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初身着中衣斜倚着軟榻,手裡拿了本書時不時翻上一頁。
夜明珠的光線將整個屋子照得溫溫潤潤的,連帶着人看着也更顯柔和,整間屋子都給人溫暖的感覺。
聽到門外的動靜,華如初攏了攏衣領坐好,端端正正的,嘴角含笑。
祁佑一腳踏進來,看到這樣溫和的如初腳步都頓了頓。
“都談好了?”上前解開男人頸間的寶石扣,再稍一扯,披風就落到了她手裡。
抖了抖,放到一邊掛好,又去給男人倒茶。
“恩。”祁佑的視線一直跟着她轉,看到人又回到自己身邊,就像手裡有一根無線的線牽在兩人之間,不管兩人在何地,分開得再遠,這根線都會將兩人牽回來。
只是這麼想,便覺得整個身體都像泡在熱水裡一般,全身心都在叫嚷着舒坦。
在太子府喝了不少茶,已經裝了一肚子的水了,可一接過如初遞來的,祁佑想都沒多想,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
“耳房放有熱水,去泡一泡會舒服些。”
祁佑看着她,“一起?”
華如初嗔他一眼,“你今天累了,去泡一泡就出來,我給你按按,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忙。”
祁佑一聽,也就不再堅持,一天沒個停歇的時候,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華如初去櫃子裡拿了軟和的中衣掛到屏風上,隔着那道屏風叮囑道:“別泡太久,時辰不早了。”
“恩。”
只要回了這裡,祁佑便覺得放鬆,說話的腔調中都帶着些許慵懶。
沒讓華如初久等,祁佑胡亂套着衣服,溼着頭髮進來。
拉着他到軟榻上躺在有靠枕的那頭,用幹帕子給他一點點擰乾,又尋着穴位給他按揉了一陣頭皮,祁佑舒服得差點就那麼睡過去。
“我讓人熬了湯,是從江伯那拿來的藥膳方子,去喝了再睡。”
祁佑輕恩了一聲,人卻沒動。
時間實在是有些晚了,華如初無奈,體諒他辛苦一天,洗了手後去端了湯過來在軟榻上坐下,“喝了,涼了會有藥味。”
祁佑眼中有着目的達成的些微得意,也不把碗接過來,坐起身就着如初的手將湯喝得一點不剩。
淡淡的藥味,夾雜着一股清香,不難喝。
看着起身去忙活的人,祁佑撐着頭問她,“不問我和太子都談了些什麼?”
華如初回頭看他一眼,輕笑,“我只要知道談成了就行,具體情況我不關心,你不會害我。”
祁佑眼神柔和,真就不再說和太子的談話,而是將太子妃讓轉達的話說了出來。
“又讓我去?”
“恩。”
華如初滿臉不願,想巴結太子妃的內命婦多了去了,她也沒有表現得有多出格,怎麼就反而入了眼呢?
“不能推嗎?”
“不能,殿下現在很順着太子妃來。”
揉了揉眉心,華如初苦着臉應下。
真是,這算怎麼回事啊,外面一攤子事還沒解決,又要去太子妃面前‘盡孝’了。
祁佑閒閒散散的走過去,拿帕子給她擦了手,牽着她往牀上帶。
“以後每隔幾天就去一次,呆的時間短一些就是,這樣也交待得過去。”
只能這樣了,真是,她怎麼就被太子妃惦記上了呢?還是好意的惦記,讓她想做點什麼都不行。
孕婦嗜睡,華如初並沒有早早就去太子府,而是先繞去看了下文興傑。
江伯對她送來賣乖的好藥材盡皆笑納,對她說話都算得上是柔聲細雨了。
“生機還在,只是毒還在體內,越拖對他越不利,最好是能儘快將藥湊齊。”
“有兩味藥尋遍了都沒找到,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太醫院了,太子已經知道了這事,他會盡力去找的。”
聽到和太子牽扯上,江軒下意識的就皺眉,但凡武林中人,就沒有幾個喜歡和官家打交道的,更何況還是太子。
旋即想到前段時間發生的事,他又覺得有華三這麼個人精從中周旋,武林和朝廷的關係說不定還真能緩和一二。
一念至此,江軒便道,“我知道你天生一顆玲瓏心,可畢竟還年輕,這太原都是些道行高深的老狐狸,你不要事事逞強,免得着了別人的道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說着重重了嘆了口氣,“我早勸過你爹別當這盟主了,他不聽,偏說不能辜負了老兄弟們的厚愛,要我說那些人愛的是他的大方,但凡有個什麼事還傻不愣噔的衝在第一個,這樣的盟主他們當然要捧着,再換一個他們的日子不見得還有這麼好過,你這些年都填了多少銀子進去了,就你爹那個傻子看不透。”
子女不言父母過,哪怕華如初此刻非常想和江伯一起吐槽她爹也只能忍着,挑着話回道:“也是您正好趕上了這事,平日我都是乖乖在那後宅呆着,不竄門不見客,並不出衆,您不用擔心。”
江軒撇她一眼,“這話你也就能拿去蒙一蒙別人,你那點底子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別以爲我不知道前一陣武林中發生的那件大事是你平息下來的,夏以見那小子就那天還在我眼前晃過,他功夫再好還能半天功夫跑上數千裡?”
