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0、夜麟國宴,暗香浮動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夜擾只是瞬間就恢復了神情,繼續喝酒,淡淡開口。
明夏卻明顯的臉色凝重,“就在晚宴前的事情,”頓了下,“一個時辰,舉家三百多口無一倖免!”
夜擾脣角漸漸勾了個淡淡的弧度,笑的邪魅而冷然,一雙桃花眼漸漸變得幽深起來,直到和那夜的墨彷彿凝結到了一起……
明夏太瞭解這樣的夜擾了,往往太子生了極大的怒意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笑……而這樣的笑,也代表了嗜血。
“去查,”夜擾淡淡開口,“孤要宴會過後知道,張家滅門的詳細情形。”
明夏的脣翕動了下,到嘴的話沒有說出口,只是應了聲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宮宴依舊繼續,夜擾眸光落在前方戲臺上的舞姬身上……這段是他專門給風玲瓏準備的!
只見臺上女子穿着妖嬈,一身華麗的絲緞緊緊的貼在身上,將那嫵媚的身段顯示的淋漓盡致……她手拿琵琶,光着腳面,頭髮綁着雙環髻,額前垂着細金紅寶石抹額,單腳支在另一條腿的腿彎處,人朝着一方彎折,整個人身形柔軟,眸光媚惑含情……
風玲瓏原本的動作被戲臺上的女子吸引的僵住,一雙星眸更是看着那女子漸漸的翻出了酸澀,本能的,不受控制的漸漸的氤氳出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音律之聲響起,胡琴、馬頭琴的聲音相攜而出,只見那女子慢慢彎腰,眉眼輕挑了個惑人的弧度後,纖長的手指妖嬈的從琵琶弦上劃過……錚錚的聲音大氣磅礴的溢出,她一邊合着胡琴和馬頭琴的音律一邊舞着,那身後的飄帶就好像祥雲一般撩動着人的視線,深深的只能隨着她的動作旋轉……
一曲“飛天”讓風玲瓏的心都跟着酸澀了起來,那熟悉的胡琴、馬頭琴……阿媽的飛天……一切的一切,都彷彿讓她回到了堯乎爾,回到了那廣闊的戈壁,和阿媽一起挑飛天之舞,聽着阿爸說:我的翁主閣下,你是阿爸眼裡最耀眼的明珠!
阿媽說:玲瓏,如果你在凰部落,你將會是部落裡最美的飛天仙子……
夜擾看着風玲瓏的樣子,眸光深邃不見底,嘴角輕挑了個邪肆的弧度看向歐陽景軒,卻見歐陽景軒眸光淡淡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二人都是掩飾情緒的高手,但是,相撞的這一眼,卻夾雜了太多的信息。
夜擾嘴角的笑加深,風玲瓏的弱點太過明顯……她縱使聰慧,卻獨獨對堯乎爾的一切放不下,那是她心中的執念。人一但有了執念,便會容易對付的多!當然,他不想用這些東西來制約她,他只會慢慢侵蝕她的心,讓她離不開他……
歐陽景軒自然不會不明白風玲瓏的執念,只是可惜……有些事情晚了便是晚了,而夜擾卻不明白的事情是,想念終究不及部落的平安對玲瓏來的更加重要。
一曲飛天在胡琴收尾,女子在琵琶上劃下最後一個音的時候停止……這樣的異國曲樂和舞蹈就算是在座的大臣也是極少見過,紛紛被女子妖嬈的舞姿和一顰一眸勾動的忘記了反應。
“果然賞心悅目,”歐陽景軒慵懶的邪佞開口,“夜麟帝爲王妃的心意,在下謝過!”
夜擎天豈會將席間夜擾和歐陽景軒之間的暗流洶涌放過,他哈哈一笑,說道:“朕理應盡地主之誼!蒼軒王又何必客氣?”
