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裡整座城市發生了數次停電事故,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每次停電,就要四分之一個城市陷入黑暗。
整座城市此刻只有四分一還是光明的,其他都在修煉線路。
城市變得煩躁不安。
一個高壓線箱裡,葉海嘗試着修復自己這個糟糕的金屬球身體。
他彷彿一個垂死的病人,掙扎在最後的生死線上“若世界上無人能幫我,我也要靠自己活過來,沒有能救我的醫生,我就做自己的醫生。”
夜晚,沒有電的夜晚,所以人回到了最古老的夜晚,一隻火燭,相互依偎坐在一起的家人,那一點的光把家裡人聚集在一起,小王茜依偎在爸爸懷裡,聽着爸爸講他兒時的糗事,往事很精彩,無拘無束的逗的小王茜一個勁的笑。
“爸爸好笨啊”。
王樹此時則是幸福的撫着女兒的頭,彷彿那句笑罵是最好的稱讚一般。
“最近真怪,先是咱家電錶老壞,等咱家電錶老實了不壞了,外面的大電錶總出問題。最近是個無電時代”。王樹望着黑乎乎的世界,調侃着。
小王茜呵呵的傻笑,說“我以前從來沒有和爸爸媽媽一起守着蠟燭聊天過,平時爸爸媽媽很少有機會和我說話,真希望以後每天停電,停大電,這樣爸爸不用在學校上晚自習,我的作業不寫老師都沒辦法,呵呵……靜媽媽不用去加班,全家都能一起”。
看着女兒一副幸福快樂的樣子,王樹不知道該對女兒說什麼好,告訴她她的願望正在被幾百個搶修電路的工人破壞嗎?不可能,因爲告訴她,她連此刻的幸福幻想都沒有了。
如果說大人明天還要工作要做,是一種生活,那麼孩子明天還要作業去做,就是一種悲哀了。
此時王茜的房間裡,巨大的玩具熊拉開自己背後的拉鍊,一把丹青色的柳葉刀,緩緩飄出。
窗戶突然自己打開,一陣風大力的卷着窗簾擊打着空氣。
房間裡的蠟燭瞬間明滅不定起來。
“窗戶沒有關?”
王樹起身要去關窗,小王茜拉住他說“爸爸我怕”。
“沒事馬上就回來了”。
等王樹來到小丫頭的房間時,蒼龍刃已經不見了,只能見被風吹開窗戶,和擊打空氣的窗簾。
王樹費力的拉好窗子,感嘆道“不常鍛鍊連窗戶都快搞不定了”。接着他對窗戶說,“是你鏽了,不是我老了!”
……
昏昏然小王茜已經睡着了。
王樹看着蕭靜思考了很久之後,終於問了一句“你爲什麼不關心小海,這幾天我看不出來你一點點的着急,他是你的兒子呀。”
蕭靜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王樹,說“我不是不關心,是因爲我沒有那個資格關心,另外我突然發現自己更本不瞭解他和他爸爸了”。
王樹聽到這裡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什麼意思?”
“你要不要我講以前的事”。蕭靜望着王樹,眼睛滿是自我嘲笑。
“你和我那個哥哥的?你不是講過了嗎?”王樹苦笑着。
“問你個問題,你好奇小海,怎麼會出現在儲藏室嗎?”蕭靜默默的望着燭火,這話似乎不像是她說的。
“什麼意思?”王樹惶恐起來,他不由的想起,金屬球變成葉海的那幕。
“儲藏室沒有窗戶只有一個門,而且當時我們都在外面親眼看到他奶奶用鑰匙開的門,這代表門是鎖着的,你想過小孩是怎麼進入的嗎?
而且那輛肇事跑車上只有那個司機的血跡,你知道嗎?”
蕭靜的話冷靜的讓王樹感覺有一絲冰冷。
“這個!你什麼意思!”王樹開始不自然起來。
“想知道就聽我說,這是你沒有聽過的,其實有一段是我想帶進棺材的記憶”。昏黃的燈光下蕭靜的臉色卻蒼白的明顯,她似乎很痛苦,像是在發泄一樣,與其是她要告訴王樹,不如說是她逼着王樹聽。
王樹透過昏暗的燈光看着妻子,“要酒嗎?”
蕭靜揚起頭,憔悴的很美“好,來一杯”。
揚頭喝盡杯中酒,手指伏杯,昏暗燈光,苦笑敬恩愁。
“二十二年前我還一所音樂大學的學生,我喜歡音樂,喜歡冒險,那個時候我有個毛病,就是在非常漂亮的風景里拉琴,你可以說我那是精神世界的虛榮。
有一次我一個人來到我常去的一個山崖上拉琴。
在哪裡卻出現了不速之客。”
王樹也喝了酒,問道“我哥哥?”
