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水怎麼會不知道,劉洋這招便是在博取同情了......她扭頭視而不見,想到那日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殷切盼望的眼神。
“大東家,這是我兒劉洋,打小聰明着,念過幾日書,城裡都說你這鋪子待遇好,一定收了孩兒啊!”
當初的託付之詞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容卿也看出容水似乎有些不忍,可是有些事卻不能一退再退了。
他只好上前,厲聲問道:“劉洋,你要想求得容水的寬宏大量,但現在你還沒有承認?還不如實將事情始末全部都交代出來!”
劉洋擡頭看了一眼容卿,已有膽怯,他低聲哭訴道:“還有什麼好交代承認的?大東家不是都已經說的那麼清楚了嗎?事實的確是我嫉妒怨恨張明顯,想出這一招讓張明顯和付沉兒兩個人鬥個你死我活。”
話說完,早已在暗處等候多時的付沉兒和張明顯兩人都走了出來,張明顯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今夜聽到的話讓他大受刺激,萬萬沒想到不是付沉兒栽贓嫁禍而是炸雞鋪裡自己最信任的手下。
劉洋也看到了驀然出現的兩個人,垂頭不發一語,現在大家都等着容水的處置安排。
容水沉吟半晌,終是在腦海裡抹不去那個年邁老人的身影,最後講道:“你收拾好東西,把手頭上的工作交接好,明日之內便走吧,從此之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就對店裡的夥計宣稱你的試用沒有過。”
這算不算是婦人之仁容水不知道,只是她對老人最後的一點善意,沒有報官、沒有弄得人盡皆知、沒有罰錢......劉洋的確是心腸歹毒,想出這麼一招損人害己,但好在這一次的數額不大...這樣的事情放在現代的公司企業或許也只是自己這樣處理。
她畢竟沒有這個時代的人這般嫉惡如仇,小偷小摸便要告到官府,先來打上一個半死不活,纔開始慢慢審理。
不知道以後的劉洋還會經歷什麼樣的人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願今後他最不能辜負的便是他老母。
看着他心甘情願接受了這對於他來說最好的安排,離去遺留那不甘依然憤恨的眼神。
容水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放虎歸山,而劉洋的本性或許不會有所更改。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放的是那老人家,至於劉洋就算有心報復重來,何足掛齒?
容卿既是覺得自家二妹太過仁慈又欣慰她的大度,說道:“這事放在大哥手裡,想必一定是要帶着他去見官的。”
容水回答道:“就是因爲知道大哥的性格,所以我只讓二哥陪着來。”
容卿便知道她是早已有了決定。
張明顯過來說道:“大東家!還好你機智啊!想出這麼一辦法揪出真兇,否則我是萬萬想不到,賊人就在身邊。”
容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講道:“這下這一課你可上的深刻了?識人不可只看一面,真要重用之人......從他的出生、成長、本性、鄰里評價、都要全全打聽了
解,心裡再來做出判斷!”
張明顯這一次差點吃了這大虧,也不用容水說又是更加明白了這一重道理。
他剛剛躲在暗處和付沉兒偷聽完了全過程,才覺得容水這個計劃簡直是棋出險招。
說道:“大當家,我明明根本沒有看到過劉洋親自篡改賬目,而且我也只是在店裡提到有他和我一起出的門,你怎麼就能猜得到是他呢?”
容水還沒回答,容卿卻先講道:“我這二妹就是專門套劉洋的話,當時炸雞鋪就你們兩個人,就算劉洋他有不在場的證據也不可以不懷疑他的,容水本來是打算一一試探那一日當值的幾個夥計,若真沒做過,就算我們說的再言之鑿鑿也不會有人承認,反之若是他做賊心虛,我們稍微編造出一些假證誘供他,自然不敢隱瞞從實招來,這不一先從劉洋入手他便什麼都招了,也不用浪費我們的精力去篩查其他人了。”
張明顯有絲不解奇怪的問道:“那萬一這件事也真不是劉洋、或者也不是其他你們試探的人做過的那該怎麼辦?可不是要冤枉人家?”
容水回答道他的疑惑:“不會的,這一次誘供只是第一種手段,最先從劉洋下手就是我認爲他有作案嫌疑,若這一次真不是劉洋做的,到最後若是找不出證據,我知道他沒有說謊,自然會補償放了他。”
在容水心中,對待這件事的標杆便是即便錯放一千也不冤枉一人。
容卿繼續說道:“二妹說的也是,張明顯你想想,若是事情真不是你做的,我們對你使出這樣的手段你會承認嗎?”
