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當狗不願意,自己的官帽子也不願意摘下,那麼就只能想別的辦法。
正所謂缺什麼補什麼。
在駱思恭看來,自己缺的就是在皇上面前有一個能替自己說話的人。
那麼,倘若把這個短板給補上,自己就能夠和魏忠賢正面競爭。
自己既然做不到在皇上面前說話,那就索性找一個合作伙伴。
在駱思恭看來,最合適的這個人就是陳洪。
現在朝野內外誰都知道,皇上最寵幸的兩個太監,一個是東廠廠公魏忠賢,另外一個就是秉筆太監陳洪。
自己和魏忠賢是競爭關係,陳洪陳公公和魏忠賢也是競爭關係。自己兩個人都和魏忠賢是競爭關係,那麼就存在了天然的合作基礎。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這樣的情況下,駱思恭覺得兩個人會一拍即合。
如果兩個人達成了合作,那麼在皇上面前自己有陳洪,在皇宮外面。陳洪可以有自己。雙方通力合作,絕對可以壓制魏忠賢。
“陳公公,”駱思恭走到陳洪身邊,笑着說道:“看公公的氣色不錯,想來是有什麼好事情。如果家裡面有什麼喜事,一定要告訴下官,下官一定奉上一份賀禮。”
笑眯眯的看着駱思恭,陳洪開口說道:“咱家倒是沒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不過看大人應該會有喜事。倒是咱家在宮外有時候會有一些事情,如果求到駱大人這裡,還希望駱大人不要推辭。”
聽了陳洪的話,駱思恭秒懂,笑着說道:“陳公公放心,下官一定盡心盡力。”
兩個人相視一笑,誰也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
對視一眼就可以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駱大人,咱們還是別耽誤太久。陛下還等着召見你呢。”陳洪搖了搖手中的拂塵,笑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駱思恭則是對陳洪抱了抱拳,然後笑着說道:“多謝陳公公。”
兩個人一起走進了乾清宮。
朱由校看了一眼走進來的駱思恭,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直接開口問道:“可是朕交代的差事有了結果?”
駱思恭不敢怠慢,連忙躬身道:“啓稟陛下,的確是辦好了。臣已經找到了陳可道,人也已經帶到京城來了。”
聽了他的話,朱由校頓時面露喜色。
人終於來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朱由校直接說道:“把人帶進宮來吧。”
駱思恭頓時一愣。
他沒想到陛下居然要召見這個陳可道。
原本他以爲陛下會把這個人交給自己,現在看來並不是這麼一回事。雖然心裡很想問一問,可是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該問的。
“是,臣馬上就去安排。”恭恭敬敬的答應了一聲,駱思恭就退了出去。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朱由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對於接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朱由校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玩弄權術,對一個皇帝來說是悲哀,可自己恰恰就要玩弄權術。
在大明朝的這些個皇帝當中,權術玩的最好的是嘉靖皇帝。嘉靖皇帝以藩王之身,入京繼承皇位,可以說當時的形勢非常複雜。
正德皇帝死的不明不白,朝中的臣子們也都不是嘉靖皇帝的自己人;沒有人支持他,何況先帝遺留下來的外戚也都還在。
可以說整個皇宮之中,或者是整個朝堂之上,不可不謂前狼後虎。
在這樣的情況下,嘉靖皇帝的選擇並不多。可偏偏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算得上是寬闊的帝王路。
自己現在的情況又何嘗不是如此?
幼年登基,老爹提拔的東林黨專政,誰聽自己的話?
或許東林黨是想做事,但是他們想做的和自己想做的肯定不一樣。
如果自己用他們,那麼聽誰的?
讓他們做的事情他們不做,你能怎麼辦?
無論是這一次的熊廷弼案,還是自己找來的這個陳可道,其實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收權。
在朱由校的眼裡面,什麼東林黨、什麼閹黨,或者是齊浙楚黨,根本沒什麼分別。
之所以對東林黨下手,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爲他們現在當權。
如果自己晚穿越幾年,當權的是魏忠賢的閹黨,那麼自己肯定就對閹黨動手了。
一方面是朝中正在查辦的案子,另外一方面是道統之爭,其實朱由校對其兩方面都不感興趣。
朱由校感興趣的只是收權,就像當初的嘉靖皇帝一樣。
嘉靖皇帝登基不久便與楊廷和、毛澄爲首的明武宗舊臣們之間關於以誰爲世宗皇考(宗法意義上的父考),以及世宗生父尊號的問題發生了爭議和鬥爭。
以內閣首輔楊廷和爲首的“繼嗣”,要求世宗改換父母。
當時觀政進士張璁上疏責廷臣之非,提出了“繼統”的理論。
表面上看這是一場關於名分的爭奪,實際上卻並不是這麼回事兒。
隱藏在深處的,其實是關於權力的爭奪。
在朱由校看來,將嘉靖皇帝迎接到京城的那些臣子,他們想要控制嘉靖皇帝。而嘉靖皇帝不甘心,自然是要反擊的。
他選擇的反擊就是大禮儀,這也是皇帝慣用的做法。
如果在朝政上展開爭奪,通常會出現新的問題,致使朝政不能正常運轉,從而影響江山的穩固。這是皇帝不能接受的。
通常情況下皇帝會選擇廢除皇后或者是更換太子來作爲戰場。一方面排除不聽話的臣子,另外一方面則是選出聽話的臣子。
嘉靖皇帝的大禮儀也是一樣的道理。這不是皇帝的名分問題,而是實實在在的站隊問題。
這次朱由校乾的事情也一樣。陳可道的李贄學說,目的就是爲了讓官員他們爭。
自己要用李贄的學說,有反對的官員,就罷黜;聽話的官員,就留下。
東林黨的結黨營私案可以把一些官員直接裝進去,不需要去查什麼東西,也不需要費心力給他們安什麼罪名。
這樣雙管齊下,可以把權力收回到自己的手裡面。
至於是東林黨,還是閹黨,或者是其他黨派,朱由校根本就不關心。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朝堂上的這些人,願意跟着自己乾的,那就留下;否則就滾蛋。
這不是什麼黨派之爭,也不是什麼道統之爭,就是明明白白的打擊異己。
如果非要說,那這是路線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