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一聲怒喝,當先衝出,也顧不得左臂難用戰力打折,手中精鐵佩劍揮舞出數個劍花,劍光飛轉數道血箭噴出,當下就倒下兩名獄卒。扶蘇衝的迅即,身旁的親衛同樣不慢,身不着甲緊跟扶蘇身側爲扶蘇擋住兩側之間的獄卒。
主將尚且如此勇猛,士卒如何敢不爭先?扶蘇身後一路的監犯軍卒士氣猛然提升。看着扶蘇身爲皇子尚且奮勇殺敵,他們又有何理由不去博一個功名,取一個軍功賞爵?況且扶蘇身後都是些見過血的商隊護衛,自是勇猛。五六十人跟着扶蘇衝去,也不捉對廝殺,集體衝殺過去,如烈火入春雪,端得是犀利非常。一時間本就懵懵懂懂不知何故的獄卒被殺的齊齊後退。只是仗着人數衆多不至於被衝的潰散,卻也難以有效抵抗。
監牢門口處狹窄,一衆人進來之時本就託了許久的時間,扶蘇按捺得住,引而不發。這因爲狹窄門口而拖拉的狹長的隊列一下子被猛烈衝擊,頓時讓獄卒不明所以中亂成一團。
獄卒本來還喜氣洋洋有酒肉犒賞,手中也摸到不少好處。進來的時候瞥着也沒發覺監犯有何異常,卻突然被扶蘇猛然殺了兩人,身後親衛更是勇猛。以扶蘇成尖銳錐子一般的前鋒將兩百人衝殺散落四處,混亂非常。
扶蘇這一動作,監牢門口處的幾個復監監牢猛然打開,而更有力卒早就將監牢木欄弄得鬆動,一腳踹過去,木製監牢的木欄頓時轟然倒塌。其餘監犯軍卒從地上厚實的草鋪掀出長槍銅劍等武器,在基層武官的帶領下衝向了混亂之中的獄卒。
一個復監能關押二三十人,七八個監牢陸陸續續的暴動終於讓一開始被打得懵懵懂懂的獄卒醒悟了起來。幾個獄卒之中威望頗高的獄卒高聲大喝道:“監犯暴動了,監犯暴動了!”
一衆獄卒將印象中監犯暴動幾個字的意思聯想到眼前的情勢上,也總算明白了些局勢。奮勇作戰的倒也有幾個,卻頓時被扶蘇領着的精銳挑着強殺。冒頭的被打落,獄卒的混亂得以仍舊持續。
不過聽得監犯暴動後,已經有些獄卒明白了是什麼回事。手中武器也不在只是被動防守着扶蘇的進攻,而是開始在僅存幾個小頭目的指揮下開始成建制向扶蘇發起反擊。
只不過這股子反擊在扶蘇更爲凌厲堅決的進攻之下顯得頗爲無力。
但扶蘇也不是神仙,進攻了一陣,隨着左臂傷口隱隱崩裂的作痛讓扶蘇不得不放緩進攻節奏。而五六十人對比兩百獄卒在人數上終究處於劣勢,背後的監犯雖說也有些戰力,可打打順風仗還成,這種高強度的突襲根本不是這些次一等的監犯軍卒可以勝任的。
扶蘇值得吩咐幾個屯長親衛領着手底下的監犯軍卒壓着獄卒往監牢深處壓過去。再派一屯約莫五十人換上獄卒服飾將監牢門口看出,扶蘇到了此時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監牢總算初步落入了扶蘇手中,可接下來的局勢卻讓扶蘇一陣心驚。獄卒並非不堪戰,實在是被扶蘇凌厲兇猛的突襲打得亂了方寸,而牢頭等多數小頭目又被扶蘇吩咐魚澶誆騙了過去。整個獄卒的組織結構出現了斷層,沒有頭目和牢頭的組織,這些獄卒只能和平時關係好的獄卒自發集結一起防禦扶蘇的攻擊。
而初始扶蘇領着親衛以及深厚健勇五六十人打得兇猛,獄卒既沒組織又沒了陣列,處於混亂之中值得被五六十人壓着打,丟下十來具屍體連連後退。
混戰在扶蘇壓制下持續了將近三刻鐘就發生了變數。扶蘇這顆尖銳的錐子不可能一直尖銳下去,開頭一陣將獄卒打得混亂之後,扶蘇便必須要休息停下來。
將前鋒繼續壓着獄卒反抗意志強烈些的打,扶蘇這五六十人也出現了頗大的損傷。將獄卒殺了三十四人,傷者無數。粗看上去扶蘇這邊局勢越發樂觀,可扶蘇心知,並非如此。
戰力足夠的只有扶蘇身旁的親衛,以及親衛周圍聚集的五六十健勇。這些健勇見過血,殺過人,只是在監牢之中受過頗多折磨以至於沒能發出完整戰力。不過讓扶蘇好吃好喝,又配給武器給他們復仇的機會。這些健勇戰鬥意志要高過諸人跟扶蘇的親衛處在一個等級中。
開頭的戰鬥被扶蘇一開場就拖入高強度的戰鬥之中,雖說殺傷頗爲可觀,讓獄卒當下就丟下三十餘具屍體。可扶蘇的親衛也輕傷了大半,而健勇更是傷者二十餘,重傷死亡者十餘人。這樣比例的傷亡使得扶蘇不得不將戰鬥解答託緩,讓後面次一等的監犯軍卒頂上去。不然,扶蘇若是繼續強攻,必定會讓這餘下的健勇爲之崩潰。
反觀獄卒,除去一開始長時間的混亂之後。獄卒也不是沒有建樹,首先在戰鬥意志上這些獄卒是不可能輕易投降的。能被魚家用在武陵之中,且不說能力,論關係肯定與魚家相關,利益至上跟魚家一致。既然戰鬥意志這般,扶蘇就不會奢望殺幾個人就能讓獄卒爲之投降,更何況,這些獄卒平日間所作所爲也不見得如何得人心。而且,不僅是不得人心,還將監牢之中的人給禍害慘了,這些健勇奮勇殺敵之中固然是想要搏一個軍功賞爵,分潤錢財,可同樣的,何嘗沒有報復這些獄卒的心思?扶蘇若是想要猝然招降,第一個不答應的也許就是這些健勇、軍卒。
這般道理淺顯,扶蘇稍稍一想就能明瞭,而獄卒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所做將監犯得罪狠了,難以投降?既然難以投降,八成就是個死的下場,如何不搏一搏勇猛廝殺取一生路?
