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大鳥生前兇威太盛,震懾百獸,死了一天的功夫,氣息所至瀰漫之處,竟也能保存完整,沒有被別的野獸吞吃觸碰。王禪原路返回,擔回石碑的時候,便也順手在這頭大鳥身上割了百十斤的肉,一併帶回山洞中。
他如今虧損嚴重,內傷外傷累積在一起,正需要大量的肉食進補,以滋生氣血重生,百八十斤的肉食也不過就是他一天的飯量而已。這樣吃鳥肉,喝鳥血,搬運調息,煉氣養神,又過了一天時間,他才覺得體內真勁翻騰,恢復了一些,身上外傷全部脫痂,斷裂的骨頭也生長定型了,不過照這速度,想要全部恢復下來,保守估計最少也要半個月的功夫才行。
這還是他如今身體素質不似常人,筋骨血脈生機熾烈,生命力強大無比的緣故,否則換了誰來,以他身上的傷勢,也足夠死個十回八回了。
不過到了第二天,洞中肉食告罄,王禪再去割取鳥肉的時候,看到的就已經是一副四散零落的骨頭架子了,過了兩天功夫,殘存的威壓散盡,終是不知被什麼猛獸撿了便宜,吃的一乾二淨。
王禪見了也有些懊悔,昨日時候還不當回事,吃了一天的鳥肉後,才覺得這大鳥果然異種,血肉之中蘊含的能量強大,比什麼虎肉,熊肉,都要充沛百倍。單論滋補的效果,幾乎可以比得上百年的老參。
只可惜這山中悶熱潮溼,再好的肉也存放不住。
好在這林子裡面,物產豐富,山邊水邊背陰的地方都有大片的黃精生長,年頭夠久,也是增補氣血的好東西,生吃的口感雖然不怎麼樣,卻也比茹毛飲血生吃鳥肉的味道強上一些。
自此之後,王禪夜晚打坐調息,白天煉氣練拳,調養身體,又過了三四天,外傷終是痊癒如初,骨骼接駁的結實,唯有內傷還是進展緩慢,需要時間繼續恢復。早在白雲觀大戰的時候,他上半身的衣服就碎裂一空,破空而來,再和那大鳥一番肉搏,早就赤膊上陣,光了膀子,這時候四下無人,更是無所顧忌。
“我對這世界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腳下這林子到底是處什麼所在,等到傷勢好了以後,再待上一段時間,還要尋個方向,走出這片大山纔是。不然豈不是辜負了我這一番的際遇?”
又一天晚上,天空中很罕見的透出了幾絲星光,陰雲之中,一閃一閃,顯得十分暗淡,王禪在子時準時“醒”來,面對北天,沉起心神,溝通星宿煞氣,鍛鍊起兵家神通來。
這世界雖然和地球大不一樣,不管白天黑夜,天空中總被一層層的陰雲籠罩着,光線昏暗,並不明亮,但卻也不能安全阻隔天上的星辰,所以即便已經不是在原來的世界了,可王禪仍舊可以在這裡溝通星宿,鍛鍊神通。連北斗七星的位置都沒什麼大的變化仍舊高懸在北天之上,只是形狀有些偏差,似乎扁了一些。
幾天以來,王禪煉氣不懈,雖然傷勢嚴重,但因爲少了以前的那些羈絆顧慮,反倒叫他覺得心裡一清,呼吸吞吐,搬運周天的進展幾乎是一日千里。他的身體有大量的黃精草藥滋補,體內精氣滾滾,好像要溢出來一樣,加上這山林之中,空氣新鮮,氣息前所未有的純淨,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如同傳說中的洞天福地。要不是他此時拳法武功已經練到進無所進的地步,無法依靠單純的苦練來有所突破,王禪甚至就想一輩子待在這裡,不走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這一天,天色矇矇亮,王禪便在山洞前面的空地上面對東方吐納煉氣,剛剛一口濁氣噴出體外,突然就聽到一陣咆哮,其間還夾雜着另外一種尖銳陰沉,直透耳膜的低吟從一側的樹林深處傳來,聲音一起,驚鳥四飛,眼見得四面八方草木搖動,也不知道有多少野獸亡命奔逃。