衆人附和,場面上一片和諧。
風玲瓏收斂了心神,知曉自己方纔失態,輕抿了脣看向歐陽景軒,卻看到他淺淺一笑,眸光一凝之際,只是寵溺的撫慰。
西蒼,蒼軒王府。
由於歐陽景軒不在,塵月閣的一羣姬妾們無所事事,各個方法懶洋洋的,終日聚到一起卻沒有像之前一樣互相嘲諷、挖苦。就連一向極爲愛裝扮,相互攀比的琴姬和媚姬方法都消停了不少……除了偶爾會有些許的磕磕碰碰之外,一片和諧。
蘭姬輕倪了眼衆人,手裡抱着一本書看着,餘光卻無巧不巧的落在了冷姬的身上。自從四皇子被抓後,方法她神色間便有了些許的不安,雖然已經掩飾的很好,只可惜……那偶爾獨處時,流露出來的東西卻將她欺騙了。
王爺離府之前,便說不出三日必然宮裡會有所舉動,果然……四皇子便出了亂子。而冷姬緊跟着亂了陣腳……怕是王爺心裡揣測的不假。如果冷姬是四皇子的人,那麼……媚姬便不難猜測是誰的人了。
收回視線,安靜的落在書頁上,其實她一點兒心情看都沒有,只是估摸着時間便翻頁而已……哥哥在滄瀾郡一直潛伏,如今正式拉開了奪嫡的序幕,怕是不久也就會來帝都。
想到此,蘭姬心裡有些擔憂……王爺本打算是年後在開始引發奪嫡的,卻生生提前了三月之多……雖然王爺沒有明說,可她明白,這和王妃有關。
思及此,心裡就算忍着,也不由得趟過酸楚。
“側王妃到……”
外面一聲通傳拉回蘭姬的思緒,她發射性的看去,就見蝶夫人身披帶帽大氅盈盈走了進來,本就一臉嬌媚,因爲夜間行走,白皙的臉被寒風吹的微紅,平添了幾分惑人。
“奴婢參見側妃!”衆人起身行禮。
“自家姐妹,無須多禮。”蝶夫人淺笑,順手請託了離着最近的琴姬起身,“我只是過來看看……別讓我弄的大家拘謹了。”
塵月閣的人本就喜歡側王妃,雖然妒她平日裡得到歐陽景軒獨寵,可是,這次王爺出行她也因爲聖旨留在了府裡,大家倒也沒有了之前的心裡。何況,到底是當家主母,就算是表面樣子也是要做足七分的。
“側妃請喝茶。”珊瑚端了茶過來。
琴姬笑着說道:“這個茶是奴婢昨日回孃家那邊尋回來的,據說是冬茶的頭一茬,側妃您嚐嚐……”
“琴姬,側妃什麼樣的茶沒有喝過,到讓你巴結了去?”媚姬撫了撫鬢髮,“王爺平日裡什麼好的不忘蘭澤園送?就連王妃的院子都比不上,這可是一般人羨慕不來的榮寵呢。”
琴姬頓時變臉,她還沒有發作,卻聽蝶夫人緩緩說道:“東西好不好,不過都是個心意……”媚姬的話讓她着實心裡不舒服,再多的榮寵都是假象,那是妹妹的。而所謂的王妃比不上……哼,一個王妃的頭銜那便是她比不上的。
當日賞月小築逼迫與他,雖然是爲了他行事方便,徹底的打消皇上的心思。可是,到底她是有了私心,而景軒也知道……
“對啊,”琴姬挑眉,“有心總比無心好。”
媚姬嘴角輕輕抽搐了下,只是冷笑一聲,隨即朝着蝶夫人說道:“奴婢等正在猜字謎,側妃要不要也來猜猜?”
“不了,”蝶夫人淺啜了口茶,“我只是過來坐坐……你們繼續,我看着便好。”
“好。”媚姬應了聲,也沒有心情理會蝶夫人。如今王爺不在,三年後是個什麼光景誰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之爭,在她看來,大皇子必然是要贏得。
二皇子雖然後面有皇后,可到底狠戾不足……只以爲切斷了大皇子的臂膀便能有所作爲?哼!簡直癡心妄想……
大皇子一旦登基,這裡的人各個都是要向她下跪的,她現在還需要理這些人作甚?
