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我們都不會呢。”湯鼎臣還是一貫的微笑。
“那怎麼可能呢?”吉雅奇怪地不得了。
“是真的哦。”伯仁有些懊惱。末了又嘟囔道:“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啊,不讓我們漢人騎馬。”語氣中很是不滿。
“別說了。”德興輕輕地撞了伯仁的肩膀一下。
“不讓漢人騎馬麼?”吉雅有些不可思議。
“是啊,難道你不知道?”重八有些疑惑地看着吉雅的面龐。
“啊,哦,我這不是摔壞了腦子麼?對於以前的事都不太記得了,別介意啊,呵呵。”吉雅趕忙笑着解釋。
“咱們漢人不僅不讓學騎馬,連養馬都不讓的呢,菜刀是十幾戶人家共用一把。之前我們從家裡偷拿東西,回去都捱揍啦哈哈。”德興笑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吉雅恍然大悟的樣子。真沒想到啊,漢人竟然這樣苦,怪不得會造反,造反有理由啊。馬背上得天下,卻不能馬背上治理天下,惟恐漢人會反,所以不讓養馬,不用私藏武器,連起碼的廚房用具都不讓擁有,還真是過分捏。
“那你們平時切菜的時候怎麼辦呢?”吉雅好奇地問道。
“能怎麼辦呢?不切唄。”重八笑道。
“噗~~”吉雅對這個回答很是意外,也覺得有些好笑:“不切?”
“是啊,況且也沒有什麼菜可切呢,多半也就是春天夏天上山採摘些能吃的野菜。醃製起來,冬天裡省着吃,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經常鬧饑荒,餓肚子。”伯仁嗍着嘴巴道。
吉雅聽了心裡好沉重,真沒想到他們過的竟然這樣的苦楚,忙道:“那明日給你們多備些吃的拿回去給家人、鄰居充飢吧。”
“不行額。”重八嚴肅道。
“怎麼不行呢?”吉雅隨口問道。
“我們來這裡也都是很隱秘的,如果把這事透露出去,恐怕我們以後就不能再過來了。村子裡的人一定會懷疑我們跟不明來歷的人來往,到時候我父母家人也不好在村子裡混了。”重八解釋道。
“這樣哦,那要怎麼才能幫助到他們呢。”吉雅有些憂慮。
“左不過是弄些簡單粗糙的東西拿回去,免得他們起疑。”湯鼎臣笑道。
“哦,那明日也多備些拿回去,能給鄰里分些也好。”吉雅笑道。
“嗯嗯。”重八感激地點點頭,末了,又有些遺憾地道:“我好想教你騎馬,可惜我不會呢。”
“沒關係的,我可以跟別人學的。”吉雅笑道,頓了頓,道:“我學會了,還要教你們呢。”
“馬成哪裡來?”重八瞅着吉雅,奇怪地問道。
“啊?”吉雅頓時怔忡,覺得自己真是處處都在出狀況。
“哦,咱們是偷着買的。有錢好辦事嘛,那些個蒙古人也是認錢的,一樣一樣的。”塔娜趕緊笑着打圓場。
“哦,說的是呀,寶玉兄弟幾個可是頭腦靈活的緊。”重八恭手讚道。
“呵呵呵呵,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吉雅恭手回禮,復又端起酒杯,笑着示意道:“來來來,喝酒。”雖然已經醉意朦朧,但心裡高興,又是東道主,便帶頭喝了起來。
“我來替你喝吧。”重八順手把吉雅手中的酒杯接了過來,幹了,又把自己手中的杯子舉起來,示意了下,與衆人同飲。
吉雅微笑着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八哥已經看出寶玉兄弟的酒量差那麼一點兒,幫個忙,咱們大家都沒意見的。”德興笑道。
吉雅感激地朝重八點點頭。
塔娜有些深意地看了看吉雅,心說主子你該不會把人家擴廓將軍忘了吧,這會兒看重八哥的眼神咋那麼曖昧呢?
吉雅是個敏感的人,感受到塔娜的眼神,便衝她莞爾一笑,心說你想多了,我不過當他是朋友而已,當他是兄弟而已,而他也不過當我是兄弟而已,我在他眼前是個男人啊。咱們都是男的,別多想。
塔娜彷彿看懂了主子的眼神裡蘊含的意思,微微笑着,點點頭,又朝着湯鼎臣笑了下,鼎臣只當對方是表示友好關切呢,便報以微笑,伯仁有些奇怪地看着塔娜,又看看鼎臣,撇撇嘴巴,幹喝了口酒,有些酸溜溜的感覺,這西門兄弟怎麼獨獨對鼎臣有好感呢?
