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6血案
郭騰飛點着頭說道:“常寧,我的事情,儘管一直沒有告訴劉付專員,但我感覺出他有所明白,在他離休前跟我說過,以後有事可以去找你,因此,沒有這次意外,我也準備去找你的,因爲在我認識的的所有人中,只有你能幫助我。”
常寧微微的搖着頭,淡然說道:“謝謝你的信任,我想你的家被不速之客光臨後,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是啊,我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就註定要面對現在的局面。”郭騰飛嘴上在苦笑。臉上卻是無比的剛毅和決斷。
“我和我的堂姐谷玉芬,是家裡的倖存者,當年的慘案發生後,她被輾轉送到外地一個遠房親戚家,直到十八歲才嫁回青州來,我們重逢並決定爲家族的慘案奔走後,她又努力調到青州市工作,很多當年慘案的資料,都是她歷盡千辛萬苦才搞到的,要知道,由於過去了三十年,加上有人有意的消滅慘案留下的痕跡,很多證據已難已查找,而當事人中,有的死了,有點找不到了,活着的又諱莫如深,因此,我和我的堂姐整整用了十年的時間,才找出了一點眉目。”
“我呢,被我父親的老戰友收留後不久,爲了安全起見,他把我託付給他的朋友,仙門福利院的院長,所以,在他們的幫助下,我改姓換名順利長大,直到十八歲成年,他們才揭開了我真正的身世,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決定揭開當年慘案迷霧的。”
常寧盯着郭騰飛問:“那你爲什麼離開青州,而調到龍門島來,是不是被鄭家的人發現了?”
“是啊,你說得沒錯。”郭騰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是我十多年來犯的最大錯誤,幾個月前,我找到鄭中礎當年的秘書,萬萬沒有想到,那老頭就是當年鄭中礎帶領的工作隊成員之一,而且恰恰駐在谷家村,和我父親很熟,而我的長相又和我父親很像,從而引起了他的懷疑,從那以後,我家附近就經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沒,更讓我引起警惕的,是同昨天晚上發生的一樣,我在青州的家裡也發生過入室盜竊案,因此,我和妻子商量以後,才纏着劉專員要調回龍門島。”
常寧哦了一聲,“怎麼說,你現在手頭上所掌握的材料,足以揭開當年血案的蓋子了。”
“對,現在還有不少當事人活着,只要有一定地位的領導推動,足可以讓上級組織重審當年的所謂通敵窩案。”
常寧沉思良久,這個一舉打垮鄭家的大好機會,又能幫朋友的父親平反昭雪,他當然不會放過,鄭家盤踞並控制青州地區三十多年的歷史,應該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郭兄,我來幫你辦吧,但是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常寧一邊吸着煙,一邊慢慢的說道。
郭騰飛道:“小常,只要能爲我一家二十一口人平反昭雪,你把我的命拿去也行。”
常寧淡淡一笑說道:“沒那麼嚴重,我是說,就你剛纔介紹的情況,這個案子也有可能翻不過來。”
“哦?你說。”
“第一,假設你父親真正通敵,你們一家是被憤怒的羣衆情緒化和自發化而踐踏而死,那麼,作爲現場的最高領導,鄭中礎只能負領導不力的責任,他三十年前被撤銷一切職務,三年後才復出,已經受到了處理,所以,這種情況下,你我再作努力也沒用,領導也很難批准重審此案。”
“第二,假設你父親真正通敵,那他當然應該受到懲罰,但如果有證據表明,是鄭中礎策劃並指使不明真相的羣衆,利用羣憤製造了滅門慘案,那麼,這個案子就可以重啓,我也能保證讓鄭中礎的餘生在監獄裡渡過。”
“第三,如果你父親是被陷害的,你的家人是第一種情況下被害的,那麼,鄭中礎等人就不是僅僅坐幾天班房的問題了,一旦變成了刑事案預以公開,那麼,鄭家就名譽掃地了。”
“第四,如果你父親是被陷害的,你家人的死是鄭中礎蓄意策劃的,那麼,這樣的冤案都能石沉大海,決不是一個小小的鄭中礎所能辦到的,肯定會涉及到整個鄭氏家族,我敢說,連那個老不死鄭中基也難以善終。”
郭騰飛點點頭說道:“小常,你放心,你說的各種情況,我早就想過了,我是當事人的後代,當然不能由我來評判,就讓事實說話吧。”