“咦,這裡也有老虎?什麼東西能有這種氣勢,一吼之下,禽鳥百獸望風而逃?正好這幾天吃黃精,嘴裡都淡出鳥來了,稍後生一堆火,吃些熟食纔好”
王禪心中一動,立刻抄起大槍,用劍光裹了身子,穿林而過,不多一時,就見林中一片荒地上橫七豎八倒斃了七八條猛虎,眼睛一掃,便發現這些老虎身上皮毛光滑,毫無損傷,只有腦袋正中不知被什麼東西破開了一個大洞,裡面的腦漿腦髓全被舔舐一空。
再往前一竄,一兩裡外,果然就又看到一頭吊頸白額的大蟲,正和一隻恍如猿猴般大小的怪物對峙。這東西高不過三尺,佝僂着腰身,全都站直了還沒有它對面的老虎高,而且身下只有一條獨腿,卻是縱躍如飛,來去如電,口中每一嘶吼,都是尖銳刺耳到了極點,反倒將那老虎逼得連連後退,眼見就要沒了活路。
“山魈?想不到傳說中的東西,這裡還能看到”
在中國古代的傳說中,山魈就是一種山中精怪,形如小兒,獨足向後,夜喜犯人。王大梁子私人的藏書多是古籍善本,王禪閒來無事,早就把這些書翻來覆去看的滾瓜爛熟,現在一看到這怪物的模樣,頓時眼光一閃,立刻就辨認出來歷,心中不禁大感好奇。
古人記述,雖然因爲見識水平有限,每每多有誇張神異之處,但也絕非空穴來風,只是今人受到的教育不同,提倡破除迷信,便從頭到尾全盤推翻,其實也是有失偏頗的。
王禪本身就是迷信中的迷信,癡迷於拳,練出神通,當然不會那麼想。更何況,這裡已經不是地球,他連破碎虛空,穿越時空的事情都親身經歷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念頭一動,散去劍光,王禪剛一落地,那對峙中的山魈和猛虎,忽然看到從樹林中飛出一個人來,全都一愣,隨即那猛虎突然一聲大吼,平地風起,轉身就走,卻冷不防對面那頭山魈吱吱一叫,刷的一聲,就從口中吐出一條長舌,好似青蛙捕食昆蟲,舌頭朝前一探,偌大一頭猛虎便是如中雷擊,額頭正中便被破開一個大洞,然後一卷,滋滋有聲,下一刻老虎腦袋裡面的腦漿就全都一掃而空,乾乾淨淨。
“書中記載,山魈力大,可以生裂虎豹,命長而久,多以人獸腦髓爲食,想不到真正的殺手卻是他的這根舌頭”
這個世界的物種本來就是彪悍無比,連普普通通的一隻山雞都嗜血好鬥,何況是老虎這種猛獸。王禪眼見面前這頭老虎,從頭到尾長有七八米開外,四肢着地一人多高,性情兇猛,已是他從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物。如此猛獸,卻只配當做別人的一頓口糧,算上之前看到的那幾具虎屍,這隻仿若孩童般大小的山魈,只這一次進食最少就已經殺了十來條之多,當真兇殘之極。
尤有甚者,這山魈一擊致命,吸食了老虎的腦漿過後,竟是吧嗒吧嗒嘴,把目光投向了王禪,眼中綠光四溢,蠢蠢欲動,顯然也是把王禪當成了自己的獵物。
不過如同這種怪物,都是山中精怪,早就通了靈性,這時候似乎也已經看出王禪不太好惹,雖然心中意動,想要把對手拿來吃掉,卻又本能的抗拒它自己的這種念頭。時間一長,再看向王禪的時候,就開始抓耳撓腮,焦躁不安起來。
到了最後,眼見王禪一直都沒有行動,這怪物吱吱怪叫,終是壓制不住心中貪念,單腿一跳,迅若疾風,猛地撲了上來。王禪臉上一笑,原地不動,刷刷兩聲飛出兩道白光,太白劍丸憑空一絞,登時殺的這山魈渾身亂顫,劍芒透入身體,絞散五臟,摔出丈外。
