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舅舅?”
山河趴到梵音的耳邊,以一種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坊間盛傳,舒婕妤與其舅舅,亂/倫!”
梵音倏地睜大雙眼,詫異地看着山河。
山河瞟了眼四周,確認無人方道,“這事不能算作秘密,只不過眼下舒婕妤已是皇上的妃子,這才狠狠壓了下去。”
“據悉,舒婕妤尚在閨中時就已經與她舅舅鎮北將軍明宿廝混在一起了,還是舒婕妤的母親,靖陽侯夫人發現的。”
梵音震驚不已——自己的女兒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了,這這這……這得多噁心多崩潰啊!
“靖陽侯夫人發現後,崩潰不已,下令舒婕妤不得再與鎮北將軍往來,而鎮北將軍也不得再踏入靖陽侯府半步,沒過多久,皇上選秀,靖陽侯夫人便將舒婕妤送進了宮。”
梵音不敢相信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還能被送入宮中?能進宮的不應該是家世清白且身心俱潔的女子嗎?”
山河踟躕地張了張嘴,小聲道,“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皇上,他本就是被先皇遺忘的兒子,又是多嫡時期的棄子,若非諸位皇子玩火自/焚,哪兒輪得到他當皇上呀。”
山河撅了噘嘴,嘁嘁道,“娘娘,咱們皇上真的好可憐啊,如今的大梁早已是席、商二氏的天下,咱們皇上夾在中間,孤立無援,左右爲難。他真的好可憐啊,娘娘,您快多疼疼他吧。”
梵音淡淡地看了一眼山河,似乎嗅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小山河,你是不是喜歡他啊?怎麼處處爲他說話?”
山河倏地紅了臉,小手捂着兩腮道,“哎呀娘娘,奴婢喜歡好看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還好喜歡好喜歡娘娘呢!”
梵音見她模樣嬌俏不禁莞爾,“你什麼時候見過皇上的真容啊?他可是連睡覺都不摘青綾呢?”
山河支支吾吾“奴婢”了半天,最後憋着紅彤彤的臉道,“奴婢也沒真見過,只見過一幅畫,畫的正是八年前一夜名震上京城的十七皇子。”
面對梵音調侃的目光,山河咯咯傻笑,最後實在受不了梵音的目光,便哼哼唧唧求饒,“娘娘,別看了,丟人,您還是再問問別的吧。”
梵音聞言便不逗她了,“那你說說,舒婕妤平常可有什麼喜好?”
山河不假思索道,“舒婕妤的喜好很簡單,她喜好鎮北將軍喜好的一切,同樣地,她也憎惡鎮北將軍憎惡的一切。”
她竟這麼愛他,梵音想。
“這個鎮北將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舒婕妤陷得如此之深?”
“鎮北將軍也是位貌美的郎君呢!”山河鄭重其事道,“他名明宿,是靖陽候夫人明寒霜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但明宿可比侯夫人小了不少,年紀比舒婕妤也大不了幾歲,卻是個英才。”
“明宿的父母去世的早,明寒霜早早嫁了人,家裡就只剩明宿一人,明寒霜擔心他,便將他送到商將軍那裡去,做了名士兵,明宿從此便跟着商將軍,東征西討出生入死,如今已獲封鎮北將軍。”
又是商將軍……這位商將軍本事還真不小啊……
可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呢?對她拿到羊脂玉沒有半點幫助啊……光舒婕妤從不踏出邀月宮這一點就已經很難辦了,該用什麼方法把她引出來呢?
貓?
明宿?
還是什麼?
梵音掐着腰來回踱步,毫無頭緒。
難道要夜探?可這樣風險太大了。
就沒有什麼讓她非出來不可的理由嗎?
梵音正絞盡腦汁,力拔倏地奪門而入,驚慌道,“娘娘,不好了,皇上坐您的輪椅在攬月園,摔了!”
*
梵音趕到蓬萊宮的時候,殿前已站滿了人。
一衆宮人妃嬪見梵音到來,紛紛往後退了一步,不約而同地給她讓出一條路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她,帶着十足的打量和探究。
梵音視若無睹,徑直往殿裡去,卻發現殿裡也站了許多人,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
驚鵲、鳴蟬。
那她們身前的大抵就是傳說中的席淑儀和商淑媛了。
梵音的眉心跳了跳,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她們兩個,要多不合時宜就有多不合時宜了。梵音硬着頭皮向兩位鳳字宮的娘娘行了個禮,只聽左面一位道,“你就是陸美人。”
她的聲音溫潤而沉穩,尾音卻帶着絲絲繾綣慵懶意,面如芳菲嫵媚,眼若秋水含波,眼尾勾着兩朵輕寒淡雅的梅花,一身素雅宮裝,外籠銀紗,大氣華麗,顧盼生輝。
即便沒有力拔提醒,認出她也是很容易的,主要是她與她那小金鳥弟弟長得太像了,很難認不出。梵音俯身道,“見過席淑儀。”
見禮這個,萬不能忘了那個。梵音微微轉了個身,“商淑媛。”
席斯幽瞥了眼商棲遲,對梵音道,“你起來吧。”
梵音聞聲起身,卻聽商棲遲道,“本宮可沒說讓你起。”
梵音挺直一半的雙腿僵在那裡,一時間腦袋裡嗡嗡作響——不至於吧不至於吧!是她先跟我說話我才先向她行禮了,你要非爭這個先,你就先跟我說話啊!
眼角餘光掃見商棲遲,只見她一身深紅宮裝,外籠淺金色軟煙紗,紗纏金紫葡萄枝,腰束妃雲如意帶,三千青絲如瀑如墨,頭戴鸞鳳金步搖,濃眉鳳目,鼻挺眼深,瞧着英氣逼人。
爲避免再生是非,梵音又蹲回去,只聽商棲遲道,“陸美人既然來了,應該已經知道發生何事了吧,陸美人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商棲遲說出的話和她的語氣完全顛覆了她在梵音腦中的形象,一直以來她都以爲她是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怎麼刻薄起來跟白貴姬別無他二?
梵音不卑不亢道,“回娘娘,臣妾也想解釋,但也要臣妾瞭解一下情況啊。”
商棲遲厲聲道,“皇上坐你的輪椅出的事,你還想了解什麼?你做的輪椅,你心裡最清楚!本宮還想呢,一個女子能造出什麼輪椅來,果不其然,沒幾天就原形畢露,虧得皇上還連晉你三個位階,你就這麼回報皇上的!”
梵音強壓胸腔怒火,心道這位仁兄怕不是醋缸里長大的吧!至於酸成這個樣子嗎?不分青紅皁白的就給人定罪?她正要起身與她據理力爭一番,屏風後忽然傳來一道極其溫柔的聲音。
“弦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