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雪愛好很多,唱歌就是其中之一,特別是元旦得了獎之後,她對唱歌有了更多感悟和體會,也更加自信了。隨着比賽進行,一首首耳熟能詳的流行歌曲被不同的人演繹出不同的風格,觀衆們反應熱烈,王瑞雪也跟隨觀衆一起,有時揮舞雙臂,有時高聲尖叫。
輪到鄧波上場,王瑞雪興奮地回頭招呼房耀陽一起看,才發現房耀陽已經睡着了。是的,再這樣嘈雜的環境下,他竟然睡着了。想想他這段時間的辛苦,雖然前幾天沒有進山,卻因爲之前耽誤了複習的進度而不得不連着熬夜,那幾天看着他埋頭一張一張的趕卷子,王瑞雪除了默默的幫她泡上一杯濃茶,幫不上其他什麼忙。她的目光轉向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從小拇指到手腕的一側都染成藍色,那是右手長期在蠟刻印刷的卷子上摩擦留下的印記。
他太辛苦了,讓他好好睡一會吧。王瑞雪沒有再參與到興奮地觀衆當中,默默的看完全場比賽。其實少了她一個人,全場的吶喊依舊山呼海嘯。但她會做好自己能做到的,就算別人她管不了,至少自己不會再跟着添亂。
房耀陽始終是警覺的,當評委開始合計分數,所有在場人員緊張等待結果的時候,他忽然醒了。
“進行到哪一步了?”他捏捏王瑞雪的胳膊,問她。
王瑞雪回頭看他,反問:“你醒啦?”
他有些無奈的笑笑,“嗯,反正我也不懂唱歌,還不如抓緊時間休息。”
他倒是很坦然,不會因爲怕王瑞雪不高興而找些託詞。其實王瑞雪覺得說實話比爲哄她高興而說謊話更好,畢竟誰都不傻,說些沒水準的謊話更像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王瑞雪有些懊惱:“其實你沒必要陪我來的,還不如早些回去睡覺。”
房耀陽自然聽出她話語中是心疼而不是矯情,拉住她的手說:“你別想太多,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這情話說的王瑞雪心頭一軟,藉着四周的黑暗,將頭靠在了房耀陽肩上。兩人頭挨着頭,手拉着手,雖然都不說話,卻沒有一點尷尬,兩人心裡都被幸福填充的滿滿的。
比賽結果公佈,鄧波獲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績。大家又去了輝哥大排檔給他慶祝,都是窮學生,沒多少零花錢,飯錢是大家湊的,酒錢鄧波死活不肯讓別人替他出,他這次出來了好幾天都是他哥哥給出的費用,他省吃儉用剩了一點,全拿來買了啤酒。
房耀陽去廚房要了一玻璃杯黃酒,先給王瑞雪定規矩,“今天晚上就這一杯,喝完酒沒有了!”
王瑞雪心裡並不在意,只是嘴上還要掙個輸贏,她撇撇嘴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今天還要開車呢,你也別喝。”
魏東明帶頭起鬨:“哥哥,這還沒怎麼樣呢,就先管上了,看來是真嫂子跑不了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起鬨,叫嫂子的,激房耀陽的都有,好一片鬨鬧聲。
房耀陽站起來,大家都安靜下來等他說話,他端起一杯啤酒,哼哼兩聲清了清嗓子纔開口:“今天咱們兄弟鄧波在全市的比賽中取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績,這酒是鄧波請的,能不喝嗎?”
“不能~。”
這幫狐朋狗友回答的倒是很默契,都拉長了聲調,一幅嬉笑的模樣。
“但是女朋友說了不能喝酒也要聽,誰讓我是四川人,出了名的趴耳朵。”
大家又是一番鬨笑。“既然這樣,今天晚上我就這一瓶啤的,意思意思,就圖個高興。但是你們隨意,別受我影響,都喝好爲止。”
這一晚果然是喝好爲止,鄧波買的一箱啤酒根本不夠,房耀陽也是蝨多不養債多不愁,偷偷的在輝哥的欠條上又欠了七瓶。
離開漢中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多,馬路上沒人沒車,只剩下一片蟬鳴蛙叫,王瑞雪看着離地面似乎很近又像是很遠的漫天繁星,忽然覺得人真渺小,世事又總無常,還有什麼理由不按着自己喜歡的方式活着呢?
