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向前拱,雞往後撓,各有各的道兒。
滇雲大梟盧雲漢也有自己的道兒,與衆不同。
盧雲漢和一般的大梟不一樣,他小心,謹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個師爺出身的大梟,深諳江湖之道和官場之道。他清楚一個匪類、哪怕混到了大梟的層次,一着不慎同樣會灰飛煙滅。
他更清楚,一個地下世界的人物妄圖抗衡整個國家暴力機器,會是何等的可笑。偏偏的,真正意識到這一點的大梟還真不多。更多的大梟,習慣於被一羣手下捧上了雲端,習慣於世人在他們面前畏首畏尾、巴結奉承,從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自以爲手眼通天,卻不知天威難測。
而律師出身、做了多少年師爺、又在地上世界一直經營大生意的盧雲漢,卻深深刻刻的品透了其中三味。所以,他做事非常小心,也沒有尋常大梟那種張揚跋扈。
他可以嚴格勒令手下的徒衆安分守己,更多的做正當生意。而且盧雲漢有自己的生意頭腦,正當生意都養活了大批的徒衆。於是,街頭上少了更多的惹是生非,夜場內少了大量的毒品交易。
以至於滇雲警方都覺得,讓盧雲漢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反倒更有利於當地的治安。地下世界的生態就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長一茬。難得遇到一個聽話的、配合的,那就不如好好的用一下。
而盧雲漢的配合程度,更讓警方滿意——前年的時候,盧雲漢剛剛坐上了滇雲大梟的位置,就主動找到了省公安廳的領導。不是找某個人,竟然是找整個領導班子!
當然,他不至於冒失到毫無保障。他也認識一位副省長,關係一直不錯。由這位副省長作陪,盧雲漢向警方作出了一個安分守己的保證,並且適度配合警方的行動。
這是個非常奇葩的行爲,簡直有點不可思議。但是,這事兒還真就被他辦成了。結果一來二去的,他還真慢慢獲得了警方的默認。
而到了後來,他更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社會治安好了,警方的麻煩也少了,甚至於,盧雲漢還主動禁止境外毒品向境內的滲透。雖然這種禁止是不可能真正杜絕的,但至少大大的降低了毒品犯罪率。要知道,滇雲毗鄰世界級的境外毒品基地,那裡的這類生意一直很猖獗的。
現在,盧雲漢和警方几乎就是合作的關係。包括他開展向“穿山甲”的反攻,都得到了警方的全力支持。有人說盧雲漢藉助警方力量打壓江湖力量,很不地道。但是事實上,盧雲漢並未請警方出馬。只不過警方和他非常“默契”,不打招呼的情況下,都直接派人馬展開向穿山甲的搜捕。雙方不打招呼,但是行動步調一致。次數多了,自然也就被認爲盧雲漢和警方的“勾結”。
總之,這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大梟。
易軍也很想認識一下這位大梟,爲了生意。
對面,滇省公安廳廳長段文山還以爲易軍有什麼想法,難道要清剿盧雲漢?假如是這樣的話,他在考慮是不是勸阻一下。盧雲漢對於當地治安的作用,說句難聽的,甚至比一百個警員都好用。
哪知道易軍卻只是笑道:“嗯,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段廳長,不知道你能不能約他一下,我和他也認識認識?”
“就……易將軍你自己?”段文山不知道易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會是設埋伏一網打盡吧?
“就我自己,晚上就行。”易軍笑道,“交個朋友而已,不至於大張旗鼓吧?”
“那好,我這就去聯繫他。”段文山稍稍放心。要說一個人去會盧雲漢,想必沒多大的問題。當然,易軍代表着上級,假如易軍真要是對盧雲漢下手,段文山也不可能真的阻攔,最多隻能提提建議。
結果,不一會兒就把事情辦妥了。對於段文山這個公安廳長的邀請,盧雲漢沒理由不來,再忙也得抽出時間。只不過那邊的盧雲漢心裡頭也在顫悠,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易將軍,究竟找自己有什麼事情。聽段文山說,據說這個易將軍還是國家暴力機構的大首長。
憑藉多年的直覺,盧雲漢覺得自己如今面臨的,要麼是一次滅頂之災,要麼是一次天大的機遇。
……
午宴結束之後,魅影就帶着龍巢和虎窟的戰士凱旋返回,直奔首都。魅影都說好了,等完成了任務的交接,就到江寧去住一段時間。到時候,易軍必須去陪着她,否則有他的好看。
魅影他們走了,現場也只剩下了易軍。易軍隔壁房間裡,繼續關押着當地大佬洪自成的那個小老婆,也就是當初那個酒吧裡的售酒女。據說這個女人被抓了之後,地下世界根本找不到一點消息,搞得洪自成大發雷霆,幾乎把滇省省城地下世界掀了個底兒朝天。但是,最終依舊毫無收穫。
洪自成當然不知道,現在他這個二奶,就關在省軍區招待所裡面——哪怕他洪自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到軍區招待所裡面撒野。
易軍也住在這個招待所,就在這個女人的隔壁。而他約見盧雲漢的地方,也是在這裡。
……
此時,易軍已經把洪自成小老婆“請”到了自己的房間,愜意的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噴雲吐霧。而作爲一個終日廝混夜場的女人,對於菸草的味道倒不是很反感。
只不過,這個女人最近一直提心吊膽。自從那天被雲偃月強行擄來,她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清楚。她更不知道,自己得罪的究竟是哪一路神仙。當初她和易軍有一面之緣,易軍在吧檯上還盯着她的胸胡言亂語。真沒想到看走了眼,這個年輕的傢伙竟然敢這麼玩兒。
“這位大哥,你究竟是什麼人?”這個女人已經盯着易軍好長時間了,終於忍不住發問。一雙媚眼兒神功出神入化,不愧是夜場的資深人士。“要是小妹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認打認罰都由你。可你這麼悶不做聲的關了人家好幾天,到底要做什麼?要錢?你開口就是了;要色?我也沒說不給對不對?……”
真特媽奔放。只要易軍一個眼神,估計這妞兒馬上就會主動貼上來。
不過易軍卻笑道:“我想要的,你都能給?”
“說來聽聽?”這女人笑眯眯的。但是易軍隨後一句話,頓時讓她臉色大變。那份裝出來的淡定從容,頃刻間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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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易軍輕輕的掐滅了菸頭兒,淡然笑道:“我想要的,是讓洪自成滾出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