蕭靜笑道“是的,但是那個時候他卻蒙着自己的臉,而且帶着一把長劍,有點像電影裡的殺手。”
“我這個哥追女生的方式還真特別啊”。王樹苦笑着。
“其實他根本不是追我,確切的說,第一次見面他說的話是一個‘滾’字!”蕭靜狂笑着像發瘋一樣。
“啊!他也太不紳士了吧。”王樹看着妻子,似乎眼前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愛人一樣。
“當時我就火了,是你滾纔是,這是我的地方。
而他直接拔出劍指在我的脖子上,數着,三…二…
他以爲我會害怕,但是我沒有,我一把抓着他的劍,指着自己的脖子,‘有種你給我來真的’。”
蕭靜彷彿回到了當年,豪情膽氣樣樣讓王樹震驚。看着妻子半天后,他慢吞吞的說“你可真彪悍,沒看出來啊。接着呢?”
蕭靜拿着酒杯,又喝了一杯,臉微紅,露出尷尬的神色“他直接把我打暈了。”
“啊!…哈哈…他還真個性啊”。王樹也大聲笑着,他感覺自己瘋了。
“我一直到了下午才醒過來,那個時候我渾身都是草,才發現他把我扔在一曾乾草上,應該是怕我着涼吧。
那個時候我看到他還坐在那段山崖上的石頭上,不過他和我之前見到的不一樣了,他的手臂上流着血,那刻他正在往傷口灑藥。角色蒼白,因爲疼,他的手臂不住的顫抖,他滿頭是汗。他的面前生着一堆火,灑完藥後,他從火堆中取出自己燒紅的劍,放在傷口上瞬間我便聽到”……次……次“的聲音,一股焦臭味道隨之傳了過來,而他仰着頭,咬着牙,滿臉汗水,發出咆哮一樣的聲音。
說實話我真的有點嚇住了。”
蕭靜的聲音小了起來。
王樹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那個自己還沒有見面就開始討厭的哥哥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料理完自己傷後,喝了些水。此刻我發現我的琴盒被打開了,我的琴放在琴盒旁邊,我很想把琴拿過來,但是琴在他面前,我又不敢。所以只能唯唯諾諾的站在邊上,像叫花子偷看富人盤子裡的大魚大肉一樣的看着自己的琴。
‘那是什麼?’這是他問我的第一句話。
‘小提琴!’我小聲的說着。同時奇怪面前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小提琴。
‘小提琴是什麼琴,樂器嗎?’他的話白癡的像個傻子。
‘是啊’。我當時吃驚心裡暗罵你不會是剛成精的妖怪吧
‘那拉一曲子。’他很狂妄,讓我很不喜歡。
‘啊?!憑什麼?’我大喊大叫。
他沒有看我,只是在火堆裡用樹枝細心的翻滾着什麼!
‘你拉的話,我就把琴還還你’。
那琴很貴的,失去的話我真負擔不起,所以我想着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沒辦只能向他低頭,所以對着他強調了一句‘說話算數!’
‘算數’他依然翻滾着火堆的東西,我拿琴的時候才發現在火裡烤的是幾個土豆。
然後我肚子就不爭氣叫出聲來,畢竟被他打暈後,我從上午躺到了下午,早該餓了。
他用樹枝穿起一個土豆給我,說‘吃完了再拉,不然沒力氣’。
我當時差點就罵出聲來,你以爲拉琴是苦力活啊,我們是搞藝術的,不是賣苦力的。
我沒有客氣,大方的吃了起來,結果我發現他在看我,我嚇了一跳害怕起來,接着就看到他控制不住在傻笑。
‘你笑什麼?’
‘擦擦你點臉吧’。
我此刻才明白過來,我吃土豆的時候,臉被灰給弄髒了。
‘不許笑。’
結果他真不笑了,氣氛瞬間冰了幾十度。我當時以爲他發火了,嚇的半死。
他伸手把火裡剩下的土豆統統拿走,塞進自己是衣服裡,而且一點都感覺不到燙,甚至火因爲他的表情開始慢慢的變得微弱。
接着我感覺好冷,大夏天的我竟然吐出一口白氣。
‘你呆着火堆邊,他往火裡扔着柴,等周圍的霜退了,就趕緊往山下跑,如果慢了你這輩子都回不了家了。’
‘霜’?我一回頭周圍的一切都披上一層白色的霜,整個山崖,整個山嶺都成了白色,更讓人驚歎的天空變的暗淡,開始飄起了雪。
他站起身來,離開了火堆,隨着他的離開火焰的溫度上來幾分,那個時候我太冷了,儘可能靠近火堆,在白色的世界裡瑟瑟發抖。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在他遠去的時候聽見一個聲音‘白,你果然不怕死…’
我是這樣知道他名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