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一個月前,自己還和宿舍的姐妹們一起嘻笑怒罵,如今卻已身在無親無故的元末明朝,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她懷念電腦,電視,手機還有漢堡包、冰激凌……
幸好遇到這些兄弟姐妹,還有擴廓。只是他連自己的人生都左右不了,又如何能給她一個想要的生活?天下即將大亂,自己還是元朝相府的千金,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想着想着就眼淚汪汪了,晶瑩的淚珠兒在眼裡打轉兒,衆人因爲都有些醉意朦朧,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講笑話,餐桌很大,隔的又遠,所以誰都沒有注意吉雅的異樣,而重八就坐在她的旁邊,酒量又好,心思又細,微微一瞥,便發現了吉雅的睫毛上沾着淚珠兒,便湊近她的耳畔,柔聲地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吉雅趕忙轉身背對着他,抹了抹眼睛,回到頭來,已是面帶笑容,道:“沒事,剛纔眯了眼睛,現在好了,我可能是有點醉了,不要介意啊,來,我再敬你一杯。”
“不能喝,就不要勉強了。”重八關心地道。
“沒事的,我想喝,”吉雅說着一仰頭,乾了杯中酒,苦笑道:“或許醉了,可以讓我忘掉一切煩惱,不用活地那麼沉重,人生其實很簡單,是我們把它想複雜了吧。”
“是啊,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了,你看看我,我們,都很窮,窮的都吃不上穿不上,還不是一樣能找到生活的樂趣麼?”重八笑道。
吉雅望着他樂觀向上的樣子,微微笑了,道:“嗯,你說的對,生活無所謂艱難與否,關鍵還是看心態,能往好的方向去想,就可以過的很開心,不能有一個樂觀的態度,擁有再優越的物質生活也一樣活的不開心。”
“嗯嗯,是啊,寶玉兄弟對人生的理解倒是滿在理的啊。那就要開心點兒哦。”重八說着碰了吉雅的酒杯子一下,飲了口酒,微笑着看着她俊俏的臉龐。吉雅望着他的眼眸,他的眼裡都是溫馨與陽光,是與擴廓那憂傷的眼神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眼神,一樣的迷人,一樣的讓人怦然心動。
吉雅輕輕地晃了晃杯中酒,道了聲:“喝。”便自己輕輕飲了一口,雖然聽了他一番勸慰,但心內仍然有些抑鬱寡歡。
“以後每週都會來看我們麼?”重八問道。
“嗯,會,一定會的。”吉雅望着他的眼睛,堅定地道。
重八聽了,露出開心的笑,道:“你是上天派來的神明麼,改變了我們的生活軌跡,我要怎麼感謝你纔好?”
吉雅笑了笑,沉默了下,道:“我沒有做什麼,只希望你們過的舒適些,能有書看,這個生活上的需求並不過分。是現在政府的制度有問題。我沒有太大的能力來解除你們的困難,也只能盡一點微薄之力罷了,你們如果在物質上還有什麼要求就儘管跟我說,跟我的兄弟們說,再不就跟秋痕客家說,我都會盡力幫你們解決的。”
“不用了,像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我沒有更多的奢求了,”重八笑道,末了,補充道:“不過,我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寶玉兄弟能否答應?”
“什麼需求儘管說來聽吧。”吉雅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重八頓了頓,笑道:“要你,你們,常來看我們。一週來一次,太久了。”
“呵呵,原來是這個啊,還以爲是別的什麼事呢。”吉雅有些意料之外的樣子。
“這事很難麼?”重八問道。
“嗯,有點難。”吉雅笑着點點頭。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重八微微有些失望。
“我也很想多陪陪你們啊,可是學堂那邊不允許啊。”吉雅嗍着小嘴巴憂慮道。
“學堂看地這樣緊的啊!是哪個學堂啊?”重八好奇道。
吉雅沒想到對方問地這樣詳細,頓時有些怔忡,塔娜這會兒雖然在和伯仁他們七嘴八舌地聊天,但其實心思還是在主子身上,見主子一時回答不上重八的提問,便笑道:“說起這個學堂啊,其實並不是什麼有名氣的地兒,不過是私塾先生是個博學多才的,所以才選去那裡罷了。”
吉雅感激地望了塔娜一眼,笑道:“是啊是啊,正是這個原因。”
“哦。”重八嘟着嘴巴,難掩怏怏地放下酒杯,不說話了,顯然不太高興了。
吉雅有些不忍心,便勸道:“我是答應過你,你們,會來和你們一起學習,可我現在確實脫不開身,不過我會跟先生商量,看能不能給我增加一點假期,來陪陪兄弟們,你們,你不要失望啊,呵呵。”吉雅習慣性地扯了扯重八的衣服襟兒。