媚姬暗暗冷嗤一笑,便又繼續起那一堆人的猜謎遊戲起來……倒是蝶夫人也不以爲意,和琴姬去了一旁閒聊了起來。
蘭姬淡淡的看着,視線落在了媚姬的身上……人只有在兩個情況下會忘記了去掩飾,一個是悲傷的時候,一個便是開心的時候。
媚姬儼然忘記,如今她的身份也只是一個姬妾,何況蝶夫人還是當家主母!她的舉動太過傲慢……太過自信。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蝶夫人便起身離開了,衆人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她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麼。直到翌日,才聽聞福總管提及,側妃要回家省親,原來昨日之舉起身只是和大家告個別罷了。
蝶夫人出了塵月閣後便往蘭澤園而去,素娥跟在後面,和偶爾經過的巡夜侍衛擦身而過……
素娥看着蝶夫人前行的背影,明明和往日一樣,可偏偏她總覺的主子這兩天彷彿有着什麼瞞着她,“主子,還不回去休息嗎?”她見蝶夫人突然停了下來,輕聲問道。
蝶夫人沒有應聲,只是偏頭看去……夜幕下,翠竹軒依舊靜縊,就和景軒在的時候一樣,只是,如今裡面主人不在。
主上上次派人已經來探視過,只是可惜,人還是被抓住了……翠竹軒是他的重要之地,自是不會讓人輕易能夠探知什麼,但是,她不同!她和夢蝶長的一樣,而她在外人眼裡,也是景軒心尖兒上的人。
“走吧。”蝶夫人開口後,便往蘭澤園而去。
夜麟國,皇宮。
酒宴已經結束,夜擎天已經離席。夜擾一撩袍服迎着歐陽景軒就走了過去,歐陽景軒也就沒有動作,菲薄的脣角輕勾的看着他走來,倒是風玲瓏心下有些排斥。
“別苑一切還舒逸嗎?”沒有開場白,夜擾倒是直接開了口。
“太子殿下專門爲本王和王妃安排的,自然是舒逸的……”歐陽景軒緩緩說道,嘴角的笑意加深。
夜擾眸光深邃,亦笑了起來,“嗯,蒼軒王果然清明。”
“太子將那別苑提供給本王,倒是不知道楚相來時,要如何安排是好?”
“王爺難道不知道,日昭來的是太子?”
“哦?是嗎?”歐陽景軒頗有驚訝,“這到好玩了。”
“王爺說的是,卻是好玩了許多……”夜擾眸光深諳,話中有話。
歐陽景軒微微頷首了下,“嗯,不過都和本王無關……”說着,便輕倪了眼一旁的風玲瓏,“本王也王妃先行告退了……今天宮宴,多謝太子殿下款待。”
“哦,那是父皇的意思。”夜擾魅惑的臉上有着淡淡詭譎的神色。
“那就有勞太子替本王多謝夜麟帝。”歐陽景軒牽過風玲瓏的小手,“告辭。”
“慢走……”夜擾淡淡一聲,眸光卻不避嫌的大刺刺的看着風玲瓏。
風玲瓏抿脣,本不想搭理,卻最終還是說道:“太子,有些事情得兒不得便會心生了魔障……何必強求?”她感覺到握着她小手的掌心微微一緊,神色依舊淡然的緩緩說道,“保存初見時那一身的芳華不好嗎?”對着夜擾淺淺一笑,“告辭。”
風玲瓏和歐陽景軒便如此視若旁然的走了,落在還不曾離開的人的眼裡,男子頓覺歐陽景軒風流成性的性子果然不是傳聞,就算如此場合,就算對方是王妃,卻如此不合禮儀的牽手離席……而落在那些女眷的眼裡,倒是各個都羨慕了風玲瓏去,誰不想自己夫婿能如此待自己?
