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後撤一里,就地紮營。”月無辰眼中的殺機逐漸隱沒,看着前方的焦土,淡淡道。
“是!”血月大軍開始後撤。
“召集所有將校到我帳中商議一下,怎麼拿下這座城。”月無辰語氣冰冷地道,調轉馬頭離去。
……
“七神幻影!”房間中,陽炎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璀璨的亮光閃過,一道光影從身上彈射出五步之距,輪廓與他一般無二,足足五息之後方纔逐漸消散。
“還欠缺一些火候。”陽炎微微搖頭,這段時間他甚至沒有理會外界的戰事,專心修煉,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對《鍛魂訣》和《七神幻影》的修煉上面,靈魂力在潛移默化中逐漸增強,《七神幻影》也有了不小的進步,但施展出來的幻影依舊不是實體,無法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而且,他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遇到了瓶頸,也許想要真正入門《七神幻影》還需要一些契機,繼續閉關修煉已經意義不大了。
“半月之期應該還沒到。”陽炎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光芒稍稍刺眼,應該到了晌午時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晌午了。
他一心投入修煉之中,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但想來不會過太久。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林子瀟有些着急的聲音傳了進來:“殿下!血月大軍大舉攻城了!”
陽炎目光微凝,一般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會在他修煉的時候打擾自己,親衛隊更是不會,而且縱使在常州城外埋下了霹靂火靈珠,但那些都是一次性消耗品,數量並不多,根本不可能阻擋血月大軍進攻的腳步,他閉關的這些時日,想必血月大軍已經不止進攻一兩次,都沒有人驚動他。
如今,林子瀟親自打擾,聲音也頗爲急切,顯然,這次血月大軍的進攻非同一般。
打開房門,陽炎看到林子瀟臉有急色,事情恐怕還要更嚴重些,淡淡問道:“怎麼回事?”
彷彿是自家殿下臨危不亂的淡定,或是陽炎的幾次表現早已征服他們驕傲的內心,林子瀟不自覺感到了一絲安心,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他們掃除了城外埋下的所有霹靂火靈珠,現在血月大軍正從四面向我們發起全面進攻,攻勢很猛烈,我軍傷亡數量急劇上升,甚至有些將士士氣低落,形勢對我們很不利。”林子瀟深深吸了口氣,快速說道。
陽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月無辰竟然這麼快就發起了對常州城的全面進攻,而且是正面強攻,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還是說,月無辰已經洞悉了他們的底細,有了十分的把握,準備一鼓作氣攻下常州城?
“幾天了?”陽炎問道。
這話沒頭沒尾的,林子瀟卻彷彿知道他要問什麼,直接道:“殿下已經閉關十天了,若不是需要您主持大局,末將不會打擾殿下修煉。”
聞聽此言,陽炎不由暗暗咋舌,本以爲最多就四五天的時間,沒想到這一閉關居然直接就十天過去了,算上閉關前的那一天,距離半月之期也就剩四天時間了。
不過這樣算下來,他們也差不多該到了,計劃也可以開始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走。”陽炎淡淡道,林子瀟跟在他身後一起朝着城樓而去。
……
轟轟轟!!!
此時此刻,常州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攻擊,四面城牆之下都是密密麻麻穿着血色盔甲的血月將士,或攀登攻城梯,或通過修爲帶來的強大跳躍能力疊成人梯,他們就像是陽炎一行人前往試煉之地時在混亂流域外圍遇到的沙漠嗜血蟻一般瘋狂地朝着城頭上涌去,想要將常州城都淹沒掉來,然後啃的渣都不剩。
瘋狂進攻的血月大軍後面是投石車,絲毫不顧忌會傷及自己人,朝着城頭狂暴地轟炸着,堅固的城牆已經有許多處裂縫出現。
天陽守軍自然不會輕易讓血月大軍得逞,他們在城頭上與試圖攀登而上的血月將士激戰在一起,箭矢,木石紛紛朝着下面滾落,有僥倖登上城頭的血月士兵也很快就被斬落城下,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
雙方焦灼在一起,僵持不下,傷亡數字都在不斷往上飆升。
常州城的四座城樓都可以看到各個方向的大致戰況,陽炎卻是直接登上了北門城樓。