這時,只聽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塔娜仔細一聽,面色有些變了,又似緊張又似害羞地樣子,反正不太好看,果不其然,是秋痕管家。
秋痕推開外門,到了裡屋的門前,門是開着的,他象徵性地敲了敲門,吉雅笑道:“秋痕快進來,這會兒我正想差人叫你來呢,你倒自己來了,上來一起用餐吧。”
秋痕面帶微笑,給吉雅施了一禮,道:“回三少爺的話兒,小的已經吃過了,這會兒是來看看,少爺們和客人們還有什麼缺少的東西,小的好去置辦。”
“沒有什麼要置辦的,先上來喝兩杯吧。”吉雅熱情的招呼着。
重八看着吉雅,心說這個主子當的倒是平易近人呢,一個主子盛情邀請下人一起用餐,還真是少見呢。不禁在心中對吉雅更加親近了些。
秋痕看似不經意地瞄了塔娜一眼,對着吉雅笑道:“小的確實已經吃過了,朱兄弟幾人也是小的的熟人了,日後在一起喝酒的機會還多着呢,不急於這一會兒,小的只是想着,明日重八兄弟們就要走了,要備辦的東西還是提前準備下來纔好,所以纔來刀擾,”說着又瞄了塔娜一眼,看地塔娜甚是不自在,心說你不看我會死麼,動不動就看我,我臉上長着花麼?
只是這會兒她可能想多了,因爲接下來秋痕笑道:“既然主子也沒什麼要吩咐的,小的可否請西門少年隨小的一同去備辦東西,這樣小的也好有個指點的人。”
吉雅心說,你個秋痕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都不跟你說話了,你還是這麼不屈不撓地纏着人家,製造機會跟人家獨處,現在才瞅出來你這個人也是個頑固不化的傢伙。
只是礙於這麼多的人在場,吉雅也不好薄了他的面子,況且這置辦東西的事兒,本來就是要經他二人的手才能夠周全,於是只好順水推舟地答應道:“如此也好,表兄可吃飽了麼?”
塔娜有些無奈地瞅了秋痕一眼,心說,你等着一會的,看我怎麼收拾你,竟能整這些破事兒,沒有我你就置辦不了東西了麼?還不就是想找我說話,磨嘰我呢?
但這麼多人看着,她怎麼能露這個餡呢?於是故作歡顏道:“是呢,我這會兒就想着找秋痕管家商量這事兒呢,既然來了,我也就不用去找他了。重八哥,你們先吃着啊,我去去就回。”
重八四人微笑着點點頭。
伯仁心直口快地道:“早點回來啊。”
塔娜扭着身子坐到炕沿邊兒,朝着伯仁微笑道:“恩呢,去去就回來了,你們慢用。”
伯仁見塔娜衝着他微笑,很是開心,他可是很少看到西門兄弟對他這樣好氣呢,於是心滿意足地喝了口酒,又瞅着塔娜,還不忘記把她身邊的披風遞了過去。
塔娜接過披風,衝着伯仁感激地微笑着點了點頭,伯仁更是樂開了花,這麼友好的西門兄弟讓他產生了錯覺,那回在山洞裡見面可是鬧地不可開交呢,這會他笑起來,讓他產生了極爲喜悅的感受。
這二人的表現看在衆人的眼裡,都是欣慰的,只有一個人面上是笑的,心裡卻已經恨到了極點。
沒錯,這人就是秋痕管家了。
他面上是笑的,心內卻好似打翻無數的醋瓶子,酸的不能再酸了:“你就喜歡衝他笑麼?他有什麼好呢?說話直來直去,看似傻乎乎的樣子,你就喜歡他麼?你這是什麼品味呢?古怪的口味麼?喜歡傻子麼?那我也裝傻好不好呢?
總之,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很不平衡,不平衡極了,真想現太揪住她,問一問,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到底哪裡做的不好,讓她這麼的討厭。
思慮了這會兒,塔娜已經穿好鞋子,披好披風,立在秋痕身邊,準備跟着他出去。本來也應該說話,但不能跟他言語的想法已經根植在心裡了,便習慣性地閉着嘴巴,等着他開口說離開。
吉雅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見秋痕好像在思考着什麼事兒,有些出神的樣子,便笑道:“那你們就去商量着辦吧,你們辦事咱們兄弟也放心,也不用再插手什麼了,去吧,快去快回,回來也好和咱們繼續喝酒嘮嗑呢。”
吉雅這一說,其實就是提示秋痕的,果然秋痕回過神來,連忙恭手行禮道:“是,請主子們慢用,小的這就去跟西門少年商量着辦去,請主子們放心。”
吉雅和秋玉、靜香一起衝着秋痕點點頭。
塔娜對着衆人微笑着點點頭,便隨着秋痕出了門。
到了屋外,秋痕就要跟塔娜說話,一副興奮地樣子,其實也沒有什麼興奮的事兒,只是一見了她就好像有無數的話要說似的,這會兒也忘了剛纔她衝着伯仁微笑的事兒了,直想着跟她說說話就好,這愛情還真是奇怪呢。
只是令他有些掃興的是,塔娜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朝着前面徑直走着,根本不理睬他,他也只好乖乖地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