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風望着百里鄴恆,不知爲何,這傢伙的眼眸中竟然帶了幾分幸災樂禍,他用異常體貼的口氣道:“主子,娘娘既然醒了,您便留下來好好陪陪她吧,打獵的事情交給屬下一人便是。”
百里鄴恆的臉色驀地變得鐵青,他狠狠瞪了一眼擎風,冷聲道:“怎麼那麼多廢話?”說罷便朝那不遠處的山上飛奔而去。
衆人不由都笑了起來,欺霜拍了拍擎風的肩膀道:“擎風,你什麼時候膽兒這麼肥了?竟然敢拐彎抹角取笑主子。”他們可都知道,若不是懷墨染讓百里鄴恆離開,他怕是要像影子一樣纏着她了。
擎風摸了摸鼻子,好吧,他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這段時間,大家的確都太嚴肅,太苦悶了。
擎風跟着百里鄴恆離開,而衆人則迅速的朝馬車聚攏,冷傲示意衆人不要叨擾到懷墨染,畢竟就算她醒了過來,也不代表她就沒事。
所以,衆人只得按捺住把馬車肢解的衝動,圍在外面等待消息。
冷傲面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是誰也不知道此時的他有多麼的激動,他掀開車簾,望着那面色紅潤,此時正抱着杯子安靜品茗的懷墨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懷墨染擡起鳳眸,眸底帶了一抹溫潤笑意,同時脣角微揚,淺笑盈盈道:“你來啦。”
冷傲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而後緩緩走了進來,他坐到懷墨染的身邊,一雙狹長的眸子中滿是難言的欣喜,卻也帶着他說不出口的那份情,他張了張口,最後只淡淡道:“我給你把脈。”
懷墨染微微頷首,輕笑道:“好。”而後便將手腕放到矮几上。
冷傲看着那白玉一般的手腕,第一次在把脈之前感到緊張。他穩了穩心神,而後擡手爲她把脈。
懷墨染的面色看起來異常平和,所以冷傲並未發現她那笑意中,帶着幾分莫名的惶恐不安。只是,當他爲她把完脈後,臉色可謂精彩絕倫。
“怎麼了?”懷墨染凝眉望着此時眼睛瞪圓,一臉錯愕的冷傲,再也無法保持那份笑意,而後有些緊張的望着他。
冷傲沒有說話,而是再次爲她把脈,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因爲他前幾日把脈的時候,根本就不是這個脈象啊!
“你……你……你懷孕了?”明明是神醫,可是冷傲確診之後,竟然以這種困惑的語氣詢問懷墨染。
懷墨染的神色一暗,她垂下眼簾,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漸漸被灰暗替代,她囁嚅道:“是不是……沒了?”此時的她斷定自己的孩子已經沒了,因爲如果還在,冷傲就不可能露出這副神情。一定是……他從她的脈象中得知她已經小產。
冷傲一頭霧水的望着懷墨染,腦海中盤桓着她這句令他匪夷所思的話,疑惑道:“沒……沒了?”
“其實我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死心,纔想讓你看一看,如今……希望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告訴鄴恆這個孩子曾經存在過。”懷墨染說至此時,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眶,那畢竟是她們盼了很久才盼來的第一個孩子,她真的害怕百里鄴恆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嗯?”冷傲繼續一臉的茫然。
懷墨染卻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無法自拔。她將手緩緩伸向小腹,眼底閃過一抹憤恨,銀牙緊咬道:“孩子,孃親一定會爲你報仇的,我要百里戰成兩人爲你陪葬!”
冷傲凝眉,依舊一臉不解的望着此時慍怒的懷墨染,從她那憤恨的目光中,他猜出那夜在牢中發生的一切,此時他不由也是驚怒交加,猛然拍了一下矮几,冷聲道:“豈有此理!他們竟然如此殘忍。”
懷墨染搖搖頭,斂眉望着冷傲道:“罷了,此事我只說與你聽,你可千萬莫要告訴別人,尤其是鄴恆……我怕他知道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惹了事端可如何是好?”
冷傲微微頷首,此時的他以爲,懷墨染要他保守的是自己在牢內被逼迫喝墮胎藥的事情,卻並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完全不同,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事情都過去了,你也莫要再多想了,我不會告訴鄴恆的……只是等到時機成熟,我們一定要讓百里戰成和百里曄軒償還這筆債。”
懷墨染不由有些心灰意冷,縱然報仇又如何?這個孩子還是回不來了。只是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她便覺得痛心疾首,恨不能在經脈逆行之時,也把百里曄軒那噁心的傢伙給殺掉!