歐陽景軒和風玲瓏上了車輦回別苑,上去後,風玲瓏看着歐陽景軒黑沉沉的臉便掩嘴笑了起來……
歐陽景軒輕倪她一眼,也不說話,索性閉上了眼睛假寐。
風玲瓏見了,也不說話,只是笑臉盈盈,一雙星眸成月的看着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猛然睜開眼睛,看着風玲瓏的樣子,原本一肚子的添堵竟是被眼前的人的笑靨如花的臉弄的忘記了原本的心思……
風玲瓏被歐陽景軒灼熱的眸光盯得臉面一紅,嗔惱的便說道:“這樣看着我作甚?”見他還不說話,心裡也莫名的置了氣兒,“我和他沒有關係。”
“嗯。”歐陽景軒應了聲,突然變起來,一把拽過風玲瓏的胳膊拉向了自己,看着躺倒在懷裡的人,眸光垂落,“以後藍色不許穿!”
“……”風玲瓏被他突然的話弄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簪花兒不許帶,這藍色衣衫以後不許有……”歐陽景軒就和孩子一樣氣惱的說着,風玲瓏剛剛想要開口,卻被他猛然俯身,狠狠的將她要說的話兒給吞嚥了回去。
風玲瓏嬌羞的推搡了兩下,可那人也用了力道,生生的將她的脣舌狠狠的裹着,霸道的讓她和他的糾纏在一起……
“嗯……”風玲瓏被那人脣舌逗弄的沒有辦法喘息,必須粗重的不得了,可是,歐陽景軒卻一點兒放開她意思都沒有。
大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衣襟處探入了美人骨的地方,指腹根本不用指引的便敷上了那梅花胎記的位置,輕輕摩挲着,直到風玲瓏動情的身體微微打了顫兒……
“風玲瓏,你要敢對別的男子動心,本王掐死你。”歐陽景軒放開風玲瓏的脣舌,咬牙切齒的說道,一雙狹長的鳳眸也因爲動了情而噙了妖冶的氣息的狠狠凝着風玲瓏。將她半天不說話,頓時眸光一凜,沉聲問道,“聽到沒有?”
風玲瓏笑着,染了嬌羞的星眸閃過一抹狡黠,“就許你有那些個女子身邊圍繞……還不許有人對我噙了心思?”
歐陽景軒挑眉,似有一抹怒意染上了眸子……風玲瓏知曉這人並不是表面般的邪魅無所謂,實則是個狠辣的主兒,此刻見他動了氣,急忙擡頭在他薄脣邊上親了下,“你彆氣,我只對你有心思。”
歐陽景軒眸光猛然見變的深邃起來,隨即……脣再一次裹住了風玲瓏的嬌軟,直到她嬌喘連連……
夜麟國皇宮,太子殿。
夜擾揹負着手立在院中,從宮宴回來,他便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在想着什麼,又好似在糾結着什麼。
明夏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見夜擾如此,先是一愣,隨即走了上前:“主子……”
沒有動靜。
“主子?”
還是沒有動靜……
明夏偷偷的朝着夜擾看去,思忖着這太子是不是石化了?
“張傢什麼情況了?”夜擾突然開口,順勢收回思緒看向明夏。
“動作利落乾淨,所有人一劍斃命,就連防抗的機會都沒有……”明夏擰眉,“不是江湖仇殺,可是,這麼多的人又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被無聲無息的結局……”
“不可能!”夜擾定論,“張家明面上雖然只是商人,可是……到底有些底子的。何況,那些護院也不弱。”
“嗯,主子說的是。”明夏繼續說道,“奴才查看了那些人的傷勢,傷口整齊,每個人的位置都幾乎相同,上下不會錯開分釐。這樣的劍術,怕是夜麟國不出五人!”
“那整個大陸呢?”明夏眼中明顯的有着驚愕,“如果是整個大陸……光簫悅樓便已經不知道多少人了。”那就是個神秘的存在,離墨和整個簫悅樓不管是那個國家,都沒有辦法探知到底細。
夜擾挑了桃花眼,淺淺勾脣,“三百多口,那麼短的時間……少了十個人怕是根本無法做到。何況,張家並沒有人有機會發出求救……那十個人便也是不夠的。”
如此高的劍術,江湖人有!可惜,無法一次性聚集如此之多……能聚集的,便只有簫悅樓。
“可是,如果真的是簫悅樓……”夜擾眸光暗沉,“他們又是如何進到夜麟國而不被知道的?”海悅城一下來了這麼多高手,不管是衙門巡撫和探子卻都沒有發現,“看來……如此下去,這些人就算是入宮,也能隨時要了孤的命!”
