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嬪便也笑,“皇上這旨意下的,叫我也好懸閃了腰。本以爲今年啊,有慶嬪母家那總好事兒,就夠咱們樂呵一整年的了;哪兒想到,皇上對我母家,也給了這麼大的恩典。”
“原本我伯父都快八十了,這麼大的年歲,怎麼都該致仕回鄉了。可是沒想到啊,皇上雖說答應了我伯父回鄉休養,卻還是將那漢人大學士的缺,依舊給我伯父留着——哎喲,這真是天大的恩典了。”
朝中官職,都是滿漢皆有。便如大學士,有滿人大學士的缺,也有漢人大學士的固定名額。漢人能做到大學士的,已是幾乎可說到了頂了,自是多少人盯着、等着呢;可是皇帝卻肯爲了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家,繼續將這樣一個要緊的位置留着,實在是罕見的恩典。
婉嬪含笑凝着婉兮,“我自己呢都沒想明白,皇上爲何給我母家如此大一個恩典呢?若說我伯父得用,那如今在漢臣之中位極人臣也就夠了;若說我在宮裡得寵,那我自己都沒辦法相信——倒是要令妃你來給我斷斷,皇上這是爲了什麼呢?”
婉兮垂首輕笑,卻也俏皮搖頭,“陳姐姐自己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婉嬪將小七抱過來,伸手輕撫小七的面頰,“那小七替阿孃斷斷,你‘大馬’這又是爲了誰呢,嗯?”
小七聽了半晌,也認真垂首想了想,忽地眼睛跟黑葡萄粒兒似的亮晶晶起來,“因爲——陳世倌——他是官兒!”
誰也沒想到小七竟然這麼給了個解,婉兮和婉嬪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笑出聲兒來。
也是啊,陳——長久也。陳世倌,那可不就是長長久久地當一輩子的官兒嘛!
婉兮告辭的時候,婉嬪攥住了婉兮的手,柔聲道,“如今你家是多少人盯着呢,皇上便是不便給你家加恩,卻是因爲你而恩澤了慶嬪和我的母家。婉兮啊,這都是託你的福,慶嬪心下明白,我何嘗不明白呢?”
“尤其這會子小七在我宮裡撫養呢,皇上便更是看在小七的面兒上,對我也多加優待。這份兒情啊,我不還你,也不還給小七——我該怎麼對你還怎麼對你,該怎麼對小七還是怎麼對小七——便是沒有皇上的恩典,我對你和小七的心,還是一樣兒的。“
婉兮開心而笑,“正是這個話兒!總歸咱們姐妹相處,纔跟皇上沒幹系去!”
婉嬪也是大笑,“就是。叫皇上一邊兒晾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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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給了陳家這樣大一個殊恩,這還沒完,十二月十五那天,皇帝下旨正式冊封成袞扎布的四子瞻楚布多爾濟爲世子,賞給冊封禮。
原本外藩蒙古王公,就沒有立世子這一說,都是由皇帝來揀選承繼;而成袞扎布之子不僅準立爲世子,更給了正式的冊封禮,這些也都是大清定鼎中原之後,破天荒的恩賞。
外藩親王的世子,待遇已是高於郡王了去。
這個十二月,雖說婉兮的父親和兄長自己沒有功績,無法恩賞。皇帝卻已經將婉兮身邊兒的人,幾乎賞了一個遍去。
而剛剛誕下皇嗣的忻嬪,卻無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