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洲。市委大禮堂後面的休息室。曾思濤和幾位市裡的?淵衛和寧東省省委組織部部長賴明義在那裡談着話,一會,晉州市領導幹部大會即將舉行。會上將宣佈他出任晉州市委書記。
曾思濤幾天前還在楚漢主持常委會,研究楚漢市一些雖待解決的崗個的人事問題,可到京城後,不要說回楚漢交代一聲,就是到醫院看望王老爺子也是匆匆忙忙的,甚至連和王樟霞親熱的時間都沒有,和相關的領導談完話,他就在中組部官員的陪同下到了寧東。
蔣怡貴從晉州調走,這沒有人太意外,畢竟蔣怡貴的處境在那裡擺着的,但是他曾思濤被空降晉州,首先是出人意料,寧東和林江政壇都感到非常突然。不但他們感到突然,連曾思濤都感到非常突然。恐怕除中組部外,大概沒有幾個人能猜到;其次是速度奇快,有點迅雷不及掩耳的感覺,從他到京城中組部談話到調任晉州市委書記,相隔不過三四天。
曾思濤不由想起回京的那晚上,當晚回到京城之後,雖然時間有些晚,但是王西北依然還在等着他。
坐定之後,曾思濤說道:“我在回來的路上想了想,覺得還是繼續在楚漢爲好,一來楚漢基本上我已經理順了,二來楚漢剛剛經歷了年庚文和李立中的事情,也需要穩定人心。可上面怎麼着急把我調走?”
王西北答非所問的說道:“蔣怡貴到楚漢的事情已經定了
“怎麼這麼着急,春節都等不及了?。
王西北點點頭,說道:”晉州那邊形勢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候,蔣怡貴不走,恐怕連盛懷德都可能坐到火山口上,春節雖然是不上班,但是有些東西蔓延得會更快,正是因爲這個,才急着把蔣怡貴給調走
曾思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蔣怡貴從薦州走得很狼狽,到了楚漢肯定想要挽回面子和聲譽。可能會在很多事情上不好相處,上面有意讓我動一動,是不是處於這個考慮?”
“這可能是一嚇原因,但是不是主要原因,而且你去晉州的事情上面已經決定了,估計也就是這幾天到晉州去上任。”
“我去晉州也定了?”
曾思濤微微有些口乞驚,在他想來,王西北是肯定不會贊同他去晉州趟渾水的,這怎麼就已經定下來了?曾思濤呆了一呆,好一會才問道:“我在楚漢好歹還有點根基,做書記都有些不合適,這到晉州做書記肯定就更不合適了
曾思濤想了一會,遲疑了一下問道:”楚漢各項發展剛剛方興未艾,人心思穩,經不起折騰,晉州的穩定重要,難道楚漢的穩定就不重要了?。
“楚漢的穩定當然重要,這一點,中央是肯定考慮到了的。你調離楚漢,難道楚漢就會不穩?楚漢眼下的局面不錯,蔣怡貴要是連楚漢都擺不平,那他也白當這麼多年的幹部了。再說你說的楚漢方興未艾,進一步發展的雛形已經顯現,高層自然也是看到的,這樣的事情上面自然會告知蔣怡貴怎麼做,即使不告知,蔣怡貴也知道該怎麼做:蕭規曹隨,只等摘果子就是。這樣你是種瓜得瓜,因爲你調任晉州書記是肯定升了,蔣怡貴是你栽樹他乘涼,也落下了好處,他有必要把你的大方向作調整嗎?最多是玩點化活和數字遊戲”
曾思濤也不是不知道這些道理,他是聽之前王西北的那番中央序列的說法,覺得現在有些冒進小還想沉澱一下再說。他也沒看出現去不去晉州王西北到底是一個什麼態度,所以問道:“難道就不能推掉嗎?畢竟我的資歷還是淺了一些
王西北微微揉了揉頭說道:“這不想求富貴,富貴卻找上門,中組部部長提名,高層一下就達成共識,然後纔給我說這事,我本來也想推掉,可木已成舟,怎麼推?推不掉,也只有順水推舟了。至於你的資歷問題,除了年輕一些,不算淺吧,也是一步步的走過來的,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做過,這是一個最好的歷練,副省級城市的市長做過,特別是做過地市級的市委書記,有這兩步,當市委書記也算是水到渠成,你僅僅不是中央候補委員而已,既然上面一直看好你,只要你在晉州能正常發揮,我想中央候補委員也是水到渠成的。”
高層達成了一致共識?既然是上面已經達成共識,那推掉確實有些不知好歹,這推掉確實是不大合適。
從外地“空降”幹部到晉州,中央是繼續往晉州“摻沙子”還有,“外來的和尚好唸經”的深意,這曾思濤很能理解,只是曾思濤納悶得是,像晉州那樣的地方,怎麼也該派一個德高望重,深乎衆望的人去掌舵啊,怎麼就找上了他呢,還火急火燎的這麼快就下了決心。
曾思濤也對自己的這樣的心態感到有些好笑:人家是們減腦袋想要進步,聽說有進步的機會,都會高興死,他卻是爲進步皺着眉頭,要是外人聽說了,一定認爲他這是矯情,”
