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魚被陸楓忽然說話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沉浸在驚喜的幸福裡,連太子出現都未察覺。於是趕緊收拾情緒做了個萬福低聲道:“民女寧嘉魚拜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
“免禮,寧大小姐果真好雅興,那晚讓你多呆一會兒陪本殿品茶也不願意,今晚這月色美景和皇叔倒是聊得起勁。”
陸楓語氣裡有一絲酸味。
“那晚民女無意碰見太子,今晚碰巧又在這裡遇見公子,真是巧合了。”
寧嘉魚說着正準備離開時卻被陸楓一把拉住:“你是故意不願入選太子妃才和皇叔有這麼一出的?”
陸楓恨聲道。
“太子殿下誤會了,嘉魚自從家母去世後就時而頭風發作行爲不受控制,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乃不配入選太子妃。”
寧嘉魚平靜地說道。
“選妃這件事是由皇上和太后操辦的,沒有入圍選妃名冊也是太后的旨意,皇侄就不要責怪大小姐。皇叔和大小姐之間有些事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不過呢,皇叔很快就要到相府向大小姐提親了。所以,皇侄就不要爲難大小姐了!”
陸翊一本正經地說道,拉開陸楓的手,將寧嘉魚牽在身邊。
“哎呀,原來皇叔和寧大小姐果然有事!”
說此話的正是三皇子陸平。不但有陸平,五皇子陸梁和一羣宮娥太監也在場。
“都散了吧,皇叔和寧大小姐說幾句知心話也要向你們請示?咳咳,別忘記各自的身份!”
陸翊清了清口音,不耐煩地說道。
“殿下,三哥,我們走吧!父皇和皇祖母還在宴會上等着殿下公佈太子妃的名字呢!”
陸梁說道,拉着陸平就往外走。
“本殿要向父皇和皇祖母請求,重新將寧大小姐列入選妃秀女名冊中!”
陸楓盯了寧嘉魚一眼,冷聲道。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
寧嘉魚感到自己頭腦裡發出嗡嗡的聲音,到底是太子頭被撞了還是自己撞了?
“皇侄啊,這選妃都已經結束你就不要再爲皇上和太后添亂了吧!再說,皇叔都要去相府提親了,別鬧性子了,好不?”
陸翊一番苦口婆心地勸導。
“本殿說話一向言必果,三弟五弟是最瞭解的!”
陸楓淡然道。
陸梁看看陸楓又看看陸翊,心裡大叫不好,太子殿下和皇叔這是要搶姑娘的節奏!我還是一旁找個凳子爲好。
皇上和太后見寧嘉魚和陸翊陸楓陸平陸梁一起走進宴會時,不由相對一視。太后見皇上看寧嘉魚的目光有些異樣,心裡想道,好丫頭,皇室這點血脈都爲你沾上了。
陸楓向皇上和太后問安後說道:“此次選妃,兒臣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肯請父皇和皇祖母答應。”
“太子說來聽聽,朕酌思考慮。”
皇上說道。
“兒臣希望恢復相府寧嘉魚的選妃資格。”
陸楓說道。
整個宮殿的目光嘩啦啦投向寧嘉魚,尤其是趙姨娘和她兩個妹妹,更是充滿敵視。
“這件事朕同你皇祖母早已商榷過,相府寧嘉魚五穀不分行爲癡傻,不宜作爲選妃人選。趁今晚宴會,太子儘早公佈所選妃子,以告天下。”
皇上說道。
“兒臣前天夜晚還同寧嘉魚在酒樓品茶,她行爲舉止正常並非父皇口中的癡傻之女,當時三弟和五弟也在場。所以懇請父皇恩准兒臣的請求。”
陸楓不緊不慢地說道。
寧嘉魚覺得如果地上有一個洞,她想永遠呆在裡面再也不出來。
皇上面色一驚,他看了一眼太后說道:“這件事朕與太后再商議。”
“皇上,臣弟有一事相求!”
陸翊插話道。
“但說無妨!”
“臣弟和寧府大小姐已私定終身,臣弟懇請皇兄爲臣弟和相府大小姐賜婚!”
“這......?”
皇上一頭霧水。
“這件事等哀家和皇上調查清楚再決議,太子妃人選過一段時間再公佈,你們都退下吧!”
太后最後說道。
寧嘉魚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相府的,她一頭扎進被窩裡,任憑紅萼拉了半天也沒拉出來。
“大小姐快起來,大事不好了!”
紅萼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大聲說道。
“有什麼大事?”
