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後山,山石雄奇,林深樹密;向陽自小時常在此玩耍,是故對此地十分熟悉;靈識大放,今夜青城派四周均有弟子把手,後山卻是了無人煙;然,回饋的信息裡,向陽還探查到一座巨大的靈氣結界,覆蓋方圓數百里;結界氣息熟悉無比,正是玄妙那銀毛老道所佈下。
見此結界,向陽心中更是訝異,這番大費*夫的隱藏,玄妙等人莫不是在其內做甚見不得人的勾當。
冷笑一聲,向陽左掌掐訣,瞬間施展那虛無暗渡之術,隱去了自身身體,他正是要藉此術化爲氣體,無聲無息的融入那靈氣結界之內。
入界之後,飛行片刻,突覺前方乾元山上傳來一道隱蔽的人氣,熟悉無比;微一探查,向陽瞬間知曉此人正是他尋找良久的太清道人。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夫;向陽陰騭一笑,迅速望乾元山上飛去。
乾元山,與天倉山、趙公山、六頂山、天國山、岷山五座山峰一道,統稱爲青城派後山六座奇峰;六山峭壁懸崖,巍峨聳立,呈環形分列。
向陽至得太清道人身外幾十餘丈處,頓住身形凝神望去,但見太清道人手持寶劍,左手掐訣,兩腳飛速的在地上十丈大小的範圍來回行走;向陽瞧得片刻,便是發覺他這行走方位很是古怪;竟是從離卦起,步至坎位;途經天英、天任、天柱、天心、天禽、天輔、天衝、天芮、天逢九位,卻是以河圖九數在步罡踏斗。
隨着太清道人一連來回行走了好幾遍,每一遍的踏完,地上都會爆起一圈青光,一閃而逝,向陽驚異的瞪着這忽隱忽現的青光,瞬間已然明白,他正是在作法召喚麼物。
向陽不明他此番施法幾欲爲何,舉目望去,但見四周除了岷山之外,其餘四座山峰也是隱有光芒印射而出;靈犀一閃,暗道:前夜這六人在三清大殿後玄妙居所秘密商議關於那軒轅神劍之事,難道這軒轅神劍在這羣山中,六人此時作法,便是欲要召喚軒轅神劍現世麼?
沉思片刻,向陽強行忍住那股將太清道人斬殺的衝動,心道:還是先瞧瞧這傳說中的軒轅神劍是否如記憶中那般神異,再動手也不遲;當即,向陽竭力收斂全身氣息,悄聲默立。
而錦繡,此時已然追入青城派上空,她也是收斂氣息,靈識外放,正四下搜索向陽身影;然,片刻之後,無果。
正待錦繡焦急徘徊之際,一道熟悉的氣息傳入腦內,月疏桐?
原來這月疏桐之前追着向陽前去四殿之後衆弟子居所查探半晌,並不見任何異狀,後置稍一思索,心下連連叫糟,着了向陽的道;果然,再次查探向陽身影,竟是氣息全無。
惱怒之下,月疏桐慌忙折身返回,那料撞見了錦繡。
與上次一般,兩人正是情敵相見,眼紅萬分;只是這次月疏桐擔憂向陽前去後山破壞掌門師叔的法事,錦繡焦慮向陽遇見青城派衆人大打出手;互相對視一眼,各自閃身獨行,哪裡還有爭鬥的心思。
錯身而過,錦繡突然停滯住身形,朗聲道:“你可瞧見向陽了麼?”
月疏桐微微一怔,默不作聲,旋即又快速的往後山急掠而去;錦繡見她猶豫,心中疑惑叢生,她這焦急的模樣……難道,向陽與青城派玄妙太清等人衝突已起?
轉身,錦繡便也追了月疏桐而去。
千里之外,陰山山脈一處古洞內,黑氣瀰漫,許暢軒心躁的跟着萬流花、舒心葵二人行走在碎石遍地的甬道中,不禁出聲詢問,“萬師兄,你口中那神劍究竟在何處?這洞中魔氣甚重,迫得我胸口氣血翻騰。”
萬流花嘿嘿一笑,道:“許師兄莫心急,神劍已在不遠處了。”
“竟是神劍,又怎會在這陰山魔界重地?”許暢軒也不傻,早已瞧出了異樣;只是他心中斬殺向陽心切,是故也顧不了這許多。
萬流花笑道:“天下之大,神劍欲要在何地出世,又豈非是我能控制的。”
許暢軒聽他這話似有閃避重點之嫌,心中很是不快;然,萬流花好意帶他前來取劍,他也不便強行辯駁。
旋即,一行三人又前行了片刻,到了一處略顯高闊的偌大洞穴內,萬流花擡手一指前方,道:“神劍在那裡。”
許暢軒聞言大喜,一躍而起,落在前方一潭幽墨漆黑的水塘旁,但見一柄長約三尺三寸,寬約兩指長短,通體黝黑,看似沉重無比的古劍閃着青黑異光,直直插在那水潭中央。
許暢軒瞧着這黑氣縈繞的古劍,微微有些遲疑;此劍魔氣甚重,古怪之致,倘若取將出來,也不知能否掌握;轉身,許暢軒正欲詢問那萬流花,豈料萬流花騰地抽身躍起,一掌擊至許暢軒胸口,許暢軒防備不及,被他拍落在水潭內。