明夏嚇的急忙跪地,瑟瑟發抖的說道:“主子……”
“你害怕什麼?”夜擾突然挑眉,垂眸看向明夏,緩緩說道,“孤也只是一說!”他看着明顯眼裡的糾結,繼而說道,“這些人不是簫悅樓的人……”
明夏心裡舒了口氣,暗暗腹誹了兩句站了起來,有些沒好氣的問道:“那是誰?”
“是……”夜擾突然一頓,奇怪的看着明夏,“孤怎麼知道?”
明顯不由得翻了眼睛,忍了忍,最後說道:“皇子已經過去了……”
夜擾蹙眉,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應了聲後說道:“明兒個讓帝都的各府衙門知府來見孤。”
“是。”明夏應了聲,便隨着夜擾進了寢宮。
夜風微冷,就算是夜麟國天氣相交西蒼要暖上幾分,卻到夜裡還是有些寒意襲來。
海悅城內處處瀰漫了詭譎的氣息,由於大戶張家片刻之間全府上下三百餘口全部被殺,讓整個海悅城的百姓都被籠罩在了一股血腥的氣息中。
夜晗看着滿府的猙獰,眉心緊蹙,身後跟着的知府拎着神兒,一臉的愁苦的看着滿地的血腥。
“什麼時候發現的?”夜晗開口問道。
知府吞嚥了下,“酉時三刻。”
夜晗蹙眉,那也便是宮宴纔開始,“有什麼線索嗎?”
“明大人來過了,說都是一劍封喉。”知府的心開始打顫,彷彿那冰冷的劍已經在他的脖子上,“仵作正在驗屍,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嗯。”夜晗應了聲,眸光滑過滿院的屍體,“封了府門,讓衙役看着,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知府急忙應了聲,見夜晗走了,方纔暗暗吁了口氣。
夜晗離開張府後便回了宮,徑自去了太子殿,見夜擾沒有說,沒有讓人通報就進去了……
“張府看出什麼端倪?”夜擾在夜晗一踏進來的時候便開口問道,他知道他夜晚回來肯定要過來。
夜晗在一側坐下,搖搖頭,“不簡單。”
“嗯。”夜擾應了聲,“這蒼軒王纔來,日昭國三十多年前來夜麟的張家便滅門。是不是等到陸少雲來了……這蘇家也就不遠了?”
夜晗蹙眉,雖然知曉夜擾是在開玩笑,可是,還是勸說道:“其實,你知道……這怕是兩國開端的導火線。”頓了下,“夜麟這下可真是不能獨善其身了。”
歐陽景軒在風玲瓏睡着後便起了身,他下了榻拿過風玲瓏原本腰間繫的香囊打開,捏出裡面那發烏的珠子看了看,顏色還未曾有變化,微微鬆了口氣,復又裝了回去放好。
他轉身看了眼風玲瓏,隨即拿過一旁的袍子穿上,輕輕的出了門,便繞過了夜擾置在府中的眼線施展輕功離開了別苑。
歐陽景軒出了別苑便徑直往海悅城北面飛馳而去,直到一家不起眼的弄堂方纔停下……
凝眸傾聽,細小的聲音傳來後,他閃身進入,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屬下參見王爺!”有黑衣打扮的人單膝跪地抱拳。
“起來吧。”歐陽景軒淡淡出口,“佈置的如何了?”
“一切按照王爺所吩咐的在進行……”黑衣人說着的時候起身,“只是,如今日昭國陸少雲前來,怕是夜麟國想要自保的情況下,會生了事端。”
“夜擾不可不防。”歐陽景軒揹負了手轉身。如今局勢未定,夜擾對風玲瓏又噙了霸道的心思,怕是這事會變的棘手起來……
就算是別人前來,三年之間想要離開海悅城都實屬不易,何況他一個王爺之尊?
這不是難事,而是,他一旦離開,雲蒼城那邊必定會得到消息。原本如今遠在八荒之外,卻近在眉睫之內,不得不動。一步錯,他不過是成王敗寇,可她呢?她的族人呢?
