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頭東昇,太清道人作了一夜的法,向陽也瞧了一夜,從前日算起,倘若青城派玄妙五人一直施法,也快有四十九個時辰了,這軒轅神劍,也該現世了吧!
太清道人舉足連連,咒頌不停,又過了好一陣*夫,眼看他腳下,青光已不似之前那般,若隱若現,而是由暗轉明,一層又一層,壘疊而上;良久以後,青光越來越甚,最終形成一道玄青色的太極圖案,直射天際,若不是有這巨大結界阻隔,只怕是透射蒼穹而去吧!
與此同時,周圍除了岷山之外,天倉山、趙公山、六頂山、天國山四座山峰上,分別射出青色、白色、亦色、紫色四種光芒,也似這太清道人的青光般,沖天而起。
向陽有些驚駭,想不到這軒轅神劍的出世,需要這般大費*夫。莫不是這軒轅神劍,還強過了錦繡手中承影神劍,玉無寒手中亦霄神劍不成?
浮想聯翩之際,向陽見得太清道人頭頂白氣青煙裊繞,臉上一慣的嚴肅表情更是深到極致,不禁暗自覺得有些好笑;正待此時,天邊傳來“轟隆——!”一道驚天巨響,旋即大地一陣劇烈的抖動,煙塵飛舞;向陽慌忙舉目往那巨響傳來之處望去,但見數百里之外高空中,一道長約百丈的青光宛若驚世游龍,來回馳騁不息,青光所至之處,天空炸裂,延出一道巨大的縫隙,發出駭人的“呲呲呲——”的嘶鳴之音。
與此同時,向陽身前太清道人朗聲大喝一聲,“現!”話音一落,他腳下的青光太極猛然升起,竄至高空,化着一團十餘丈的青光天雷,重重的撞擊在那巨大的靈氣結界之上,“轟隆——!”一聲巨響,光雷瞬間炸裂開來,蕩起無數的氣波散射四方,青色的閃電劃過,無數的光雷氣質匯聚成一道青光,瞬間延伸出去,也似天邊那道青光一般,四下游走,馳騁不息。
又聞“轟隆——!”“轟隆——!”“轟隆——!”一連三道巨響在天際爆炸出聲;白色,亦色,紫色三道青光游龍紛紛現世,色彩繽紛,奪目耀眼的同時,也很是好看。
五道色彩各異的閃電光芒來回馳騁,頃刻間就將這巨大的靈氣結界轟出五道縫隙,結界隨即裂作數塊,消散無蹤。
遠處岷山之上,隨着結界的消失,騰地印出一道金光,狂風突起,金光瞬間變大,不肖片刻,已然籠罩了整個山頭;隨即,鋪天蓋地的浩然正氣席捲天地,向陽此時雖是隱去了本體,化着氣狀薄雲,但叫這浩然正氣一撞,體內不禁氣血翻騰,略微有些難受。
還未出世,已是這般厲害,一但現世,那還怎生了得。
稍一思索,向陽化作無形流光,飛撲岷山而去;他的身後,太清道人施法完畢,便也慌忙跟隨。
一時之間,五道色彩各異的流光,夾雜着向陽的隱形流光,皆是同時匯聚於岷山之上,落在那漫天的金光氣息裡。
這方,月疏桐與錦繡二人在結界破裂的同時,已然同時抽身往岷山掠去;只是兩人身法稍差,雖是早於青城派玄妙、四殿法座以及向陽之前動身,但八人幾乎同時到達。
神劍靈氣非凡,八人以靈識探查之下,同時落至一處懸崖之上;但見懸崖對面,擎天的石壁上,無數的金光沖天而起,井然有序的密集分佈,很是晃人眼目;巨大的浩然正氣蔓延四處,迫得衆人喘不過氣來,
青城派五人突然瞧見月疏桐,太清道人訝異道:“疏桐,你怎是來了,爲師不是命你帶人看守四方山門麼?”
衆人舉目,同時瞧見月疏桐身後幾十餘丈外的錦繡,察覺她的半妖之體,均是心中驚異,這不曾見過的妖女卻是何人?
月疏桐冷着臉瞥了一眼錦繡,俯身作揖道:“啓稟掌門師叔,師傅及三位師叔,這妖女與那向陽一道,早前殺上我青城派,連斬百餘名師兄師弟,只怕是要攪我青城派個天翻地覆;是故,疏桐特地前來稟告。”
突聞向陽已來青城山,且一連斬殺百餘人,五人同時大驚,太清道人怒喝道:“你等怎是這般無用……”
月疏桐被師傅這一聲大吼,嚇得窒了一下,無法回答。
亦靜道人沉聲道:“太清師兄莫惱,向陽那妖獸天妖覆體,修爲大增,已然是今非昔比;他若是要前來,疏桐等人又豈能抵擋得住。”
玄妙真人靈識提升至極限,一連探查了方圓近百里,微微有些異樣之感,卻又尋不出向**體所在;疑惑間,他心生一計,騰地抽身躍起,雙掌飛快的印向錦繡胸口,暗道:竟是一道來此,本座就不信你不現身。
玄妙修行千年,法術精湛,速度極快,錦繡雖是結界護體,但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臨身,卻是閃避不及;掌風重擊,瞬間連破錦繡身前二十四道結界,眼看就要撞至錦繡身體,突地一道白色光帶掠來,將錦繡卷至五丈之外,避開了玄妙的掌印。
一聲狂笑傳來,有人道:“你竟是這般希望本王現身,直說便是,又何必使計。”話落,一道人影自錦繡身側漸漸顯現;臉似刀削,膚白似玉,雙眼纖長,不是向陽,卻又是何人。
五人突見向陽,同時駭然,這妖獸的幻化之術,已是到了不可思想的地步,他在身旁這般久,竟是無人察覺。
錦繡見得向陽,也是心中驚疑一片;然,更多的卻是欣喜。她一把拉住向陽的手掌,道:“你無恙吧!”