重八讓她有些幼稚的舉動弄的心裡暖暖的,撲哧一樂,道:“那就好,我只是覺得咱們兄弟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少了,比如說今天吧,你們一早就到了,可我得放牛,他們幾個要上學,過了這一晚,你明日又要回學堂去了,唉,在一起的時間真的是少之又少呢。”重八說着又飲了口酒,不無遺憾的樣子。衆人也都有些惋惜地點點頭。
吉雅見狀,笑道:“我儘量吧,儘量爭取些時間,來陪兄弟們。”說着也飲了口酒,幸虧是果酒,度數不那麼高,味道也是甜甜的,不然可真要難受死了。
衆人見吉雅喝酒,也都陪着喝了起來,塔娜下炕去吩咐下人到廚房知會一聲,把涼了的菜撤了下去,換了些熱的上來,又上了些果點糕點並各色小吃。
吉雅忙碌着去讓他們一一品嚐,重八他們本來有些飽了,但見了這些個小點心,覺得造型甚是精美,便逐一品嚐了下,禁不住讚不絕口。
年輕人精力充沛,一會兒又陷入了歡騰之中,又是唱歌,又是划拳行令,鼎臣其實也早已發現吉雅的異樣,只是見重八哥在跟她說話,便在一旁不言語,只是默默地關注着,塔娜倒是故意找機會跟他聊天,不時地給他敬酒,鬧地他也無暇顧忌着去看吉雅了,只好面掛微笑地應着塔娜的話,不時地接過塔娜遞過來的美酒,但無奈卻仍然態度極好地的飲下。
吉雅因想起那些個傷感的事,便沒有那麼興奮,靜靜地,微笑着看着他們鬧騰,心裡也挺爲他們高興的,覺得今日這樣的感覺很不錯,要是時間能夠停駐,可以一直這樣歡樂,該有多好。
重八彷彿能夠看穿吉雅的心事似的,也不跟着他們鬧騰,只在一旁靜靜地陪着她,默默地不言語,讓吉雅感到很欣慰,很有依靠的感覺。
她很奇怪,她真的有些奇怪了,這樣一個窮小子,一窮二白,看起來是那麼沒有力量,沒有能力,卻又那麼樂觀向上,說沒有力量沒有能力,又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和能力,讓人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力量在背後支撐着她,給她無盡的安全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擴廓雖然讓她也很溫暖,但一提到將來,他就會退卻,讓她找不到明天的方向,找不到路的方向,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葬身於這場即將發生的戰爭之中。
吉雅想到這裡,心中又禁不住嘆氣,面上雖是輕輕地嘆氣,卻讓重八感覺到她的不安和無奈,他嘴角輕輕一勾,湊近吉雅,笑道:“寶玉兄弟肯定有心事。”
寶玉兄弟?吉雅回過神來,想起此時自己的身份,便有些好笑,道:“是啊,是有點心事。”
“什麼心事,說來聽聽吧。”重八有些好奇,更多的是關心,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能力幫助寶玉兄弟解除困難。
吉雅見他很認真的樣子,便有些好笑,趕緊想着這話該怎麼說,但不管怎麼說,也不能實話實說啊,不敢實話實說,腦子便迅速思考着,末了,道:“是這樣的,自從我上次學騎馬,摔壞了腦子後,有好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所以我特別地煩惱,而且我想學騎馬,又沒人敢教我,怕我再摔下馬來。”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呀。”重八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意思是這事不算大事兒。
吉雅嗍着小嘴巴,道:“你說這事兒不大麼?”
“哦,我不是這意思,摔下馬來,把腦子都摔壞了是麼?”重八有些好奇地觀察着吉雅周身上上下下,尤其是觀察她的頭,看地吉雅很是不自在,身子往後一撤,笑道:“幹嘛?”
“不幹嘛啊,就是想看看寶玉兄弟哪裡摔出問題了,”重八邊看邊道:“表面上也沒什麼問題嘛,這說話的思路也都是正常的,精神上還好啊,不像是摔壞了腦子呢。”
吉雅聽地撲哧一樂,推了一把重八,道:“你這是逗我呢麼?”
“哈哈,你看出來了呀,那你腦子還沒怎麼壞呢。”重八笑道。
“傻子看不出來呢。我這鬧心着呢,你還笑。”吉雅笑道。
“鬧心啥呀?我幫你唄。”重八笑道。
“是麼,你說話算數?”吉雅樂了。
“是啊,只要我能幫得上的,都會盡力幫你!”重八拍着胸脯道。
“我要學騎馬。”吉雅笑道。
“我不會呀。”重八道。
“啊?”吉雅瞅着他健壯的身材,想起他玩蹴鞠的樣子,對他剛剛說的話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