“本王在等等,”歐陽景軒劍眉輕蹙了下,“等事情到了箭在弦上的時候,倒是夜麟國自顧不暇,倒也沒有時間去理會本王。”
“是!”黑衣人應了聲,“另外,”他頓了下,思忖了半響方纔說道,“王爺昨夜發了暗號另輸下去苗疆尋那蠱毒之人,是……”
“那東西已經在三國禁用,本王知道。”歐陽景軒心裡還是不放心,“本王只是想要證實一件事而已。”
黑衣人聽了,心下稍稍放心,“是,屬下會盡快爲王爺尋得。”
“好了,退下吧,”歐陽景軒說道,“這些天怕是那邊有大動作了,本王會隨時聯繫你。”
黑衣人應了聲後,抱拳告退。
歐陽景軒待黑衣人走了後好一會兒都還在原地站着,心裡那不安的情緒並沒有因爲陰陽珠沒有變化而真正的放下……得了天下,不過是爲了許她一世繁華和無憂,如若她真有個萬一,那又有和用?!
其實,有些事情一直以來他便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會去做什麼從不曾踟躕。他如今,只要她好便好……
翌日。
西蒼的天空又一次陰沉了下來,彷彿又有一場雪要下一般。
歐陽梟雲看着手裡的奏摺已然怒不可遏,他瞪着眼睛,嘴角不停的抽搐着,甚至拿着奏摺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直到最後,他突然一甩手……將那奏摺狠狠的擲到了地上。
“好,好,好……很好!”歐陽梟雲點着頭看着地上跪伏着的歐陽鈞悎,“逆子……”他咬牙切齒的說完,眸光一凜,“來人,將四皇子貶爲庶民,押入大理寺聽候發落。”
“父皇……”歐陽鈞悎一下子懵了,“父皇,兒臣……兒臣不服。”那些賬目做的隱秘,老二一直在帝都,是怎麼查到的?不可能。
“哼,”歐陽梟雲冷哼一聲,一把抓過旁邊的一封信箋扔到了歐陽鈞悎的臉上,“你給朕看看,這些都是什麼?”
歐陽鈞悎一驚,急忙撿起就去看,看到最後,臉色大變……
“來人,壓下去。”歐陽梟雲煩躁的擺擺手,頓時便又禁衛軍將歐陽鈞悎壓了下去。
整個御書房內氣氛凝重,遠遠的傳來歐陽鈞悎撕裂的聲音,落在所有人跪在地上的耳朵裡,都沉重無法喘息。
歐陽靖寒眸光深冷的落在地面,他這裡餘光看去,卻正好能看到那奏摺上的隻字片語……無非多是歐陽鈞悎這些年來的唐贓枉法的事情。可是,這些絕非是讓父皇發怒將他削去爵位的主要所在,怕是那些暗地裡來往的賬目已經被發現。
心中一凜,他輕倪了眼一旁跪着的歐陽晨楓,細長的視線微微眯縫了下,收回眸光。這些東西必然不是老二能夠查出來,無非是皇后和蘇家。當然了……歐陽靖寒眸光深處寒光乍現,也有可能是老三!
曾經風玲瓏受傷在滄瀾郡逗留,雖然是形勢所逼,可也未必不是故意之舉。這次去夜麟國再次逗留……回來的消息說是在會一名角兒,倒也符合老三的本性,可卻也無法排除不是他。
是皇后和蘇家還好,如若是老三……
鳳鸞宮。
蘇婉儀套着護甲的手指輕輕翹着,拇指和食指捏起杯蓋輕輕捋着浮茶,聽着宮女說着御書房的事情,嘴角不由得一笑,“這皇上生了怒氣,唉,怕是這西蒼的天要變了……”啜了口茶,她斂去嘴角的笑放下,起身下了小階,步到門扉處看着陰沉沉的天,“今年的紅梅開的甚好,怕都要是用血來染得。”
沒有人敢接口,地上的宮女漸漸的心開始打了顫兒,暗暗吞嚥了下說道:“皇上將四皇子削了份位,又打回大理寺了。”
蘇婉儀輕笑一聲,滿臉的不屑。雖然那調戲良家婦女一事並不會讓老四怎麼樣,倒是這件……怕是真的惹惱了皇上。有些事情便都是巧合,缺一不可!