還不等她感慨,身前的房耀陽忽然打了一聲口哨,一腳油門踩到底,身下的摩托車像箭一樣竄了出去。緊接着,吳建鵬,劉劍也都腳下發力跟了上來,急速飛馳的快感刺激了他們的神經,幾個人嘴裡都高聲吆喝着,驅動摩托車你追我趕,互不相讓。
王瑞雪從沒坐過這麼快的車,她沒有戴頭盔,飛吹的眼睛幾乎睜不開,只有收緊雙臂緊緊抱住房耀陽的腰,低頭將自己的臉藏在他背後。
當她漸漸適應了高速之後,終於可以回頭看看其他幾輛車。藉着路燈,首先看到半站在吳建鵬車後座上的魏東明。他喝高了,一隻手抓着吳建鵬的肩膀,一隻手高高揚起,向甩羊鞭一樣揮動手臂,嘴裡“呦呦”的叫着。
有人看着他的樣子嬉笑,也有人跟着他吆喝。看着他難得表露出的純真,王瑞雪也笑的前仰後合。
很快回到廠裡,幾輛車默契的散開,各自回家。王瑞雪家旁邊一條不太重要的路上,一個路燈壞了,大概十幾米有點黑。房耀陽在電線杆子下面停車,卻沒下車。
當王瑞雪站在他面前跟他道晚安時,他拉着王瑞雪的手問:“今天開的很快,會不會害怕?”
王瑞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兩個眼睛反射出遠處的燈光,熠熠發光。“開始時有點怕,後來習慣了,就好些了。”她回答的一本正經,是真的當做一個問題在思考。
“放心,這個速度還在我的掌握之內,不會有危險。”他輕捏着王瑞雪的手指頭,手腕上輕微的一個指引,王瑞雪不自覺的靠近了一步。甚至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房耀陽一隻手扣住王瑞雪的腰,在她還沒來得及臉紅的時候,吻了上去。
王瑞雪有點懵,剛想掙扎,就感覺一條溼滑滑進嘴裡,她被震驚了,這事什麼情況,剛剛一切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哪容得她尋思,牙齒被輕而易舉地撬開,他和她糾纏在一起。
她承認,這事一個香甜的吻,她不在掙扎,乖乖的被房耀陽緊緊擁在懷中,緊的她就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嗯~”她鼻子裡發出一絲不太舒服的聲音。房耀陽立刻放開了她。伸出大拇指輕擦她嘴角留下的痕跡。
“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我只是太想要你給我一個鼓勵,一個讓我能堅持下去的動力。”
聽到這裡,王瑞雪忽然輕笑:“這樣就夠了麼?就有足夠的鼓勵和動力了?”
“是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終於告一段落,事情也都也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不管倒騰魚的事能不能成,只要我再努努力,堅持到考完高中,大不了再進山幾次,欠的錢就都能還上了。”
他這一番話說的王瑞雪似乎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想了想說:“好吧,那爲了給你騰出一切時間,到十八號之前,除非重要的事,我不去找你了。你就好好複習,好好休息。我也要抓緊時間複習,爭取一舉考上技校。”
聽了這番話,房耀陽心裡那個悔恨呀,就不用提了。可面上還是笑着說:“也好,你也該好好複習了,成天操心那麼多閒事,你不想想要是考不上技校,剩下的日子要怎麼過!”
這是赤裸裸的恐嚇威脅呀。王瑞雪假裝生氣,撒嬌的轉身準備回家。房耀陽卻握着她手腕不放,說了一聲:“晚安吻。”
王瑞雪驚愕了瞬間,譁然綻放笑顏,扭過頭來,在他脣上輕輕一吻,“晚安!”
房耀陽果然放開她的手,回了她一聲“晚安”。
王瑞雪這才面帶笑容在房耀陽的注視下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