確實是不能,華如初摸了摸鼻子,不再試圖去給自己辯解,反正這也不是壞事,真論功行賞,她還是最大的功臣。
江伯這人在別人面前話都沒句多的,可他們幾兄妹幾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和別人自然不同,對着他們江伯話多得都有點嘮叨,不過她也只敢在心裡偷偷這麼說。
對這個長輩,她還是很愛戴的。
以要去太子府爲由從江伯那裡逃出來,華如初深深呼出一口氣。
她還是喜歡面對各種找茬的人,不管她是反擊也好,使手段也好都能痛快淋漓。
可一旦面對自己人,她便有些束手束腳。
江伯這種長輩尤甚。
再來太子府,華如初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和陳嬤嬤的幾次相處都很愉快,兩人見面便俱是笑意盈盈。
將一個包裹塞到陳嬤嬤手裡,“揚州新送來了一批料子,我看着都挺好,就讓繡娘給您做了件褙子,您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再帶回去讓人改改。”
陳嬤嬤又驚又喜,祁少夫人那個繡紡知道的人還不多,但凡做出來的要麼就是宮中娘娘的,要麼就是極有頭臉的內命婦們的,那顏色,那花樣,惹得不知道多少貴婦人競相打聽,有那地位差不多的自然尋着了門路,地位不夠的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沒想到華氏卻送了一件給她,這可真是……太給她長臉了。
陳嬤嬤也不客氣,爽利的收下了,在見到太子妃之前悄聲道了謝。
“嬤嬤怎的這般高興?”對跟在嬤嬤身後的華如初微微頜首,太子妃懶懶靠在貴妃榻上,一派的雍容華貴。
看了華如初一眼,陳嬤嬤也不瞞着,笑逐顏開的道:“老奴倒是想忍着不笑,可忍不住,少夫人多禮,給老奴做了件褙子,她手底下那羣繡娘手藝有多精湛您是知道的,老奴實在是高興。”
陳嬤嬤是太子妃的奶孃,事事爲她着想,又一直跟着她,可以說是她最信任之人,比爹孃還要過之的信任。
華如初待她好,太子妃自然也高興。
“陳嬤嬤,您這麼一說我真要臊得慌了,不過是件褙子,我一句話的事,繡娘三兩天功夫就做出來了,被您這麼一說好像多了不起的東西一樣,我要是送您別的東西您才該覺得我那是費盡心思,一件褙子對手裡有個繡紡的我來說不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嗎?要換成我,我就得懷疑懷疑是不是隨手就拿了件來打發我了。”
太子妃笑得連連搖頭,送嬤嬤東西的人多了去了,也就這華氏,送了還不想讓人記好,偏生和人反着來,她怎能不喜。
陳嬤嬤當衆就解了包裹把褙子抖開穿上了,大小剛好,“要是隨手拿一件都能這麼合身,少夫人,您再隨手給老奴我拿幾件?”
華如初啞然,這話,也說得太順口了,她知道這件褙子尋常能賣多少錢嗎?
看她的表情,太子妃笑得更歡,她就說該常叫着華氏來陪陪她。
比起那些連喝茶一口要喝多少,移個腳要移幾寸都要考慮再三的內命婦,華氏的反應真實得可愛。
前面接話接得太過順口,華如初此時才記起還沒有見禮,身子一矮就要補上,太子妃示意陳嬤嬤扶住她,又讓宮女拿了圓墩放到離她不遠的地方,“坐着陪我說說話,殿下緊張得狠了,門都不讓我出,生怕出個什麼意外,我都要悶壞了。”
接過陳嬤嬤遞來的茶,華如初笑,“殿下那是關心您,我聽夫君說殿下現在也不會沒日沒夜的忙了,總會抽時間來陪您,這便是好的,孩子雖然還在肚子裡,但是有血親陪着他會更安心,成長得更好,以後定是個聰明健康的小皇子。”
“承你吉言了。”摸了摸肚子,太子妃笑容中帶着一絲幸福,“殿下最近待我極好,真希望能一直這麼好。”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待她年華老去,後宮中不知道得增加多少妃子,到那時,太子待她便只餘尊重吧。
PS:更得早吧,連着幾章寫得都很順,自己也比較滿意,感覺這文離宅鬥越來越遠了,庶女庶子姐妹兄弟什麼的都被邊緣化了有木有!!爲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扯來扯去,我真覺得很痛苦,更寫不出來,自己都不愛的怎麼能寫好,所以,咱們那方面省上一點應該木有問題吧!我看那個作者調查,也沒幾個人說要看內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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