王西北皺了皺眉頭:“但是晉“舊刪面確實也比較複雜。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上面之所以贊公蕊也讓你到晉州,是晉州政壇人心惶惶,暗流涌動,若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後遺症會很嚴重,故有需要及早穩住大局,尤其是儘快委任新書記長的合適人選,穩住大局。而你年輕,就很難避免寧東省裡有人不會因此輕視你,晉州市裡有人不聽招呼,這樣上面有人有人怠慢,市裡有人肘擎,那要開展工作就很困難。這是你所面臨的最不利的因素。但是你也有一個很有利的因素,那就是盛懷德和勞利學這兩個人,只要你站好位置,這兩個人一定會支持你,至少不會壓制你。”
曾思濤雖然腦海裡有那麼一些想法,只是這些想法有些模糊零碎,王西北一講之後,這些都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盛懷德和勞利學一定會想辦法拉攏他,只要他左右逢源,事情就變得好辦,只要省裡面沒有壓力,在市裡這個層面其實解決起來就相對容易。看來王西北是一直關注着一些地方的形勢,不然不會這樣如數家珍一般娓娓道來,曾思濤知道王西北肯定還有話要說,靜靜的等待着。
王西北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擱在茶几上才說道:
“我想如果策略運用得當,善於把一團亂麻理順,其實晉州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複雜。畢竟你已經經歷了很多這樣的考驗,有了一定的經驗,既要依靠經驗,但是更要根據實際情況,隨機應變。我想你去晉州也是能有所作爲的。”
王西北輕輕的敲着茶几,思索了一會說道:
“調你去晉州,我想中央可能又這麼幾層考慮,一是晉州是經濟大市,但是伴隨着晉州近年來產業升級和經濟轉型的浪潮,晉州本來鼻望“騰籠換鳥”實際上籠子騰出來了,鳥卻沒有引進來。一些企業先後遷出晉州,選擇到西部城市發展。企業外遷不僅影響晉州本地經濟發展,更使得產業存在空心化的隱憂。
晉州產業發展需要新鮮血液補充,應當適當借鑑一些其他優秀的經驗。需要一個在經濟上有建樹的人,你在楚漢這兩年不但在經濟上有所建樹,雖然很多隻是個雛形,但是衝這個雛形,能夠看出未來的發展趨勢,前景是非常好的,加上你任職過的地方,經濟幾乎都上升了一個臺階,在這方面,上層對你印象深刻,特別是你能植根於現實、適時適地求新求變的創新思維。政府發揮積極的主導作用,通過制定明確發展規劃和發展戰略來引導投資者進入的模式。這與當前晉州的發展尤爲契合。
這是其一,其二恐怕也和你在楚漢的工作有關係,楚漢之前的形勢和晉州很類似,這兩年你在楚漢的表現除了在經濟上有所建樹之外,有大局感,講規矩,不管是經濟上還是位置上,沒有亂伸手,總體的表現是合格的。這恐怕是最最要的原因。
其三:就是上面的人平衡的一個結果。這兩派的人誰坐上晉州市委書記的位置或者市長的位置,那都是攻擊的目標,這樣你來我往,最終遭殃的是晉州。從這點上考慮,這就需要一個緩衝地帶,需要一個緩衝的人,這個人,必須要有一定的背景,讓雙方都不敢輕易下手。綜合這些因素,也許上面覺得你是合適的人選。”
王西北想了一下說道:“近期晉州屢出問題,你上任之後面臨的挑戰不少。特別是寧東、晉州政壇“藏龍臥虎”水深遠非林江楚漢可比,有着衆多利益集團,既有本地勢力,也不乏與京城權貴息息相關的利益勾連。處理不慎,勢必產生連鎖反應。如果低估利益集團的勢力,後果不堪設想。這方面一定要慎之又慎。到晉州之後,低調、務實,先管自己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在到晉州之前,曾思濤在寧溪見到了寧東省的主要領導省委書記盛懷德、省長勞利學,分管黨羣的副書記唐新年、組織部長賴明義等人。
這個時候這些人不過是講講例行的話,絕對是一團和氣的。根本就弄不出什麼事情來。而晉州的這些副書記、常委、副市長也同樣如此,自然都是空話套話,大家都互相審視着對方。就比如說看着溫文儒雅一副學者模樣的市長石東昇,在蔣怡貴被趕走的這件事中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出了多大的力等等,曾思濤有一些這方面的消息,但是基本上是道聽途說。而道聽途說的東西有時候和真實的情況相差甚遠。這些東西都得等他慢慢熟悉,慢慢了解。
慎之又慎啊,曾思濤在心裡默唸了一句,,
“明義部長、思濤書記,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開始?”
