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晚飯過後祁佑的人才又尋到一種送來,看着擺在面前的四個盒子,華如初苦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要是時間能多些,我還能想想別的輒,可江伯給出的時間最多才三天,這根本不夠去揚州一個來回的。”
祁佑敲了敲桌子,去揚州自然不可能,但是今天幾乎將太原都翻遍了還是沒能湊齊,他們好像真的只能寄望於皇宮的太醫院了。
看了看天色,祁佑起身,“我去找太子。”
華如初微微點頭,雖然有些不甘心將費心費力救出來的人拱手讓人,可她還沒打算和太子搶好處。
“和太子說一聲,人先留在我這裡,等人救活了再偷偷將人接走,記得將我摘出來,就說情急之下你是和我借的大夫,東雨和冬菲的關係不用瞞着,瞞也瞞不住,江伯就不要提起了。”
靜靜聽她說完,祁佑恩了一聲疾步離開。
想起天已經擦黑,今天又起了北風,華如初連忙叫雲書進屋去拿件稍薄點的披風,自己追出去讓他稍等。
等雲書拿着披風過來,華如初邊給他披上邊道:“你出入都是騎馬,我讓人多給你做了幾件披風,厚的薄的都有,你也別忘了身上的傷好了沒多久,多防一防總沒錯。”
抓住給自己系寶石扣的手,祁佑親密的捱了挨她掌心才轉身離開,披風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將男人襯托得更加高大。
因着太子妃有孕,聞昱丹近些時間只要得閒了都會過來陪她用飯,夫妻兩人說說話,感情反倒好了許多。
撫着還未隆起的腹部,太子妃嘴角溫柔勾起,這是個承載了她和太子希望的孩子,一定要是個兒子纔好。
接到周良的通傳,陳嬤嬤並沒有爲了讓太子和太子妃多相處些時間而拖延時間,一輩子都生活在高門大院裡,她分得清輕重,馬上便進屋稟報道:“殿下,祁大公子來了,聽周管家說尋您有急事。”
“這兩天看他總急急忙忙的,中午那麼一點時間都要出去,怎麼這會倒是又來見我了?”聞昱丹對着太子妃笑了一句,語氣親近,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
太子妃也笑,有了身孕後連笑容都顯得更加溫柔了,正是聞昱丹最喜歡的模樣,“原及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殿下還是快去見見他,順便捎句話給他,讓他夫人明日過來陪我說說話,別總讓我派人去請。”
“素心你還真是喜歡她,不是前幾天纔來見過你嗎?”
素心是太子妃在孃家時的小名,現在有資格這麼叫她的人不多了,太子叫起來最理所當然。
“就她最合心意,奉承話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了,我需要她來給我洗洗耳。”
“難得有個入得了你眼的人,行,這話我一定帶給原及。”聞昱丹起身,示意要起身相送的人坐着,“好好歇着,現在你身子最重要,那些虛禮就免了,要是談得太晚我就不過來了,你早點歇着,嬤嬤,精心些侍候。”
“是。”
一走出太子妃的院子,聞昱丹腳步明顯就快了許多,原及的性子他清楚,要不是急事不會晚上了還來找他。
素心現在急不得,在她那裡,心裡就是再急他也要忍着點。
周良緊跟在太子身邊,邊道:“老奴讓祁大公子去文淵閣了,大公子來了後便讓老奴使人去請莫先生,老奴逾越,已經吩咐人去請。”
“做得好,派人守好文淵閣,等閒別讓人靠近。”
“是。”
祁佑聽到腳步聲便站了起來迎至門口,看到身影就要行禮,聞昱丹快步進來扶起他,“發生了何事?”
祁佑一頓,道,“請太子稍待,臣想等莫先生來了再說。”
聞昱丹氣笑不得,“讓你多說幾句話就跟要你命似的。”
祁佑不接腔,周良親自端了茶和糕點進來,見慣了自家主子和祁大公子的相處模式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心下再次感嘆殿下對大公子的不一樣。
莫問來得很快,不等他坐下,祁佑便道:“文興傑沒死。”
一句話,將聞昱丹和莫問刺激得都有點懵,莫問都忘了要往下坐了。
“原及,此話怎講?父皇昨日親口所說,怎會有假?”
“殿下,臣絕無妄言,當衆廷審那天,臣覺得文興傑有些不對勁,晚上便去天牢探了探,可前腳剛到什麼都來不及做,後腳就有人跟了來,臣被迫看了場好戲。”
將從馬柏那聽來的事稍做修改換成他的立場說了個大概,祁佑停了停,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給兩人消化的時間。
乾乾澀澀的故事並不精彩,重點卻一點沒丟失,聞昱丹和莫問從中得到了太多信息,也就理解原及爲什麼要冒這個險了。
“我知道你身手好,可你這也太膽大了,一個不好就要罪及祁家,我都不見得救得下你。”訓了一句,聞昱丹連忙又問,“留下的那具屍體是誰?”