原因很簡單,月無辰在北門,血月大軍在北門的兵力最多,作戰最驍勇,攻勢也最爲猛烈,北門的天陽將士抵抗得極爲艱難。
再加上陽炎連續十天不曾露面,即使局勢嚴峻如此,將士們也沒有見到他們信賴的七皇子殿下,難免有些失望和心慌。
林子瀟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在前往北城樓的路上將先前有所隱瞞的事情全盤托出,陽炎這才知道,如今的情勢遠比他說的要嚴峻,何止是有些將士士氣低落,整個天陽大軍的士氣都有些沮喪,甚至還有謠言傳出,動搖軍心。
“什麼謠言?”陽炎淡淡道。
“哼!敵軍都大舉攻城了,我們殿下連個人影都沒看到,說不定已經害怕得躲起來了。”
林子瀟還未開口,一道細小的竊語聲傳入二人耳中,陽炎臉色沒有絲毫波動,林子瀟卻是臉色一怒,欲朝詆譭殿下之人走過去。
陽炎卻直接制止他,一言不發,但意思很明顯了,想繼續聽下去。
林子瀟看着還在竊竊私語渾然不覺他們議論的主角就在後面的幾名將士,暗歎一聲,如果自己過去只會訓他們一頓,畢竟還要留着他們抵禦血月大軍的進攻,但殿下的舉動讓他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了。
“殿下應該不是那麼膽小的人,別忘了我們能打到這裡全靠殿下智謀過人,而且敢想敢做,據說殿下已經閉關修煉好幾天了,估計還不知道敵人已經瘋狂進攻了,所以還沒出關罷了,你可別亂說!”有人不認同,開口爲陽炎辯解。
然而,諸人卻嗤笑一聲,道:“嘿嘿,你少在那假裝奉承了,殿下又聽不見,咱們殿下就算再有膽識,那也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面對三十三萬血月大軍的瘋狂進攻,還不嚇破膽?”
“就是,當初選擇進攻常州就是一步臭棋,明知周圍城池都還在血月手中,還主動往包圍圈裡鑽,而且夜襲拿下常州後不立刻撤離還駐留這裡,現在可好了,血月大軍四面攻城,我們用生命抵抗,他人卻不見了,呵呵!”
“我看他不是閉關,而是知道大事不妙已經逃之夭夭了吧,天下是皇室的,連皇子都害怕得跑了,卻留我們在這當炮灰,我們還打什麼仗啊!”
“可總有許多人甘當皇室鷹犬,盲目信賴根本不可靠的七皇子,還在爲他拼死拼活的,我們要是不打,肯定先被他們殺死,而且血月殘暴,我們就算投降,城破之後恐怕也是難逃一死。”有人憂心忡忡地說道。
“這也不一定,血月雖然好屠城,但也沒有把一城人全部殺死,如果我們表現出足夠的誠意,未必不能……”一開始說話的那人一臉自信地說道。
“未必不能什麼?”一道淡淡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聽不出喜怒。
“未必不能活下來,甚至可能得到重用。”那人一臉期待地說道。
“你要用什麼誠意來換?”一樣的聲音傳來,依舊聽不出喜怒。
“那還用說?當然是……”那人正興高采烈的說着,彷彿已經見到投降後被厚待的場景,心裡忽地閃過一絲不妙,把他拉回現實,這時才發現不對勁。
這聲音雖然有些熟悉,但根本不是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這語氣雖然平淡,卻不怒自威,這是上位者纔會有的。
更重要的是,其他幾人居然一聲不吭,哪怕周圍喊殺聲震天,卻詭異地覺得安靜到了極點,而且他身後原來根本沒人,現在卻感覺到了兩股氣息,其中一股更是強大到令人窒息,卻是林子瀟越聽越怒,忍不住釋放了一絲氣息。
那人臉色頓時一變,僵硬地扭着脖子向後看去,頓時臉色蒼白如紙,汗如雨下:“殿……殿下!”
“參……參見殿下!”其餘幾人咬咬牙,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要不是陽炎忽然出聲,林子瀟釋放了一絲氣息,他們也都不知道七皇子殿下竟然就站在他們身後,想起先前的談話,只感覺死了的心都有了。
“還有什麼想說的,都說吧,本皇子就在這聽着。”陽炎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語氣極爲平淡,那幾人卻彷彿赤身來到了冰天雪地,承受暴風雪的侵襲,臉色蒼白,恐懼充滿了心神。
“……”幾人咬牙不語,那人卻率先承受不住無形的壓力,噗通一聲撲倒在陽炎腳下,顫慄着道:“小……小人一時糊塗,被謠言迷惑才鬼迷心竅地冒犯殿下,懇請殿下看在小人北伐以來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小人一命,小人定當赴湯蹈火報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是誰?”陽炎看也未看他,平淡的語氣卻如最鋒利的兵刃刺入諸人心臟。
“……”
那人乃是一名校尉,修爲初入靈元境,卻在陽炎的話語之下渾身顫慄,冷汗直流,他自然知道陽炎問的是什麼,但若是說出幕後指使者,他還有活路麼?
好歹也跟了陽炎兩個月,對於自家殿下的性格多少了解,知道他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若是知道一切,更不可能放自己一條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