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健答應了一聲,就匆匆向外面跑去。
柳如龍這才凝視着李江南道:“李江南,你怎麼看這事?”
李江南其實也一直在思考,聽着柳如龍問話,沉吟道:“依我看,方太夫人她們能夠到達柳家堡,只怕是曾敦儒故意放的。”
柳如龍點了點頭道:“好,說說你的理由。”
李江南道:“這次曾家堡必然是頃全堡之力而出,完全能夠將武家堡圍成鐵桶一般,如果說方太夫人她們像我一樣,找到敵人一個防守薄弱的地方悄悄突圍出來,這是有可能的,但她們的後面還跟着一百多人,我就不信曾敦儒的人會察覺不到,所以我至少有八成的把握猜這事是曾敦儒故意安排的。”
柳如龍道:“那你說說他爲什麼要這樣安排?”
李江南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像曾敦儒這樣的人,當然不會做留後患的事,他這是在放長線,吊你這條大魚,我相信對於武家堡,曾敦儒是沒有怎麼放在心上的,而他真正重視的對手,必定是你和你的柳家堡……”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又道:“曾敦儒這個人的性格我開始有些瞭解了,他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那種人,做什麼事都要找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柳家堡一沒有好色無恥的堡主,二沒有種植傷天害理的罌粟,如果只拿你將女兒嫁給武家堡說事兒,理由似乎還不夠,但要是柳家堡收容了方太夫人她們,那就不一樣了,他會說武柳兩堡果然沆瀣一氣。狼狽爲奸,跟着便打着替天行道的招牌來進攻武家堡啦,總之他是正,我們是邪就對了。”
柳如龍瞧着他的眼神露出了讚賞之色。點頭道:“李江南,你分析得很不錯,曾家堡的人全是華裔。平時與武柳兩堡的人都有交往,所以硬行攻打,志氣必定不足。他做地這些,都是在矇蔽堡民,讓曾家堡的人自以爲是正義之師,人人甘心效命,而柳武兩堡的人則會覺得理屈,從而戰鬥力大減。”
李江南立刻道:“我聽說有一句話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之上者’還有什麼‘攻城爲下,攻心爲上’。曾敦儒用的應該就是這一套。”
柳如龍嗯了一聲,道:“李江南,你讀過兵法嗎?”
李江南搖頭道:“沒專門讀過,不過我喜歡看書,什麼書都看。這些話經常可以看到。”
柳如龍微微有些失望,然後道:“不錯。曾敦儒此人熟讀兵法,精於謀算,當然知道人心之重要。不過,無論我接不接納方太夫人她們,他都會找到攻打柳家堡地理由的,所以對於這些事,也不必考慮太多。”
李江南點頭道:“是啊,我過去學過一篇課文,說是一隻狼想要吃羊,那小羊明明在下游,那狼卻說它喝水污染了自己在上游的水,結果撲去將小羊吃了,曾敦儒就和這隻狼差不多。”
柳如龍冷笑了一聲,道:“曾敦儒是狼,可我也未必就是那隻小羊,輕易地就被他吃下去。”
說到這裡,他又望着李江南道:“對了,李江南,你的‘獅吼功’到底練到什麼程度了?”
李江南也不想瞞他,便道:“這個‘獅吼功’一共有六個姿式,我只練到第三式,不過第三式的口訣說要是練成功,渾身都會有力,但現在我地雙臂好像有些力了,但腿上的力量還和過去差不多,所以應該算是練成了兩式半。”
柳如龍立刻道:“那你能不能用‘獅吼功’發聲傷人?”
