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王叔徹底傻掉了。
“那個時候,我看着他由黑衣變成了白衣,其實那不是衣服的顏色變了,只是衣服上也起了霜。
我猜他是去和人打架去了。
因爲常去野外玩,所以我帶着一些厚衣服,那會兒我給自己穿上,雖然作用不大,但也好受了很多。我一直給柴火堆裡填柴,如果不是他留下的火堆,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
我等了很長時間霜都沒有退去,百無聊賴之間,我看向周圍,發展白色的山野,樹上還有綠色的葉子,葉子上卻滿是雪,有的是紅色的花上積滿了雪,那是這個世界絕無僅有風景,雪化之後就不會再有。
所以我一衝動,就拿起琴,搭上弓,拉開了曲子,那個氣氛很好,好的我忘乎所以。
在我拉的正興奮的時候,我隱約看到遠處,一個白色身影和一個黑色身影在打鬥,幾乎是在天上打鬥。
接着天空中開始飄着帶雪的雪花。
我突然擔心他死掉,覺得他是個好人。
我那個時候很單純,明明被他打暈,被他威脅…最後卻認爲他是個好人。
接着我開始拉琴給他加油,我一邊看他戰鬥,一邊拉琴,那時候我的琴聲節奏很快,彷彿我也在戰鬥一樣。
突然天地間聽見他的聲音,是撕心裂肺的,只有兩個字,是給我的……‘…跑啊!’
接着白霜迅速消失,我最後看了他一眼,帶着東西逃命去了。
那天我以爲這個我初次見面給了我最壞印象的人就這麼死掉了,那時候年輕不知道死是怎麼回事,只知道他最後做了什麼,給了我逃命的機會。心裡難受的不行。
後來我第二年第三年的那個時候我都會去那裡,帶一束野花祭奠他的亡靈,同時拉一首曲子給他。我覺得我欠他一首曲子。
第四年,他出現了,不過我和他之間隔了很濃的霧,他告訴我,曲子很好聽。隨後他便離開了,走的時候他送給了我一株雪蓮。
結果雪蓮我一帶回學校就被宿舍的姐妹偷偷燉湯喝了。
接着我大學畢業了,因爲得罪了一個父親是當官的男孩,我被髮配山區當老師,你也知道那個年代工作的分配的。”
王叔愣了一下“得罪?”
蕭靜笑了笑“他想和我好,我不願意,他就報復我。
我不喜歡他,所以走的那天我都當着他的面笑,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其實那天我哭的很慘,我爲了賭這口氣,我毀了我的一生前途,但我不後悔”。
“後來呢?”王叔有點生氣,樣子像是要揍人,但是他知道真正揍了那人的是葉白。
“後來來到了陝西北邊的一個村子,那天村子裡的人爲了歡迎我,吃了一頓好飯,摻着白麪的玉米麪。
當時我知道那樣的飯以後,再也吃不上好飯了。
這就是苦日子開始的徵兆吧。
食之不得下嚥,還要說好,因爲這是好意,面前樸實的人沒有任何過錯,沒有對不起過我,所以那天我忍着淚水裝的很開心。
陝北的早上很冷,每天瑟瑟發抖的早起,洗刷也要趕緊,因爲害怕水還沒有用就已經結冰,給學生上課,要提前分好課本的內容,因爲一個教室裡坐着各個年紀的學生。
生活艱苦,似乎漫長無期。爲了讓自己堅強,我在交錯的黃土深溝間找了一個土崖,在那裡拉我的琴,用琴聲哭訴我的迷茫。
後來我開始在拉琴的時候變成了我逃避現實的方式,就像現在的孩子癡迷網絡遊戲一樣。
早先會有村民聽我拉琴,後來連聽的都沒有了,他們常抱怨,‘蕭老四(老師),你幹嘛跑那來遠的地方拉琴,在村子裡拉不好嗎?。’
他們想聽琴,卻不願意跑。
後來我偶爾會在村裡拉琴,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去那個土崖。
一個女孩子獨自出門總會出事,很快我就出事了,我遇到了村子的幾個無賴,那天我站在土崖邊上,我告訴自己他們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他們不相信我會跳,百般嘲笑羞辱,
‘我就不相信你會尋死,你要是想死,要等到今天嗎’。
我直接就跳了。
我想我會很幸福的死去,起碼死的很乾淨。
但是我等了半天發現自己沒有落地,我掛在了崖邊的野棗樹上,半空中沒上沒下。
我一個人掙扎着,順着棗樹往崖上爬,渾身都是棗刺劃破的傷口,往上爬的時候故意等了一會兒,等那兩個無賴應該不會再在的時候,我才繼續爬,其實那個時候我很害怕,我知道自己一個抓不穩就會真的死。
土崖的邊緣都是一碰就碎的土塊,我到底還是沒有抓住能支撐我身體的一方土地,我又一次掉下去了,我那一瞬自嘲自己,死都死的不好看,還要被棗刺毀容,無顏面見自己親人。
就在我以爲我要死的時候,我被人救了,是白,我想感謝他,但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他就先開口。
‘以後你給我拉琴,我保護你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