“亂葬崗找的,不識。”
“這樣能瞞過父皇?”
“臣做了點手腳。”
聞昱丹恨不得抓起桌上的糕點砸過去,“你就不能說完整了?”
“臣原想將人救醒了再帶來,只是文興邦喂他喝下的是烈性毒藥,臣餵了他另一種毒藥剋制住,把人送去了我夫人熟識的一個大夫那裡,想了很多辦法才吊住他那口氣,並且最多能拖三天,他開了個藥方,需要的藥材極其難尋,臣想盡辦法也還差兩種,沒辦法,只好來向您求助。”
“怎麼又將您夫人扯進來了?大夫揚州來的?”
“是,她身邊有個丫頭學過幾年的醫,那人是她師兄,在武林中有些薄名。”
不是誰都有個會醫的丫頭的,聞昱丹將這事先甩到一邊,問:“文興傑還有救?”
“江大夫說他會盡力。”
“用不用將人送我這來?太醫院裡有我的人,不會泄露府裡的事。”
祁佑明言拒絕,“殿下,那人我信得過,不比太醫院的人差。”
既然祁佑這麼說,聞昱丹也就真的不再堅持,“你將需要的藥材寫出來,我明日一早親自去趟太醫院。”
文淵閣本就是他們平日裡議事的地方,筆墨自然不缺,揮手將藥材名稱寫下,祁佑想了想,將如初疑心的事一併說了出來。
聞昱丹哪裡還坐得住,“父皇故意如此?那你豈不是……”
“殿下,臣的功夫一般人防不住,而且當時臣有蒙面。”
這倒確實如此,聞昱丹鬆了口氣,旋即又有些想不明白了,“父皇在等誰動手?”
祁佑沒有說話,默默喝茶,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該輪到莫問動腦子補全了。
看他如此,莫問默契的接了話,“不管是在等誰,聖意很明顯是不想文興傑死,不過文家牽涉大廣,沒準備好輕易動不得,不管是銀礦的事還是追殺您的事,都需要一個人來擔下這罪纔算有個交待,不然皇室威嚴無存,文家要捨棄文興傑以保全整個文家,皇上便只能順勢而爲,不過……”
看了祁佑一眼,莫問繼續道:“我想原及說出心裡的猜測也是不想您大動干戈的去太醫院吧,免得被皇上疑心上。”
祁佑對兩人點了下頭,還是緘默。
聞昱丹都不想說他了,直接和莫問說話,“既如此,明日我另外安排兩人去太醫院索藥,若是沒有……原及,這兩味藥不能用別的藥取代嗎?”
“大夫沒說。”
“有點麻煩,外面要是有原及也不會這時候來和我坦白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太醫院,我們還是做兩手準備,原及,你去問問那個大夫有沒有其他藥可以代替,讓他多想想,就是藥效沒那麼好的也先將就了,總好過湊不齊一張藥方。”
“是。”
聞昱丹最滿意的就是原及不管做了多少對他有益的事,也不會仗着這個如何,甚至可以說極少開口求點什麼,繼續木着一張臉,該做什麼還做什麼,覺得自己該沉默的時候就是他都撬不開那張嘴。
想起素心讓他轉達的話,聞昱丹心下也覺得有意思,原及得他的意,他的夫人入太子妃的眼,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不讓人討厭。
“太子妃讓我轉告你,明日讓你夫人來陪她說說話,你也和你夫人說說,太子妃喜歡她,讓她多來府裡作陪,都是自己人沒那麼多規矩,別次次都要人去請。”
祁佑無奈應下,不管是他還是如初都不想來太子府,可有時候哪裡避得開。
“我們再將這事重新推演一遍,看有沒有漏掉的地方。”
每每有重要的事,三人都會如此做,很是起了作用,這個習慣便一直保持下來。
待祁佑和莫問走出太子府時已經月上中天了。
掩嘴打了個呵欠,莫問伸了個懶腰,看着階下的兩匹馬,“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會不會掉下來,我得吸取教訓,下次再被人請回來一定要坐馬車,一路睡回去都沒問題。”
祁佑接過馬繮翻身上馬,動作利落得什麼都不用說便讓莫問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恨得莫問揚起手裡的馬鞭打在祁佑身下那匹馬的屁.股下,馬瞬間跑出老遠。
原以爲原及多少也能來個踉蹌,卻看到他根本不用握住馬繮身形也紋絲不動,還老神在在的朝他揮手,讓他氣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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