而這山魈也不愧怪物之名,皮糙肉厚,比起那大鳥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被王禪兩道劍光絞了,雖當場死於非命,卻也沒有斬成幾塊,只是身外毛髮亂飛,破開一道道口子,露出裡面一絲絲的青色血肉。
“好傢伙,筋肉如鐵,果然是天生異種,正好拿來進補”有了之前一番前車之鑑,王禪這一回也不就地分割,劍光一卷,便捲了地上的虎屍,提了山魈,回到山洞之中。
這山魈本是精怪一流,秉承大山深處,山川靈氣而生,和尋常的血肉大相徑庭,吞入腹中,絕大多數都會化作精氣吸收,渣滓很少,吃了這一頭山魈,又過了六七天功夫,王禪的內傷也終於恢復如初,內息滾滾,筋骨雄壯,更勝從前。
如是,又過了三四個月,王禪在山中每日煉氣,吞吐煙霞,修煉神通,只覺得自家一副身體,氣涌如珠,節節貫穿,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能力貫末梢,血肉純粹晶瑩的好像是水晶一樣,就知道自己的功夫終於又進一步,有了道家煉氣術中還丹九轉的本事,一顆金丹存在腹中,爍爍放光,好似金剛琉璃。
其中,他也藉着間隙,東南西北一陣查探,一去幾百裡,有些時候乾脆搬家挪地,捲了石碑,另尋住處,沿途所至,捕獵果腹,也不用飛劍獵殺,只仗着手中一杆大槍,不斷修習“破軍殺法”,日以繼夜,白日練槍煉氣,夜晚溝通星宿,全心全意,恍如瘋魔一般。
這一片山林,廣大的似乎沒有盡頭,王禪走走停停,足足探尋了幾個月,放眼所見還都是如同之前一模一樣的茂密森林,且林中遍佈猛獸毒蟲,根本不見人跡,以前只能在書中見到的物種,這段時間裡也多有所見,好似平常。
什麼山魈木怪,熊羆虎豹,一路上都不知道被王禪擊斃了多少。
“那石碑和天罡石都是王重陽遇仙所得之物,卻能勾連空間,將我送到這裡,這本身就說明,這世界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如今又見到這麼多的山魈木怪,十有八九,在這裡我也能得償所願,尋到那些所謂的仙人”王禪心裡早有計較,來到這裡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漸漸熟悉了下來。
他現在無親無掛,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沒有多餘的煩心事。一旦安定下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北極北斗紫薇經歌》中破軍部的兵家神通演練精熟,以防人地生疏,突發意外,保證不了自家的安全。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苦練,王禪接引星煞入體,渾身筋脈都被調養的堅韌無比,又一個月後,他終於能任意貫穿破軍星煞在瀝泉槍中,隨手一動,便是一溜星光寒芒,可以任意縱橫十幾丈外,雖然不比太白劍丸可以飛出數裡殺人,但練到這種程度後,王禪相信自己一個照面,就能把孫太真那樣的劍仙戳的死死的。
到了此刻,太上滅情破軍殺法已是小成,短時間內無論如何也不能提升威力,再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已經沒什麼必要了。
只是就此離開,那石碑卻是個麻煩,總不能人到哪,都提着一個三四米高的石碑吧思慮再三,王禪便動手拿下碑上的七顆天罡石,仔細的放在兜囊裡,貼身放好,又把石碑封進一處山洞,用大石堵了,做上記號,只等出了山林,日後有暇,再來尋找不遲。