張明顯心有餘悸的想了想,說道:“那肯定不會啊!我沒做過!所以我也不怕那些虛假的證據和人證......除非......除非有人對我屈打成招,可能我扛不住纔會認下的。”
容水說道:“對啊,這就是這個理,而且就算你迫於屈打成招認罪後,敘述不出來經過和詳細的過程,我們也不會懷疑於你的。”
張明顯點頭贊同,這件事便就這樣解決了,雖然是有驚無險,但還是給張明顯提了一個醒。
容水見大家都困頓了,最後說道:“好了,這件事已經結束了,明日我去給大家宣佈不許再議論,對外就說是賬目覈算錯誤了,至於劉洋你們也不必傳揚出去,他試用期表現不佳辭退了就是了。”
說完,又看看今夜一直黑着臉的付沉兒,講道:“沉兒和明顯,你們不要因爲這次的事情又鬧不和,沉兒她心繫店鋪有些事沒看仔細就沒輕沒重的當着大家的面胡亂說話,張明顯你底下的人看不住加害於你,是你沒有教導好,也不是全然無辜的!都不要對彼此心存怨恨了,嗯?”
張明顯頭一偏,哼聲道:“我知道了大東家,這次不怪誰,怪我自己養虎爲患!”
話是這樣說,只不過張明顯對付沉兒算是徹底記恨上了,而且不怪自己小氣,這個丫頭明顯就是針對於他啊!恐怕在她的心裡是巴不得自己做出的這種事吧!
付沉兒看着張明顯,情緒不
明,不開口也不吭聲,容水給她說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容水知道自己也只能嘴上勸勸,他們兩心裡的心結……別人是插手不了的。
付沉兒始終認爲張明顯間接導致他哥哥一病不起,而張明顯更是從付沉兒進入炸雞鋪開始就各種看不順眼倔強冷漠的付沉兒。
或許只能等兩人這樣了。
二日,容水在開店之前又召集了炸雞鋪一二十個夥計、長工、短工廚子、都端端正正的立着等待她的發號施令。
昨日的事情大家基本全部都知道了,只等着看容水今日有沒有一個處理結果,看怎麼給看熱鬧的大家一個交代。
容水見大家都是好奇紛紛,便直接開口說道:“諸位先安靜下來,昨日付沉兒指證張明顯私自篡改賬目中飽私囊一事已經明瞭了,只是賬目覈算失誤的問題,事情真相大白,都不必太過於介懷了,今後不許議論生事!否則一律有處分。”
雖然這樣的說法,明眼人都知道沒有這麼簡單,但是大老闆都開了這個口了,有誰還敢質疑呢?更何況容水明令禁止了大家再行議論。
容家炸雞鋪裡的夥計都被管理的井井有條,下來了命令,便就安心的做着自己的事就是了,於是沒有人再去細問。
解散營業之後,缺席兩日的容明這才走到容水身邊,看着自己最近剛剛返家就馬不停蹄忙亂的二妹說道:“二妹,昨日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當真只是覈算失誤了?付沉兒也有失誤的時候?”
容水自然安撫到容明,說道:“大哥,確實只是付沉兒覈算的時候看漏眼了,我都已經查清楚了,在這個世界上哪裡可能有從來不出錯的人?不過她來這麼久一直細心,我便只是口頭上教育了沒有處罰她,怎麼大哥連二妹的話都不信了?”
本來開始容明是有點懷疑事情這麼簡單,但是二妹......
的能力,他一路看過來,是絕對會查明事實的原因,既然她這樣說來,恐怕真是付沉兒不小心出的錯吧。
於是也替付沉兒說了點好話,道:“大哥當然最相信你了,不過這個付沉兒年齡尚小,心性不穩定,自然容易出點無傷大雅的小差錯,幸好只是在店裡說說,你稍作批評就是了,但可不許對她有什麼實質性的處罰。”
容水調笑道:“大哥倒是比付程璧更愛她的妹妹,對着沉兒也是真心相待的。”
容明說道:“別的不說,就看沉兒來了以後,爲我們店鋪做出的這麼多事,我們都該是感激的,更何況她身世悽慘啊!”
容水點頭,知道容明一直都挺心疼付沉兒的,她倒不是吃醋,只是覺得吧,有時候容明或許將付沉兒看得太過天真無邪了,或許是他生下來身爲大哥的身份,見着弱小的孩子總是忍不住心疼照顧有加。
沒什麼不好,只是希望付沉兒也將容明當成大哥看待,至於始終對她的敵意,她也可以裝作視而不見總行了吧?
想完,看着櫃檯邊收賬的付沉兒,也是沉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