黑波盪漾,許暢軒正欲喝罵,萬流花嘿嘿笑道:“許師兄自是快去取劍,猶豫幹甚。”
許暢軒微一思索,旋即轉身,傾身遊至那古劍近旁;伸手,一把抓住古劍劍柄,使勁將其拔了出來;縱身一跳,一人一劍同時凌空,劍尖離水,劍身騰地青黑異芒大盛,發出一陣粗鈍的異鳴,震徹天地,神異萬分。
而許暢軒,古劍長嘯的同時,渾身大顫,抖若篩糠,一道古怪的意念由這古劍劍柄,“嗖”地竄入他體內,頓時心生異樣;然,究竟有何不妥,卻又說不上來。
萬流花見狀,拍手大笑,道:“許師兄法力果然非凡,一出手就將此劍收服。”
許暢軒跳落在地,不悅道:“此劍平淡無奇,有何值得慶幸。”
“許師兄有所不知,此劍喚名‘殘魂’,看似無奇,實則神異厲害無比,以後你便會知曉。”
許暢軒怒道:“什麼狗屁不通的神異厲害,魔氣甚重纔是;我乃正道中人,豈能使用這等魔劍。”話落,他揚手一甩,欲要將古劍拋棄。
然,一連甩了幾次,這古劍宛若有長了觸手般,竟是不肯脫離他的掌心。許暢軒大怒,喝道:“你這陰邪魔劍,居然認我作主,甚是糊塗。”驚慌之際,他慌忙以左手握住劍身,想要將其抽離手掌,豈料劍刃鋒利,不慎將他手掌橫拉出一道血口,忍着劇痛,許暢軒一把扯下神劍,拋落在地。
“魔劍便是魔劍,強行認主,邪惡之極。”大喝一聲,許暢軒舉步欲行,正待此時,那地上的古劍騰地自行躍起,飛至許暢軒身旁,速度極快的竄入他右手掌心之內。
許暢軒驚叫一聲,擡手一看,魔劍已然蹤影全無。“這……這……真是混賬。”
萬流花嘿嘿笑道:“許師兄剛纔以血喂劍;神劍靈異,意識極強,自會跟隨血脈相連之人,你想將它拋棄,只怕是不能了。”
“你……”許暢軒思緒一轉,瞬間猜到了什麼,驚道:“你是故意的。什麼擔憂正道衰亡,不忍瞧見妖獸橫行霸世,生靈塗炭之言,均是狗屁,只爲了引我來此,取下這邪魔之劍。”
“我就說,許師兄聰明無比的麼,哈哈……”萬流花仰天狂笑。
許暢軒連連咆哮,手中青光一閃,寶劍現世,朝着萬流花當頭劈去;萬流花、舒心葵二人已然料到他這一擊,分撲兩旁閃避。
“許師兄莫生惱,有此神劍相助,你要斬殺那向陽,此番便是猶如捏死一隻螞蟻,很是容易。”舒心葵笑道。
許暢軒聞言,驀地頓住了身形,冷哼一聲,無言。
萬流花道:“心葵所言甚是,你好生考慮清楚;我等並非陷你於不義,僅是念及你我皆爲正道中人,不願瞧見妖獸逞兇罷了!”
許暢軒怒道:“但願你二人所言屬實,若是有其他想法,我便將你二人斬殺。”不知爲何,隱隱的,他終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萬流花笑道:“竟是如此,現下你已是神劍在手,便是去尋向陽那妖獸一較高下吧!”
許暢軒又哼了一聲,“此事毋須你提醒我,我自是知曉。”話落,他欲收回手中寶劍,然,召喚了半響,也不見手中寶劍隱去。
正疑惑間,萬流花出言提醒道:“殘魂意念極強,竟是認你做主,又豈會容得其他寶劍融於你身。”
許暢軒頗有些氣惱,一咬牙,將手中寶劍棄於地上,低聲道:“罷了!此時也只能忍痛割愛。”
萬流花與舒心葵對視一眼,心中各自歡快。
話說青城派後山,月疏桐與錦繡二人正是停身默立於那巨大的靈氣結界之外,擔憂的瞧着結界之內衆山矗立,靜謐無聲。兩人心中均是同思一人,就是那向陽,只是擔憂的具體對象不同,一人擔憂向陽安危,一人擔憂衆位師叔法事被向陽打斷。
月疏桐暗道:結界竟是未破,想來暫時是無礙了。
眼前這靈氣結界巨大無比,錦繡心知自己法力有限,實是無法將其爆破;再說月疏桐在身旁,倘若自己強行對付此結界,勢必又要與她再起爭鬥,若是承影神劍傷了她,只怕向陽又要傷心。此時所思,正是一環繞一環,束手縛腳,她也只得徘徊焦慮不定。
且說結界之內,向陽化作虛無薄氣,輕飄飄的凌空定立,瞧着幾十丈外自兀兒作法不休的太清道人,低笑道:“此番連連作法,甚是耗費真氣,本王看你能撐到幾時。待得軒轅神劍出世,你這卑鄙牛鼻子真氣衰落,靈氣又來不及補給,殺你不過彈指一揮間……而軒轅神劍,自然也是逃脫不了本王的手掌。”
陰陰一笑,向陽擡頭看天,星光全無,黑雲壓頂;大戰,又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