李江南搖了搖頭道:“嚇人估計是可以的,傷人就不行了。”
柳如龍臉上又是一黯,良久才嘆了一口氣道:“這也很正常,‘獅吼功’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奇功,但是佛門中人所創,講究的是循序漸進,前面容易,越到後面就越難,你還這麼年輕,自然無法練到高深的境地。”
李江南聽到他說“前面容易,越來後面就越難”一語,的確與自己練這“獅吼功”的情形相似,忍不住道:“柳堡主,你說‘獅吼功’練到最厲害的時候
.可以將方圓數十丈有耳骨地人畜齊皆震死,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柳如龍道:“我也是小時候
聽父親說的,不過我記得他還說過,從這門功夫創立後的數百年來,極少有人到達這樣地境界,能夠發聲傷人,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李江南,你也不用急,如果這‘獅吼功’那麼好練,也不會被稱爲天下第一奇功了。”
李江南無奈的一笑道:“我當然不會急,我這條命只怕要交給你們柳家了,而且就算是練成了那什麼最高地境界,現在都什麼時代了,用處也不大。”
柳如龍卻正色道:“誰說的,若是你能夠達到‘獅
的最高之境,內力必然是達到了爐火純青地地步,,子彈抗衡,但反應與力量那是絕非常人可比,其中的好處,你是想像不到的。”
李江南自知時日不多,對這“獅吼功”已經沒多大的興趣了,又道:“柳堡主,你堡中到底準備機槍手雷之類的東西沒有,實在守不住了,不如拿起來用用。”
柳如龍搖了搖頭道:“沒有,就算有,也不能用,因爲那會正中曾敦儒的下懷,只要違背了與政府的協議,我們能夠弄到的裝備,絕對超不過他,而柳家堡不出一個小時就會被摧毀成一片廢墟。”
李江南想想也對,以曾敦儒的實力與手段,或許弄不到導彈之類的大傢伙,難道還搞不到火炮嗎,柳家堡本來就不大,他隔着清鱗湖發射炮彈,柳家堡裡面的確會很快人城俱毀。不用現代兵器,算起來還是柳家堡佔便宜。
正說着話,便見到柳華健帶着三個女人走了進來。
這三個女人,自然是方太夫人、江蓉、武青蕾三人了。她們一走入大廳,李江南就凝視着,卻見方太夫人與武青蕾神色都有些蒼白,但江蓉卻一身是血。手臂上還纏着崩帶,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廝殺。
見到李江南,武青蕾驚慌的神色平緩了些。拍了拍胸口,對他道:“李江南,你真的平安到這裡來了。還好,還好,我還在想你會不會出事哩。”
李江南對她微微一笑,表示謝謝他地關心,道:“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他這麼一問,武青蕾大大的眼睛中頓時又透出了恐懼之色,道:“曾家堡一開始發動進攻,沒多久我們的城牆就被他們弄垮了一片。然後他們地人就衝了進來,我們那一點兒人根本就擋不住,而且投降的也很多,後來他們衝到了武家大宅,見人就殺。我和老祖宗在一起,也被曾家堡的人發現了。他們就衝過來想殺死我們,還好小媽還着人回來,拼命殺退了敵人。而且帶着我們乘着三輛大貨車衝了出去,不過後來,曾家堡地人居然沒怎麼攔我們,我們一路就到柳家堡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江蓉就沉聲道:“不,曾敦儒是有意讓我們過來的,到其它地方去地路,他都封死了,只有柳家堡可以走,他一定是有所企圖。”
聽着江蓉的話,李江南忍不住與柳如龍對望了一眼,知道剛纔兩人的猜想果然不錯。
就在這時,卻見到方太夫人柱着柺杖對着柳如龍微微一躬身道:“柳堡主,落難之人冒昧打擾,只恐爲貴堡帶來災難,如果有不便的地方,請柳堡主你儘管開口,我立刻會帶着人離開,絕不會麻煩你的。”
柳如龍趕緊將方太夫人扶到旁邊的一個座位坐下,很誠懇的道:“太夫人,你是說什麼話,你我兩家本是世交,現在武家堡有難,柳家堡豈會袖手旁觀,而且曾敦儒的狼子野心已經彰然而顯,柳家堡無法獨善其身,你就安心在這裡住下來吧,有我柳如龍在一天,就絕不會讓太夫人你受到傷害。”
方太夫人聞言,頓時流露出了感激之色,道:“蕾兒,快過來給你柳伯父跪下磕一個頭,感謝他地收留之恩。”
武青蕾答應了一聲,走到了柳如龍身邊,就要跪下來磕頭,但柳如龍又趕緊扶住了她,武青蕾無法曲膝,只好作罷。
這時柳如龍的目光卻投向了江蓉,儘管見她渾身是血,但眼眸裡仍然充滿了警惕與懷疑。
武青蕾瞧着柳如龍的眼神,明白他在想什麼,趕緊道:“柳伯伯,你別懷疑小媽,她過去……過去雖然是曾敦儒的人,但現在真的變好了,在武家堡地時候
,她的手就是替我擋刀時才受傷地,她真的在後悔自己做錯了,而且害死爸爸和哥哥他們的兇手是蘭春與曾敦儒,小媽只是做了一些次要地事,我想……我想是可以原諒的。”