如此,扶蘇縱然將獄卒殺傷了五分之一的程度,獄卒也沒有崩潰,而是在僅存的幾個頭目之下,開始將獄卒組織起來結陣對敵。獄卒曉得眼下求生只有將這些“暴動監犯”打退纔有生機可尋,當然不會吝惜手中力氣,抵抗起來也沒有什麼遲疑的。
獄卒的反抗一直都在,經歷過最初的混亂之後開始漸漸有序抵抗起來。這些獄卒雖說是魚家的私吏,可實際上也是當做一支武裝力量訓練的。在戰力之上,單體上不超過扶蘇手中的健勇,可要多過那些普通的監犯軍卒。論起羣體戰力,這些受到長期訓練的獄卒雖說在日後怠於訓練,可綜合戰力也要超過扶蘇手中這臨時組織起來的監犯組成的討逆軍。
所以,在混亂難以被扶蘇撥動的時候,獄卒組織起來的反抗就顯得要越加頑強起來。而一衆監犯軍卒所要面對的情勢就越加嚴峻起來。場面經過最初扶蘇率領下迅即強攻的大優勢後,隨着扶蘇前鋒的放緩讓獄卒的反抗越加頑強,使得局勢開始被獄卒漸漸向扳平的情況發展。
扶蘇前鋒健勇的放緩也是迫不得已,扶蘇手中兵力稀缺,能夠用來強攻作戰的兵力更是隻有寥寥十餘個親衛。而獄卒戰鬥意志又是頑強,扶蘇若不能將其打殘,基本不會去考慮所謂招降事宜。使得扶蘇縱然能預料到局勢會被扳平,也不得不如此爲之。雖說扶蘇手中還有一張王牌,可這時候做沒做成還不曉得,扶蘇當然不會將勝利的信心寄託在虛無縹緲的未來之上!
身旁護衛着的親衛看着指揮調動其餘監犯軍卒的扶蘇,卻沒看到他們想到中的擔心。扶蘇面色從容,調配有度,甚至還組織起了將長槍當做投槍密集往獄卒投射的進攻。這次進攻,十分有效地將獄卒頑強的反抗再次打落回去,使得扶蘇討逆軍一方暫且還得以保存優勢。
幾個親衛心中一邊護衛一邊休息恢復着體力,心想扶蘇應該心中已有定計將這些獄卒擊潰吧。
然而局勢卻不爲這些親衛所想一般,被扶蘇打壓下去的反抗此刻越加頑強讓監犯軍卒的進攻顯得有些疲軟起來。
獄卒之中並非沒有能者,跟隨牢頭身邊的當然是牢頭的親信,這些人的離開的確讓兩百獄卒處於混亂之中。可這些小頭目卻並非是能者,若是能者,何必溜鬚拍馬駐步於上司面前不走?這幾名小頭目的離開並非沒有好處,好處就是讓兩百獄卒之中有些能力的小頭目開始獲得衆獄卒的信任,自發或者下意識一般朝着有能力的那個獄卒小頭目身邊過去,接受能者小頭目的指揮調度。
獄卒之中的能者便是名作房翩一名小頭目,房翩年歲四十餘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年輕時也讀過書見識過事物。卻在爲人之上頗多欠缺,爲人頗爲好俠任氣,說白了就是做事不考慮後果,想着隨心所欲。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被上司所不喜,臨到頭也只能混到做獄卒小頭目這份上。
也許就是房翩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完整發揮自己能力的時刻竟然是在這被討逆軍突襲的情況之下。
房翩年已不惑,也知道了年輕時的任氣給自己解下的禍事,所以年長後也學了不少籠絡人心的手段。兩百獄卒之中倒是頗多受到房翩恩惠之人,再加上房翩平時處事也公允,一時間在最初一段時間的混亂之中,獄卒的情勢漸漸被房翩扳平了回來。
此刻房翩還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扶蘇,心中看到大壞局勢被自己漸漸逼平,對眼前監犯軍卒爲首者也莫名多了一份輕視。看着漸漸有了幾分陣列架勢的獄卒,喝道:“監犯作亂,圖謀不軌。殺我兄弟手足,實當痛殲之!今日好男兒建功立業,就在今日,隨我殺敵者,賞錢定均分不扣!殺啊!”
獄卒發起最強一波進攻,猝然之下,討逆軍的健勇被擊退,而側翼的普通監犯軍卒則有潰散之勢。一時間,局勢危急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