常寧站起身來,伸出一隻手道,“那好,我想昨晚的小偷肯定空手而去了,現在,把你所掌握的資料都交給我吧。”
郭騰飛搖頭,“其實,我對家中來賊早有防備,所以,那些資料根本就沒在龍門島。”
“好個郭騰飛,”常寧讚歎了一句,盯着郭騰飛說道,“郭兄,我猜一下啊,那些材料,現在應該還在青州,而且,就藏在你堂姐那裡。”
郭騰飛點着道:“一點也沒錯,十多年來,我都快成爲秘密警察了,而我堂姐的角色,就象一個潛伏者,她很少拋頭露面的。”
常寧想了想問道:“那,我不明白,龍門島不通電話,難道,難道你和堂姐用電報來保持聯糸?那不太安全啊”
“當然不是,我堂姐是信鴿愛好者,所以,她家的信鴿就是我們之間的信使。”
“郭兄啊,”常寧說道,“現在人家盯你盯得這麼緊,萬一你堂姐暴露了,那就前功盡棄了,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你堂姐和那些資料,儘快的安全的轉移出來。”
郭騰飛道:“小常,現在你摻和進來了,就由你來安排吧。”
“好,咱們先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好了,你照樣上班,我照樣玩耍,等我計劃好了,再通知你行動,記住,我懷疑他們在龍門島上有耳目,所以你別以爲這裡就是安全的。”
走出羅海龍的辦公室,和羅海龍打過招呼後,常寧和方巧英回到了家裡,幾個丫頭覺察到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敢再纏着常寧,紛紛躲到樓上自己的房間裡。
常寧也用了好長時間,才恢復了完全的冷靜,這是帶血纏命的大事,衝動和勇猛解決不了問題,既然鄭家到現在都還在企圖掩蓋遮瞞,不惜暴露而派人追到龍門島,那說明當年的案子定是冤案無疑,郭騰飛的身份暴露了也好,諒鄭家也不敢輕易衝他下手,現在關鍵的,就是那些還藏在青州的資料了。
方巧英擔心的問道:“小常,郭騰飛和他的家人,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
常寧躺在沙發上,瞅着天花板說道:“那倒不會,人家真要下手,一介書生郭騰飛早就遭殃了,他們只是想竭力的掩蓋這件事,畢竟是陳年舊案,只要偷走郭騰飛手上的資料,再穩住倖存的知情者,就憑郭騰飛怎麼折騰,也掀不起那蓋了三十年的蓋子啊。”
方巧英瞅瞅樓梯口,坐到常寧的身邊,握着他的手,紅着臉說,“小常,我知道我不該問,你不要生氣啊,我聽丁穎姐隱隱約約說起過,說你的外公是……”
常寧點點頭,拿手在方巧英的胸脯上搓着,輕輕的說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方巧英的身體有了反應,幾乎又要粘上來了,常寧趕緊收兵,嘿嘿的笑起來,惹得方巧英大爲失望,拿眼睛幽怨的瞪着他。
“呵呵,不急不急,方姐,來日方長嘛。”常寧拍拍方巧英的臉,坐起來,想了想問道,“方姐,我想拍封電報,但不想去郵電局,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方巧英笑道:“島上能拍電報的,除了郵電局,就是駐軍了,你乾脆明說就是麼,嗯,一般情況下是不行的,但我們縣委縣政府的電報,他們是會答應幫忙的。”
“太好了,”常寧馬上起身,“方姐,你現在陪我去一趟吧。”
方巧英讓常寧在外面稍等,自己卻跑到樓上去了,常寧心說女人就是麻煩,出個門也拖拖拉拉的,這裡不是自己家裡,也不好大聲的催她。
坐在車上等了一會,方巧英總算出來了,常寧一瞧,不覺眼前一亮,敢情方姐又換上了那套格子色連衣裙,薄得能勾魂攝魄的,而且眼含秋波,臉帶桃花,暈那,還提着一個島上常見的小竹籃,不知道上面裝的啥,象個回孃家的小媳婦似的。
龍門島的駐軍,佔據着龍門山這個全島最高點,以前規模最大的時候,光陸軍就有一個團,大裁軍開始後,龍門島的駐軍逐漸減少,陸軍更減到只剩一個連,包括海軍陸戰隊和海軍補給站等,加一塊還不到四百號人。
常寧的車沿着盤山公路上行,停在了營房門前,常寧沒有下車,將兩張紙條交給了方巧英,“方姐,一封給軍分區馬太行司令,一封給青陽縣公安局長於建雲,你跟駐軍領導說一下,務請保密,我希望收到回覆電報。”
方巧英扭着腰進了軍營。
待她出來時,常寧已抽到了第五支香菸,見她手上捏着兩張紙條,不是自己交給她的,一把奪了過來,瞧一眼笑道:“這麼快啊,呵呵,好戲終於要開場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