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都說春風了無痕,可是我覺得時光亦是如此,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當大伯爲我們全班舉行了畢業晚會之後,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就要離開了。當時很流行同學錄,我想經過那些歲月的同齡人應該都知道,用我們那稚嫩的話語在同學錄裡面寫上最衷心的祝福語,而最常見的就是一帆風順之類的話,還有什麼友情天長地久,可是多年之後才發現,原來曾經的天長地久只有那麼短短的六年時間,到了現在,在大街上遇見曾經兒時最好的玩伴,也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情,有的只是一句好久不見。
在這些小夥伴中,值得一提的是王暉,也就是曾經被李根生纏住的小胖,自從那件事情發生過後,他和我的關係直線上升,爲此他的家人還將他找關係,弄到了我和同一箇中學了,同班也是同寢。他這個人除了比較害之外也沒什麼不好的,就好像在暑假的時候。
本來大伯說放暑假要帶我出去玩一趟,順便先去看看學校,不過我卻沒有答應,因爲我想多陪陪爺爺,自從冬天爺爺生病之後,雖然老棍子的藥很有效果,但他的身體看上去卻一天比一天差,每次家裡一談論到我要出去唸書的時候,雖然他總是在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淚就不自覺的落了下來,老人家的願望總是很簡單,而我只能盡我最大的能力去滿足他。
雖然暑假我什麼地方也沒去,也不用做作業,可是每天一樣都很忙,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鍛鍊身體,當然了,這可不是我主動要求的,而是老棍子要求的,從年過完開始,也就是說,我已經持續半年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的身體太單薄了,風一吹都能倒,以後去了外面看着單薄會被人欺負,所以要鍛鍊我。我記得開始的時候我挺不樂意的,每當他讓我鍛鍊的時候我都會頂嘴:你自己不也這麼瘦,我都叫你老棍子了,爲什麼你不鍛鍊?
可每次換來的都是他的白眼和魔鬼式的訓練,其實內容也不多,當時鎮子上也沒那個條件,只是跑步和蛙跳以及打沙袋,沙袋還是我們自己做的,每次我打的大汗淋漓的時候小胖總會拿着冰棒坐在我邊上,好奇的看着我:佑子,你鍛鍊個啥?以後出去上學了,誰欺負你我壓死他!
這就是一個小胖子的自信,像我絕對不會這樣說,開始挺痛苦的,不過半年過後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一天不折磨一下自己的身體都不習慣,雖然穿上衣服看上去還是很單薄,但是身體素質明顯要比以前好上不少,到現在就連小胖也不敢惹我,不然我還真的會騎在他的身上。
至於小紅,自然和我是形影不離了,但是我就愁着一個問題,我這要是去上學了,住在學校裡,學校裡會同意我帶上這樣一隻狐狸在身邊嗎?因爲小紅在我身邊是爲了保護我不被那黃皮子的怨氣所害,所以說要是小紅離開了我,那我肯定會有危險,爲此老棍子給我想了一個法子,就是教我一些能自保的本事,但他對我只有一個要求,學會了這些東西不能輕易在別人面前顯擺,也不能多管閒事,更不能告訴別人是他教我的,不然說我會有麻煩。
對此我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畢竟沒有哪個孩子對新鮮的事物不好奇的,特別是我親眼看過老棍子施展這樣的本事之後,那就是更加的崇拜了,開始我會以爲很神奇,就好像當時電視裡《殭屍先生》中的林正英一樣,能做個降妖伏魔的無名英雄,可是等老棍子真的教我的那一刻,我才體會到了是有多麼的無味,每天鍛鍊完了,幫家裡做一些事情,下午在和小胖帶着小紅到處玩玩,吃完晚飯之後我都會去老棍子家待到半夜,有時候不回家,而我在老棍子家要學習的竟然是打坐和背書。當然了,他讓我背的自然不是什麼語文課文,而是我曾經看到過一次他拿出來的那個黃皮本子,裡面的字我是一個都不認識,我記下來完全是靠着老棍子對我的口述。
其實我覺得如果想全部記下來裡面的內容除了我沒有任何一個同齡的小朋友可以完成,誰叫我從小的記憶力就好,而且背書可是我的強項。不吹牛,一個星期之內,老棍子的那黃皮本子裡的內容我已經能夠一字不落的背出來,只不過其中的意思我弄不明白,每當我問他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也是跟我含糊過去,我估計他自己也不懂。