就在這時,方太夫人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柳堡主,蕾兒說得不錯,小蓉替她擋刀時,我也在場,那是半分也錯不了的,不管她過去做過了什麼,真正的兇手也只是曾敦儒,只要她悔改了,也就不必再計較,現在大難將至,大家還是齊心對付曾敦儒纔對。”
李江南聽着方太夫人的口氣,應該也不完全相信兒子的死與江蓉無關,只是也感覺到江蓉冒着生命危險背叛了曾家堡而與武家生死與共,在這種危急的關頭,自然就做出了原諒她的選擇,而江蓉最怕的就是武青蕾恨她,現在連方太夫人都放下了怨恨,應該也可以放下心了。
聽着武青蕾與方太夫人的話,江蓉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感激愧疚之色,不過很會就冷沉下來,咬了咬銀牙,對着柳如龍
柳堡主,我知道你的顧慮,放心,我這次只是送老祖來,現在心願已了,告辭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就要走。
就在這時,卻見一個年青的男人攔在了她的身前,大聲道:“蓉姐,你不要走,現在曾敦儒的人將通往外界的路都封死了,你離開了柳家堡,就只有死路一條。要是活着落在了曾敦儒的手裡,他恨你的背叛,一定會用很殘忍地手段對付你,我拿自己的腦袋給你擔保。你就留下來吧。”
說話的,自然就是李江南,而江蓉望着李江南。卻沉默着沒有回答。
此刻武青蕾也急忙過來道:“小媽,我也拿腦袋給你擔保,你根本就沒有地方去了。千萬不要走啊。”
她說着這話,過來緊緊的挽住了江蓉,這多麼年來,兩人以母女關係相處,而江蓉心中有愧,對武青蕾地照顧可以說比她的親生母親還細膩親切,再加上江蓉在亂軍中捨身替她擋了一刀,這樣的感情。又豈是輕易可以舍卻地。
柳如龍望了望這三人,帶着懷疑的臉色終於平和下來,點了點頭道:“江蓉,既然方太夫人與武小姐都可以不計前隙,原諒了你。那我也相信你,你就留下來吧。和我們柳家堡的人共同戰鬥,你看如何?”
江蓉望了望挽着自己地武青蕾,也透出了不捨之色。愛憐的撫了撫她的頭,然後緩緩的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
柳如龍這才道:“好了,方太夫人,江蓉、武小姐,你們受了驚嚇,又勞累了這麼久,還是先去用飯休息吧。”
說到這裡,他便對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言語的柳華健道:“華健,你帶方太夫人她們下去好好的款待。”
柳華健就應了一聲,很有禮貌的向着三女做了一個請的姿式道:“方太夫人、武夫人、武小姐,請跟我來吧。”
方太夫人柱着柺杖起了身,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對李江南道:“李江南,你地事不能再隱瞞,還是跟柳堡主全部說了吧,在這件事上,我武家堡的確是對不起你,你並不是故意欺騙柳堡主與柳小姐,我願意替你作證。”
李江南笑着道:“方老太,多謝你還想着這一點兒,不過我已經老老實實的給柳堡主交代了這事,而且柔瑤也已經原諒了我,那是沒什麼關係啦。”
方太夫人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跟着又望着柳如龍道:“柳堡主,我對你的隱瞞實在是事出有因,逼不得已才做的事,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這個老糊塗。”
說着這話,她又向柳如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提起被武家堡的欺騙,讓自己那麼美麗地女兒嫁了一個來歷都不清楚,然後又一無所有的小子,柳如龍對這個方太夫人豈會沒有惱怒,但此時在非常關頭,而且事已至此,也不便再發作,就嘆了一口氣道:“方太夫人,過去的事就算了,只可惜我們武柳兩堡終究是姻親未成,做不了親家。”
誰知方太夫人卻道:“那倒未必,柳堡主,如果能夠渡過這場大劫,我們兩家仍然有機會結親地。”
她一邊說着,眼神卻向武青蕾望去,而柳如龍見到了婷婷玉立,青春漂亮,純潔無邪的武青蕾,也明白了幾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好,方太夫人,那我們就說定了,真要躲過這場大難,我們兩家也的確應該有喜事慶祝纔好。”
武青蕾一直在聽着兩人的對話,卻不想扯到自己身上來了,頓時又氣又羞,一跺腳,想要說什麼,可又沒有說出口。
然而李江南在一旁卻暗暗“靠”了一下,實在很鄙夷這老太婆的爲人,當初她爲了利用自己去對付曾敦儒,不惜許諾要將武青蕾嫁給他,甚至還讓她提前獻身來穩定自己的心,讓他賣命,現在事情雖然沒有辦成,他倒不是說要讓武青蕾嫁給自己,但沒想到這老太婆居然又打起武青蕾的主意來,有意讓她與柳華健或者柳雪峰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