曾思濤看着是在聽賴明義談話,實際是一心二用,在想着心事,直到主持幹部大會的晉州市市長石東昇徵求意見的時候,他才從回過神來。
曾思濤看着賴明義,的明義點點頭,一行人魚貫而出,走入了會場”
會上,省委組織部部長賴明義宣佈了中央和省委關於晉州市委主要負責同志職務變動的決定:中央批准,曾思濤同志任寧東省委幣。省委決寶曾思濤同志任中其晉州市委委員、常委、口刪;原晉州市委書記蔣怡貴同志已另有任用。
賴明義在會上發表了講話:曾思濤到晉州任職,是中央從全國和晉州工作的大局出發,充分考慮到晉州市的特殊地位和領導班子建設實際,認真研究做出的決定,充分體現了中央和廣東省對晉州工作的高度重視。並對其表示在晉州展開工作表示信任。
曾思濤具有強烈的事業心和責任感,知識面寬、視野開闊,富有改革創新精神,熟悉經濟工作,組織領導能力強,工作實績突出。領導經驗豐富,處事沉穩派,考慮問題全面,駕駐全局能力強,公道正派,作風務實。
曾思濤本人保持了一貫的平實低調的作風。在會上的講話很簡短,表示在今後工作中,要高舉旗幟,堅定信念,堅決貫徹中央的大政方針和省委、省政府的決策部署,政治上保持堅定性,工作上增強全局性、前瞻性和連續性,不斷提高市委統攬全局、協調各方的能力和水平;要情繫百姓、執政爲民,時刻把人民羣衆的需求作爲決策的第一信號,時刻把人民羣衆的幸福作爲工作的第一任務,時刻把人民羣衆的評價作爲解決問題的標準,做到權爲民用、利爲民謀;以身作則,清正廉潔,帶頭執行好廉政建設的各項規定,不搞特殊化,管好自己的家屬和身邊的工作人員。作爲市委書記,在今後工作中,一定自覺接受市委常委會和全體委員的監督,自覺接受全市廣大人民的監督”
開完常委會,接下來就是熟悉情況,曾思濤也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沒一會,市委秘書長姜玉奎敲門進來,姜立雜五十多歲,大概長年伏案工作的緣故,腰顯得有點弧度,一個大背頭,上着髮蠟之類的東西,戴着金邊眼鏡,猛一看,還真讓人以爲他是大學教授。
姜玉望向他彙報了市委的一些大致情況後,又將幾份人員名單呈給他。曾思濤翻了翻,是市委辦公廳秘書處的一些秘書的資料。
新到一地,秘書和司機總是要配備的。從曾思濤的內心講,他並不想在這秘書處選秘書,這些秘書曾思濤在市委裡面轉一圈的時候,都見過,都是在機關混了多年的,已經變得很圓滑,很油了,符合他期望的,至少他沒有看出來。他倒是想把王玉林調過來,只是這隻能是想一下罷了。現在可能性不大。
現在不像以前,多年以前,領導無論走到哪裡,要帶走的人一般是秘書、司機。領導秘書的地位非常之高。正因爲如此,領導秘書便成了二號首長,往往瞞着首長幹了很多事,惹下很多麻煩。中央因此規定,領導調職,一般情況下不準再帶秘書、司機,甚至連其他人員,都不準帶走。
司機這事好辦一些,只要人嘴巴嚴,不亂來就行,秘書就比較讓人頭痛了。秘書主要有兩種,一是工作秘書,一是生活秘書。一般來說,縣級以下,是不配專職秘書的,所以,縣級秘書,主要是工作秘書,或者叫文字秘書,編制在辦公室,主要工作,是替領導寫文字材料。市級以上,開始有了專職秘書,這個專職秘書,實際就是生活秘書,主要負責給領導提包,安排領導的相關活動等事宜,當然這樣的秘書也必須要有很深厚的文字功底,作爲專職秘書,這是基本要求,至於比較重要的文件材料上的事情,基本上是有一個寫作班子負責。
曾思濤很清楚,到了他現在的個置就有些高處不勝寒了,到了這介。位置,實際上很容易被隔斷,下面的人,都想讓領導聽到自己想讓領導聽的聲音,看到領導想看到的東西,卻阻止領導聽到不想讓領導聽到的聲音或不想看到的東西。
但是,作爲領導又必須聽到各種聲音,尤其是希望聽到的聲音。這種聲音從何而來?通常情況下,做領導的都會有自己特殊的消息來源,有時候甚至會有意安排一些人,專門去聽各種各樣的聲音,以便及時向領導彙報。
而秘書作爲經常跟在領導身邊的人,往往是領導最大的信息源,是領導是最便捷也最慣用的通道。而官場所有人都深知這一點,他們想領導聽到什麼聲音,更多的時候不是直接傳達給領導,而是想方設法打動秘書,然後通過秘書傳給領導。
而通過這樣比較信任的人傳遞信息,更增加了可信度,更容易影響領導。因此,在挑選秘書的時候,秘書絕對不能聽到風便是雨,要有很強的判斷力,每聽到一件事,要努力去調查取證,利用各種方法落實,還要明白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
秘書的選擇很重要,如果稍微不注意,就會變得成聾子瞎子。特別是他現在在晉州雖然說不上兩眼一抹黑,需要一個可以做他的眼睛和耳朵的非常得力的秘書,除了姜玉望在張羅着,這方面實際上另外有人在幫他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