這一日,天剛放亮,王禪便提了大槍,用劍光捲了,朝正南方向飛射而去。劍光飛掠,速度極快,王禪現在又是功力深厚,半天功夫就能飛出兩三千里之外,然後精神疲憊,再散去劍光,腳踏樹梢,徒步趕路,再半天又是千里。到了晚上,隨手獵殺沿途所見的一頭猛獸,生了篝火,烤熟了果腹,如是這般,再一個月有餘,人在高空俯瞰下去,王禪這才終於看到了遠處天邊的一片平原地帶,水泊縱橫,星星點點,光芒一照,反射到眼睛裡面,就好像是夜晚的天空,星光閃爍,連成一條細長的匹練,渾似天上星河落到了人間一樣。
“呼,終於是出來了”幾十天一成不變的景色,早就叫人心裡發膩了。王禪一見前面水光連天,心中頓時一陣歡喜,連忙身子一擺,劍光斜斜掠了下去。
腳下的地面長滿齊腰深的野草,仍然有些丘陵山包,但四處生長的樹木卻已經矮小了許多,間或雜生着許多低矮的灌木。草叢中時不時就有一道小溪穿行而過,土地鬆軟,觸鼻子就是一種淡淡的腐臭味道。
“咦,不對前面有人?”王禪突然耳朵一動,縱身上樹,就看到十幾裡之外,一片黑雲翻翻滾滾着飛了過來,後面人影幢幢,縱躍如飛,其間又隱隱約約見到寒光冷電,霹靂震響,竟是兩夥人,一追一逃,邊走邊殺,叫王禪看得不由一愣。
“是法器”定睛瞧了半刻,王禪心神一震,莫名驚喜。
這兩夥人,來勢如風,雖然不斷拼殺,但一追一逃,速度卻是快到極點。前面一人,身穿道袍,腳下生煙,托住整個人飛在離地十幾丈高處,動若奔馬,動念之間,伸手一指,便有一道黑光四處亂飛,刷刷刷刷……,光華搖曳,卻正也是一口飛劍。
後面一夥人,十二三個,一個個頂盔冠甲,罩袍束帶,好像中國古代的軍中大將,身上行伍氣息濃烈,人手一口七尺多長的大刀,形似雁翎,縱躍之間,這些軍人星丸彈射,去勢如飛,雖然無法如前面那道人一般御氣飛行,卻也能一躍之下,崩起十幾丈高,刀光過處,劈出一道道七八丈長短的刀芒,好似霹靂雷電,撕裂長空大氣,逼得那道人一口飛劍來回抵擋。
只是這這些追兵的大刀似乎都不敢硬碰飛劍,只在後面四處穿插,以刀氣破空傷人。兩夥人翻翻滾滾,終是在在一座小山前面,混戰在一起,那道人不知爲何也被迫落在地上,居然和這些追兵拼起了拳腳兵刃,一時間刀光劍影,勁風如潮,山石草木,只要一碰上立刻化作齏粉。
遠遠看過去,感受到那劍氣凌厲,這道人的馭劍之術,竟然似乎比孫太真還要厲害一些。
“黑風道人你臥底在侯爺身邊,竊取機密,罪該萬死,交出丹書鐵劵,我可以做主留你個全屍”
炸雷一般的吼聲,從追兵中爲首一個雄壯大漢口中穿了出來。
“聶蓋我一路奔逃,你以爲道爺就真個怕了你不成區區一小隊的黑甲玄冥衛,道爺我還不放在眼裡,剛纔只爲儘快脫離險地,可笑爾等還尾隨追來,真是不知死活”
黑風道人突地哈哈一笑,笑聲滾動如雷,腳下黑雲滾滾,一躍而起,便縱在三五丈高處,腳下虛踏,如履平地,頓時大股大股的黑煙迅速在他身下擴散瀰漫開來,緊接着這道人伸手一指,黑色劍光宛如靈蛇出洞,四處纏繞,黑煙之中惡臭逼人。
“永定侯,殺戮異己,十年之間,剿滅四方宗派數百,從而被人皇賜下丹書鐵劵,以表大功,如今落在我手裡,就看他如何自處?我雖然殺不了他,但這消息只要一放出去,朝廷立刻就會將他捉拿,殺掉哈哈哈,也算出了我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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