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陳靖元又進來了,不過這次手中多了一個木盆和一條幹淨毛巾。
只見陳靖元將木盆放在圓桌上,自顧自地洗滌着毛巾,浸泡幾次之後才稍稍擰乾拿在手中走到牀邊。
李沅芷見他要轉身,忽然將眼睛一閉繼續佯裝睡覺。
忽然額頭被一陣暖熱和柔軟擦拭着,緊接着是脖子,手臂,胸口,腹部,心中一暖,原來他是出去幫我打開水擦身子,這個虛情假意的土匪。
不知道爲什麼罵在心口,卻也暖在心窩。
說完隨手一拋將毛巾扔進了桌上的木盆之中,匆匆出了房門。
被陳靖元一通話嗆得說不出話的李沅芷,見着陳靖元竟然又去柔娘那個狐狸精那兒睡覺,心中不由得生氣悶起來。
又將陳靖元剛纔的好忘得一乾二淨,哼聲道:“死土匪,爛土匪,誰生氣啦?就知道往那狐媚子的屋裡鑽,這邊剛歇那邊又起,看累不死你個色胚子。”
這裡李沅芷剛剛一念叨完,那邊遁走出院外的陳靖元因爲走得急天黑沒看路被臺階拌了一下,摔了一個狗吭泥,捂着膝蓋悠悠起身道:“靠,真是蘿莉不能推,否則遭報應啊,你看,這麼快就來了,孃的。”
**************
而此時的陳府還燈火通明,下人們裡裡外外忙個不停,又是送熱水,又是送棉布,爲什麼?因爲該死的金和尚吹牛上了天,閹割手藝不過關,到現在爲止陳大公子的還汩汩流着血,宮中的御醫被丞相大人連夜請來正給大公子止着血。
陳宜中如喪考妣般聽着小兒子陳啓軒跪地訴說着事情的始末,又是拍桌又是嘆氣,真如陳靖元所說得這個啞巴虧吃定了。
大宋侯爵的夫人,太后娘娘御封的二品誥命你們也敢染指,真是不知死門朝哪開。
陳宜中怒火中燒剛想舉起桌上的茶壺砸到陳啓軒身上,舉到半空又停住了手,一屁股坐到了大椅子上,怎麼砸?這是陳家唯一的香火了。
“唉,”陳宜中瞬間蒼老了幾十歲,昔日那副紅潤臉頰的好皮囊蕩然無存,帶着哭腔悠悠嘆道,“我家的狀元郎沒了,我陳家後五十年的頂樑柱垮了。”
科考自隋朝以來近千年,有誰曾見過閹人還去科考的?難不成陳家要開先例?他陳宜中臉皮自比城牆厚也丟不起這個人啊。
這時,連夜被陳宜中請來替陳啓泰止血的太醫院太醫薛廣坤略顯疲態地從後堂走了出來,對着陳宜中抱拳道:“丞相大人,幸不辱命,大公子的血止住了,唉,這下刀之人也夠莽撞的,差點要了大公子的性命。”
薛廣坤當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因爲陳家大公子與人鬥毆所致,唯有陳宜中咬牙切齒地看着平南侯府的方向暗哼道:“狗賊,你竟然敢讓我陳家大房絕了後,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
想罷,心中又抱起絲絲僥倖的心理問着薛廣坤道:“薛太醫,我兒是否還能痊癒啊?”
薛太醫疑惑道:“痊癒?”
陳宜中老臉通紅地道:“就是是否還能人道,傳宗接代?”
隨即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吩咐管家將薛太醫送出來府邸。
聽完太醫的話,陳啓軒忽然心中一陣美,以後他就是名副其實的陳府繼承人了,哼,他那個佔着父親寵愛的該死的哥哥可算是毀了。
壞事變成了好事,人逢喜事精神爽,陳二公子忽然福至心靈來,對着陳宜中道:“爹,其實兄長還能有所作爲的。”
陳宜中心煩意亂,怒罵道:“這個節骨眼還扯什麼閒淡,還不滾下去?”
陳二公子繼續道:“父親,如果將兄長送進了宮,憑他胸中所學,定有一番作爲啊。”
進宮?陳宜中當然知道就是送去內侍省做太監。
陳宜中忽然沉下臉來思索着小兒子的建議,大兒子皮相不錯,才華也是橫溢,如果能在宮中有所作爲,成爲皇帝、太后身邊的貼心人,那麼將來做到內侍省一哥--左班都知,也不是沒有可能。
到時候,在栽培栽培小兒子一番,兄弟倆一個在宮外,一個在宮內,那還是能保陳家五十年富貴無餘的。
想到此處,還是稍有安慰,心下贊同,點頭道:“這個建議倒是可以,老二啊,陳家現在就你這麼一根獨苗了,你可要爭點氣啊。”
陳啓軒一聽老子的話,知道父親已經將注意力從兄長身上轉移到他的身上了,想着以後滿府的小媽姨太太,還有大哥娶得那幾個小妾都歸他禍害了,心裡甭提有多興奮,不滯點頭道:“爹,孩兒以後會懂事的,那個平南侯之仇,我一定會替兄長報了。”
反正吹牛上稅,他現在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能哄得老頭子高興就成了。
果不其然,陳宜中欣慰地摸着陳啓軒的腦袋,難得和藹道:“起來吧,那陳家父子之仇稍安勿躁,以後有機會的。”
陳啓軒起身後暗中撇撇嘴,關我鳥事,反正我是不敢惹那活閻羅了。
這時,只見陳宜中有重新取下掛着的長翅帽戴着頭上,擡腿就往府外走,陳啓軒愣了下喊道:“爹,這黑燈瞎火的你去哪兒?”
陳宜中甩了甩手,頭也不回地道:“找國舅爺,替你兄長找找進宮的門路。”
陳啓軒看着父親的背影,啐道:“急個毛,我那大哥沒有個把月還下不來牀呢。”
說完,賊眉鼠眼地偷摸看了看四周沒人,進了內堂,朝三房小媽的屋中潛了過去...
PS:恭喜【↖淵風↘】榮升本書第一個堂主,並感謝平【加菲咖喱貓】的月票,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