當初陷害老四雖然是並沒有打算如何,但是,這次無意間知曉了這件事情,卻纔是致命的……說來果然都是巧合,那天玥兒出城還願,卻因爲好心救了一人,哪想到他在昏迷中從懷裡調出來的竟然是歐陽鈞悎的賬本。哥哥一看之下,卻原來是這人按時辰送來帝都給老四的,偏偏遭了不知道是誰的手,讓她落了個徹底的卸掉老大手臂的機會。
哼,珍妃……你想要和本宮鬥,可就連天都不幫你呢。
“退下吧。”蘇婉儀淡淡開口。
宮女聽了,急忙福身謝恩的離開了。
“桂嬤嬤,”蘇婉儀在宮女剛剛走了便開了口,“讓她閉嘴。”
“是!”桂嬤嬤應了聲,隨即老態的眸子裡閃過陰戾狠毒的顏色。
夜麟國。
風玲瓏坐在別苑裡小湖上的亭子裡的美人靠上,手裡拿着魚食在喂着錦鯉……一陣風出來,有些寒意,梅子便體貼的將大氅給她披上。
歐陽景軒昨夜出去的時候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人已經出了門她才被驚醒……不是聽到他離開,而是又做了那血腥的夢境。
每每夢到那血肉模糊的人,事後必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可偏偏每一次都沒有辦法避免……微微顰蹙了秀眉,風玲瓏手下的動作一滯,看着那自由自在的魚兒不由得一嘆。
“在想什麼?”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噙着幾許魅惑的傳來,風玲瓏偏頭,就看到歐陽景軒一撩袍服,人也坐在了美人靠上,一雙狹長的鳳眸深邃的看着她。
風玲瓏收回心緒,星眸噙着淡笑的說道:“再想……王爺昨夜去會了哪家美人?”
歐陽景軒先是一愣,隨即邪魅的笑了起來,“嗯,去偷香……據說這香滿樓裡的花魁長的比媚兒還要惑人。”
“王爺既然看上,不如也收到別苑裡,”風玲瓏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的生氣,“也好給王爺解解悶兒……”
“你就願意?”
“嗯。”風玲瓏輕笑,“不想做妒婦。”
“可是本王不願意……”歐陽景軒笑着將風玲瓏一把攬過,順勢,修長的手指輕動,風玲瓏手裡的魚食便盡數的灑入了池塘,引得魚兒爭相恐慌。
“局勢已經開始緊了嗎?”風玲瓏也不矯情,索性倚靠在歐陽景軒懷裡。
“嗯,”歐陽景軒應了聲,“怕是楚凌也已經有了動作了……”垂眸看着風玲瓏顰蹙的眉,他探手鋝了她的眉心說道,“張府在昨日宮宴之時,舉家三百多口被滅門。”
風玲瓏張了嘴,隨即又皺了秀眉,一雙星眸裡全然是悲傷,人也掙脫了歐陽景軒的懷抱看着他,“這話何解?”
歐陽景軒知曉她問的爲什麼說是楚凌,“那張家是日昭國的人……”
風玲瓏的眉心皺的越發的緊,她沒有再問什麼,之時心思急轉,想要理清楚一些頭緒……可是,三百多條人命,讓她的心沉沉的,加上昨夜的夢,她整個人思緒都沒有辦法集中。
“不舒服?”歐陽景軒蹙眉問道。
風玲瓏抿脣搖搖頭,凝聲便說道:“你給我說說什麼情況,嗯?”
歐陽景軒淺笑頷首,將那張府昨天發生的事情精簡的大略一說後,便說道:“之前怕是蘇家鬧事的未必是張家派過去的……”
“對方有意拉起日昭和西蒼的嫌隙,將侷促的更緊點兒……”風玲瓏接話,“只是可惜,他們沒有想到,你一個王爺之尊,會跑去看那篝火祈福,讓原本的混亂也並沒有造成多大。”
歐陽景軒菲薄的脣角滿是笑意,問道:“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