冷傲見懷墨染面色不霽,忙繼續安慰道:“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了,你當下要好好休息休息,調養身子,其他的就什麼都不要管了。”
他怕懷墨染想起那件事情會傷心,遂即使此時心中高興,也不敢多表現出來,可惜聽了他的話,懷墨染的表情更加落寞,她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冷傲沒有再說什麼,只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則迫不及待的去準備藥材熬湯了,至於爲什麼他前幾天沒有把到喜脈這件事情,他決定過些時日,等懷墨染的身子養的棒棒的,再問也不遲。
冷傲自然猜到這其中一定是如意絲在作祟,關於這件神奇的寶貝,他異常的想要探知它的秘密,畢竟能生存在懷墨染體內,又爲她自動療傷,這傢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在它面前,冷傲甚至覺得自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縱是這補藥,其實懷墨染也可以不吃,可是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爲她補補身子了。
懷揣着一肚子的想法,冷傲出了馬車,此時衆人均將急切的目光投向她,良辰美景梅東珠三人更是異口同聲的迫不及待道:“怎麼樣了?”
冷傲笑着說道:“放心吧,墨染的身體好着呢。不過她剛剛醒過來,你們暫且不要進去打擾她,而且從今天起,你們千萬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而且不要嚇到她,知道了麼?”
衆人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顯然,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梅東珠,在一陣訝異之後,便忍不住喜上眉梢。
一旁的良辰見她好似知道了什麼,忙拉着她的袖子,急道:“阿珠姐姐,究竟怎麼回事啊?聽副莊主這麼個意思,主子是不是很嚴重?可是……爲什麼你們看起來這麼高興?”
梅東珠見冷傲沒有明說,以爲他是不想讓衆人知道,遂也不敢聲張,只附在良辰的耳畔,低聲卻又難掩喜悅道:“你們主子啊,懷孕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不代表這些習武之人聽不到,更不代表良辰也會小聲,因爲她的話音剛落,良辰便像是得了天大的喜訊般,高聲喊道:“真的嗎?!”
梅東珠忙捂住她的嘴巴,同時焦急道:“噓……”
良辰凝眉,一臉困惑不解。在她看來,這是好事情,爲什麼不能高興樂呵?還要藏着掖着似的。
她再看看周圍其他人,發現他們也各個難掩喜悅,並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可是每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聲張。良辰雖然不明白,但也立刻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大聲說話。
梅東珠這才鬆開手,卻忍不住拉着冷傲低聲詢問道:“是不是這幾日路太趕了?還是姑娘身上的傷太嚴重了?影響到了胎兒?”
冷傲揮揮袖道:“胡說什麼呢?她好着呢,她的孩子也好着呢,只是總要小心一些的,好了,你們都不要多想了,記住,不要大聲喧譁,也別一驚一乍的。”說着,便將目光投向了此時一臉尷尬的良辰。
良辰忙用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絕對不會再大聲說話了,方纔那個絕對是意外。
冷傲微微頷首,而後對梅東珠道:“看來這路程要停一會了,你和良辰美景去多打些水來,一來呢,給墨染燒水洗漱,二來給她和鄴恆燒些熱菜熱茶,三來,我要給她燉些補藥補湯之類的,養養她的身子,知道了麼?”
梅東珠三人連連點頭,這便端了銅盆瓦罐等迅速離開了。
冷傲示意依舊在騷動的其他人都散開,然後便走向最後一輛馬車,那馬車上裝的全部都是他的藥材,他就是怕路上有個意外,加之出來是懷墨染昏迷不醒,遂特意讓人裝了一車的藥材。
馬車外,衆人不由都開始忙碌起來,找柴火,幫着冷傲挑藥材,真可謂忙的熱火朝天,不一會兒,水打來了,火也燒起來了,百里鄴恆與擎風帶着獵物回來了,衆人便又迫不及待的去洗獵物,冷傲則將藥材端出來,他知道懷墨染怕苦,又尋思着她的身體本就好的差不多,遂便決定給她來個食補,將藥材放到給她準備的野雞裡面。
百里鄴恆一來便準備鑽進馬車中,只是他壓抑住想要立刻見到懷墨染的心情,直奔此時正往瓦罐中放藥材的冷傲,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墨染她的身體如何?脈象可平穩?她體內的內傷可是好全了?你燉這些草藥,是熬給她喝麼?究竟怎麼回事?”
冷傲偏過臉來,一臉無語的望着百里鄴恆,待他問完以後,翻了個白眼道:“你一個問題怎麼那麼多問法?要當爹的人還這麼傻了,真是的,我真想把你和墨染分開來坐,不然的話,萬一她肚子裡的孩子被你傳染了這囉嗦的毛病可如何是好?”
他說話間,良辰已經將洗好的山雞遞了過來,小丫頭自然聽到了他的話,她不由多看了目瞪口呆的百里鄴恆一眼,很明顯,她家王爺還不知道主子懷孕的事情,此時嘴巴張的大大的,那呆子一般的模樣,的確讓人啼笑皆非。
“噗嗤!”良辰忍不住笑出聲來,冷傲也一臉好奇的望着沒有說話的百里鄴恆,這一望纔想起來,百里鄴恆還不知道懷墨染懷孕的事情呢。
百里鄴恆也在良辰的笑聲中回過神來,然後他便激動的一把抓住冷傲的肩膀,高興地語無倫次道:“你……你……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