老棍子告訴我,只要我將這本子中的內容銘記於心,那麼如果以後遇見了什麼怪事,我都能自己解決,讓我每天睡覺之前都要默背一遍,千萬不能忘。當然,除了背書,還有一項任務,那是最難熬的,相信大家都記得過年的時候我去過那座墳山時哭鼻子的事情吧,現在別說是上墳山了看,就算讓我靠着墳頭睡一覺,我也絕對不含糊,這也是被老棍子給逼出來的,沒辦法,他說如果我沒有膽量的話,就算我會了本事,也不頂用,所謂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膽量是必須要有的。
只不過,自從上一次的事情過去之後,我卻任何一件怪事都沒有遇見過,非要說怪事的話,也有兩次,一次是鎮子上有位老人家去世,那家人請老棍子去幫忙主持,老棍子和我爺爺商量之後就把我給帶上了,開始一切都好好的,在老人換壽衣要進棺的時候,那衣服怎麼穿都穿不上去,衣服是按照老人的身材訂做的,加上老人死後身體比較瘦小,應該很容易就能穿上,可不管換成是誰都不行,這個時候老棍子就說,等老人家的小兒子回來給他穿,這老人家的小兒子一直在大城市裡打工,聽到自己父親去世之後雖然立刻趕了回來,但畢竟有那麼遠的路,此時還沒到家。後來我有問過老棍子這是爲什麼,老棍子告訴我這老人家生前最愛的就是小兒子,此時他都要進棺了也沒能看上一眼,聽聽他的聲音,心有不甘,所以衣服才穿不上。
開始我還將信將疑,不過後來還真就和老棍子說的一樣,老人家的小孩子回來之後,沒用一分鐘的時間就給老人家的壽衣穿上去了,伴隨着他的哭聲,老人才安詳進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當時我就覺得在他小孩還沒有回來之前老人的屍首是苦着一張臉,可進棺的那一刻,我卻發現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這也真是奇了,老棍子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我沒有看見過的事情還多着,讓我不用大驚小怪。
還有一件那可就真的跟我有關係了,那是在我動身去城裡上學的前一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覺窗外站了一個人,我眯着眼睛依稀可以看清楚他的樣子,是個男人,身上除了髒兮兮的灰塵外還帶有一些血跡,臉上也是如此,他看着我那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就好像要吃了我一樣,我想大叫,可我喊不出聲音,最後還是我爺爺夜裡起來上廁所發現我身上全身冷汗才感覺到我有一些不對勁,將我喊了起來,這情況我從來沒遇見過,自然有些害怕,就在這時家裡的門被敲響了,爺爺開門一看,是小紅,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裡,不過它進屋之後就四肢穩穩立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看着窗外,這也讓我懷疑我看見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當年被我大伯壓死的黃皮子所化的怨氣。
可惜我沒有時間去問老棍子了,因爲天一亮我就坐上了長途客車,和小胖一起揹着自己的行李前往了那所我要待上三年的中學,本來大伯要送我的,可是我沒讓,畢竟當時我已經很懂事了,加上東西也不算太多,自己能行,而且如果我大伯在這個時候走了誰來照顧我爺爺,爺爺他老人家在我上車的那一瞬間哭的是稀里嘩啦的,看的我的眼睛也溼潤了,這麼多年,雖然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的溫暖,但是爺爺和大伯他們給了我超越了父母的愛,我答應爺爺,只要我有時間我一定會回來看他,讓他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大伯也告訴我,這兩天就去給家裡裝個電話,到時候打電話就方便了很多,這也讓我安心不少。
伴隨着客車發動時候的轟鳴聲,熟悉的景物一點一滴在我眼前飛逝,再見了我的童年,再見了張家坎,再見了...我的家。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爲了學業,爲了未來,離開了自己所熟悉的一草一木,遠去他方。但是不管我們去了多遠的地方,在我們的心中,始終會掛念着家中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我們的親人,不管經過多少年月,不管我們身在何處,只要累了,總有那麼一些人等着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