公孫範話音一落,又站出了一人,身別佩劍,附和道:
“沒錯。玄德是讀過幾年書,和伯圭兄長有過情誼,但始終不是公孫家的人。莫說公孫範不服,某公孫越同樣不服。刺史選賢任能,某公孫越舉雙手贊成,可選出玄德的話,那某就反對了。無論從哪一方面,某都自認比玄德更適合當郡守,那是否能夠煩請刺史更換成掉玄德,換某來當郡守呀?”
公孫越與公孫範,同樣都是公孫瓚的從弟,也就是表親,但都不是嫡出,而是遠親,出自旁支。
公孫瓚之所以將公孫越和公孫範留在身邊,用心培養,就是因爲兩人的血脈都不夠正統,不致於會對公孫瓚的事業產生影響。
說白了,公孫越和公孫範就是給公孫瓚打工,還是打親戚工,家族企業的那一款。
好不容易,公孫瓚領兵深入草原,下落不明。公孫越和公孫範的心思就活絡了,和劉備打的主意一樣,想借這次機會上位,成爲涿郡新一任的主人。
打工成性,習慣了的公孫越和公孫範知道無論是誰當涿郡郡守,只要把活幹妥當了,做漂亮了,程遠志都不會拒絕人才的效力,反正又不威脅到程遠志,樂享其成,何樂不爲呢。
程遠志一臉戲謔,對方是衝着劉備去的,那就搬好板凳,好好地吃瓜,看好戲就行了,沒必要爲劉備做擋箭牌。
劉備看着公孫越和公孫範,眉頭緊皺,沉吟不語。
這時,擂臺上的最後一人卻是急了,面色焦躁,跑出來,挾在公孫越和公孫範中間,緊張地問道:
“範哥,越哥,咱三人不是說好的了?不讓這個大耳賊劉玄德當郡守,推某當郡守的嗎?上來之前,你們還說子承父業,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現在你們居然向刺史申請,要將劉備換成你們來當郡守?”
“你們當郡守,那某做什麼?家父可是涿郡郡守公孫伯圭啊,家父不在,難行其職,那不應該是由某這個獨子,公孫續來當郡守嗎?你們個個都不講信用,是吞掉我公孫家的基業,不是好人,哼,某看錯你們了。”
公孫續口直心快,沒有一點城府,竟是將心裡想的和之前謀劃的事統統都說了出來。
連劉備都直喊作大耳賊,一點兒都不給劉備這個世叔的面子。至於對公孫越和公孫範,以前有公孫瓚撐腰、當靠山,公孫續從來都是呼來喝去的,不念親情,權當牛馬使喚。
現在被公孫越和公孫範擺了一道,公孫續不得不改口,喊兩人一聲哥,算是當着涿郡全城百姓,拉一波好感。
劉備是公孫瓚好友,屬於世叔,而公孫越和公孫範是公孫瓚的從弟,對公孫續來講,那就是親叔。
聽到公孫續的大聲質叫,而程遠志饒有興趣,洗耳傾聽的模樣,公孫越和公孫範慌了,不敢多說,心虛了。
公孫越和公孫範扳倒劉備的,正是拿出身來說事,但沒想到公孫續這麼愣,居然當場將三人的陰謀給捅出來。
之前說的是讓公孫續來當涿郡郡守,可那也是敗退了劉備後面的事了。公孫續這麼一揭,那公孫越和公孫範無論怎麼做,都是白忙活了。
一個不慎,可能還得挨鞭,被程遠志責罰。畢竟,蠱惑他人,和自己參與,那是兩個概念,完全可以算作破壞考覈大會的規則了。
一下子跳出三個公孫家的族人,兩個是公孫瓚的從弟,一個是公孫瓚的獨子。劉備不禁爲公孫瓚感到不值,這人前腳一走,茶就涼了。
別說公孫越和公孫範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但內子裡其實就是想奪權。兩人是懼怕涿郡的郡守落入劉備手裡,也壓根沒打算將郡守的權力給公孫續,只是拿公孫續出來打頭陣,培養個傀儡而已。
“賢侄,備絕無此意,只是暫代郡守,待伯圭回來,便將涿郡原封不動,盡數歸還。賢侄正當壯年,丰神俊朗,想必不出三五年,就能和伯圭一樣,出任郡守。備在此答應賢侄,倘若三五年之後,伯圭要是還未返回,那就將涿郡交給賢侄。今日之事,還請賢侄諒解。”
劉備的話裡,處處是陷阱,這也是看中了公孫續涉世未深,難辯是非,好忽悠嘛。先是一通誇獎,然後就是大打機鋒,填下無數空白支票。
比如公孫瓚回來,就歸還涿郡,可萬一不回來呢?回來後,不給呢?至於三五年,那是三年,還是五年,或是三十五年?哪怕礙於承諾,到時真的將涿郡交給公孫續,那也沒說要將涿郡郡守還給公孫續,最多是讓公孫續管理,像公孫越和公孫範一樣,請來打工罷了。
但公孫續竟然是信了,覺得劉備的態度還不錯,況且是自家父親的好友,堂堂世叔,豈會騙人?公孫續笑了,點了點頭,便想答應了下來。
不斷,公孫續話還沒說一句,程遠志的鞭子就飛來了。
啪!
這一鞭,抽得程遠志怒髮衝冠,心火鼎盛,公孫瓚的手下大將個個能力一般,心高氣傲,那就算了。畢竟涿郡,不是洛陽,公孫瓚也只是一介上門女婿而已,眼光好不到哪兒去。
但公孫瓚的家人,依然是智商不在線,程遠志可就聽不下去了,顧不上公孫續是公孫瓚的獨子獨苗,照樣鞭打無誤。
自己教不好的孩子,將來出了社會,自然會有人來替你教訓,讓孩子接受社會無情的吊打。
一鞭下去,公孫續嗷嗷叫,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但火辣辣的疼痛,又逼得公孫續不得不信。
公孫續捂着傷疤,猶如殺豬之時的豬叫,大聲呼喊道:
“救命啊,要打死人啦。嗚嗚,好痛,好痛...嗚嗚,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了,再打真的死了。”
“不當了,不當郡守了,嗚嗚,我想回家,我要回去找我媽......”
才十鞭不到,公孫續已是毫無底線地亂喊亂叫,軟弱無比,癱在地上,成了一坨扶不起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