向陽見她滿臉擔憂之色,微微笑道:“無恙,你且退開,小心待會我施法誤傷了你。”
月疏桐見得兩人親密,朱脣緊咬,撇過頭去,不願再瞧。
玄妙哈哈一笑,道:“本座聽聞長白山妖界之內,你這妖獸已然稱王,想不到啊想不到……今日,你竟來此,便是讓本座瞧瞧,你是否如傳聞中那般兇霸強悍。”話落,玄妙衝身旁四人一使眼色,身形爆起,手中神霄寶劍瞬間現世,捲起層層青光直劈向陽頭頂。
太清、離陽、亦靜、玉隱四人見得師兄眼色,同時明白他眼中暗意,他是要衆人趁得他與向陽糾纏之際,想個法子奪下對面峭壁之上的軒轅神劍;只是,衆人僅見那漫天的金光耀眼,軒轅神劍,又在何處?
月疏桐見得錦繡傻傻的瞧着對面崖壁上的神異金光,心中嫉妒她數次奪去了向陽的牽念自己的心思,突然喚出寶劍,朝着錦繡當頭斬下。
劍芒急掠,錦繡瞬間察覺,慌忙閃身避過;轉身,雙掌狂舞,爆出團團金黃色的光芒,與月疏桐的青色光華撞至一處。
金光籠罩四處,不肖片刻,向陽與玄妙兩人已然過了十餘招,今日的向陽,早已不似當初那般,體內修爲深不可測的同時,手中劍訣精湛無比,幾十招過後,戰況旋轉之下,玄妙已然是落了下風,應付艱難。
青城派太清、離陽等人心知神劍均有其自身的意識,會自行選擇一人作主;是故,趁此機會各自施法,紛紛以四殿靈異的召喚之術,欲要將軒轅神劍召喚出來。
然,良久以後,無果。
向陽分神望着四人,心中暗笑連連:無知蠢人,還真以爲自己聰明瞭;本王先行與這銀毛老道玩上片刻,待得你等召出神劍,本王便是取了過來,再將你等一一斬殺。
錦繡與月疏桐爭鬥中,餘光時不時的留意着半空中向陽與玄妙頻頻施法,光華亂竄;原本還有些擔心,但片刻之後,已然瞧出向陽修爲早已超越了玄妙,心中高興的同時,也很是迷惑;他的修爲,怎地一日一個樣,變化甚快。
原來向陽自與元始天妖的元神完全融合後,天妖的法力隨着日子的長久,已然漸漸的融於向陽自身本體之內,妖力覺醒的同時,向陽法術也是爆漲迅速……這其間的詭異奧妙,其實連帶向陽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正待青城派四殿法座焦慮之際,那擎天的峭壁之上,驀地金光大盛,爆射而出,四人凝神望去,但見金光之下,隱隱顯凸現出兩排鳥篆銘文,卻是:無念性自起,緣起即是空;天地初生成,浩然照丹心。
瞧着這兩排字,四人不明所以;旋即,這二十個金光大字騰地無故剝離牆體,凌空飄立;一道若有若無的遼闊蒼茫天音隨着這金光大字的剝離竄入在場所有人的心中,來得很是迅速古怪,卻不知這天音說的究竟是何言語。
這突如其來的莫名言語,隆隆宛若驚世天雷,實是撼人心魂;衆人心中錯愕,驚異,不禁被這無故的威懾之力震得住了手,太清、離陽等人不再施法,月疏桐與錦繡也不再爭鬥,只有向陽與玄妙兩人因修爲精深,守護自己心念的意志力極強,是故對這天音罔若未聞,自故施法打鬥不休。
月疏桐瞧着那金光閃閃的大字,眼睛定在那“無念性自起,緣起即是空”十字之上,心中似有所動……緣起即是空,緣起即是空……緣起,真的轉眼成空……
轉頭,她往錦繡看去,卻見錦繡並不在意對面崖壁上的什麼神劍,僅是眯着雙眼瞧着向陽的身影,向陽飛到何處,她就瞧到何處,眼波流轉,情意綿長,跟隨不休。
月疏桐突然覺得悲傷,莫名的悲傷,或許此生,自己都不能似這女子一般,這樣無所顧及的瞧着向陽,在意向陽……
心間悲傷,淚水旋即涌出眼眶;無念性自起,緣起即是空……爲何她早已知曉眷念無果,還是會這般執着?
……竟是空,還是無念的好吧!
心緒一轉,月疏桐抹去眼角淚水,淡淡一笑,跟隨着那隆隆天音,默唸出聲,“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我又,何必常沉苦海,永失真道呢?”
原來這隆隆的蒼茫天音,說的正是月疏桐此時口中所言,衆人無人能懂,她因心念在這一剎那間清寧一片,逐是聽了個明白。
嘆息一聲,她終是承認向陽已不是自己最親近的師弟……就在此時,對面崖壁上的兩排金色大字騰地金光爆漲,紛紛碎裂成末,無數的金色光末猛然匯聚成一體,幻化出一柄古劍來。
衆人仔細瞧去,但見此劍劍身狹長,寬約一指,金色的劍身上篆刻着日月星辰等圖案,劍柄往兩旁翹起,線條凌厲,無數的蠅頭小字分佈其上,因是距離過遠,衆人瞧不清楚;整柄神劍金光大放,近乎掩蓋了那東昇的晨陽;浩然正氣一瀉千里,壓得衆人呼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