寧嘉魚捂住被子說道。
“昨天李尚書家的公子負荊請罪來了,就在相府門外,說不得到大小姐的原諒就不走;還有那個什麼將軍,帶來許多聘禮,整個相府的大堂都排不下了。”
紅萼激動地說道。
“你去轉告相爺,我頭疼腦熱,只怕頭風又要發作了,什麼人也不見。”
寧嘉魚故作痛苦之態。
紅萼離開後,她立刻從牀上坐起來,換了一身便裝來到後院麻利地翻過院牆,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走着。
那天從皇宮回來後她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兩天了,再不出來就真頭疼了。經過一家茶肆,只聽裡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她不由走了進去。半丈高的木桌前,一名說書人身着青色長衫右手執扇,左手高舉醒木,頓時場內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啪地一聲,醒木重重拍在木桌上,說書正式開始。
“緊接上回,話說相府大小姐自從和陵春公子有了肌膚之親後忽然就時來運轉,猶如仙人附體!不但恢復往日容貌,連以前的癡傻病症都已癒合。”
說書人此話一出,寧嘉魚驚得一身冷汗。
“二人相思難耐在皇宮秘密幽會之時被太子當場撞見。就在大家以爲太子要羞辱她一番時,難以置信的奇蹟發生了。”
說書人看了看臺下的聽衆,停了下來。
這時,茶肆一片騷動,陸續有人往前臺放銅錢,催促說下面發生的事。
“太子竟然要將她列爲太子妃人選。陵春公子一怒之下和太子大打出手最後鬧到皇上和太后那裡。更爲精彩的是,先前被退婚的李尚書家,竟然到相府負荊請罪請求重新婚配!”
說書人用紙扇比劃着,娓娓道來。
“既然她和陵春公子私定終身又有了肌膚之親,爲何太子和尚書家要爭相娶她?”
“據說連冷麪南中大將軍也到相府去提親湊熱鬧,這算哪門子事?”
“以前沒人要,現在爭着搶,當真是沾着第一公子的光轉運了!”
“那她最後花落哪家?”
臺下的聽衆七嘴八舌地議論着,表情驚訝、不解、疑惑。
寧嘉魚聽得驚心動魄,頭皮發麻。她低下頭用手遮住臉悄悄離開茶肆。
原來自己和陵春公子的關係已經到了這種熟熱地步,爛桃花的名聲在市井間已經變成嬌豔欲滴的鮮桃花了。
“人言可畏,我自心靜。”
她心裡念着自我安慰道。
街道上一輛馬車快馬加鞭急速地由遠而近駛來,路中央,一名五歲左右的男童蹲在地上玩石子。眼看馬車駛過來那孩童就要喪生於馬蹄下時,寧嘉魚沒有多想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將孩童抱起,頃刻,馬車剛好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揚起一路灰塵。
“簡兒!”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漢急速朝這邊奔來,嘴裡焦急地呼喊着。
“爹爹!”
寧嘉魚懷裡的孩童朝他喊道。
那大漢急切地從寧嘉魚懷中接過小孩,又從腰間拿出一個拔浪鼓遞到小孩手中極爲溫和地說道:“爹爹去給簡兒買拔浪鼓了,簡兒喜歡嗎?”
“喜歡。”
簡兒十分高興地說道,拿着拔浪鼓搖來搖去,發出咚咚的聲音。“姑娘捨命救簡兒鄙人感激不盡,今後若有需要武勝的地方,城外武氏鐵匠鋪便是。”
武勝感激地說道。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簡兒很可愛。”
Wωω◆ ttКan◆ C○
寧嘉魚笑了笑。
望着父子二人開心離去的背影,她心中充滿了惆悵。“如果爹爹也像武勝這般和藹,那該多好!”
寧嘉魚心裡想道,情緒低落。
天色漸暗的時候,她從後院準備溜進相府時,就看見寧相爺一臉嚴肅地站在後院門口,身後還有低着頭的紅萼。
“到書房來!”
寧相爺說完這幾個字,一甩衣袖,氣呼呼地離開了。
“大小姐,相爺他在這後院等了你一下午。”
紅萼吐着舌頭,小聲說道。
“我爹他等了一下午?”
寧嘉魚有些疑惑,以寧相爺的脾氣,他是不會等人超過一盞茶的時間。
“大小姐你還是快去書房吧,免得相爺又發起脾氣來。”
紅萼紅着眼,輕聲道。
“紅萼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寧嘉魚拉着紅萼的手,抱歉地說道。
“小姐別這樣說,我們做奴婢的怎會埋怨自己的主子?奴婢是擔心小姐。”
紅萼關切地說道。
寧嘉魚來到書房時,寧相爺正坐在書案上看書。
“嘉魚見過爹爹。”
寧嘉魚小聲說道。
寧相爺放下手中的書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和太子殿下是怎麼回事?”
寧嘉魚明白相爺指的是那晚在寶泰酒樓遇見陸楓的事,便說道:“女兒心情不好就一人在酒樓雅間喝茶,誰知太子和兩位皇子也在。女兒與太子沒有說兩句話就離開了。”
“你告訴爹實話,你是否真的裝傻不想選太子妃?”
“太子年少有爲才高八斗,女兒做夢都想入選太子妃呢,可惜女兒沒哪個福分啊!昨天孃親還對女兒說要聽爹爹和姨娘的話,不要給姨娘添麻煩。爹爹,你說女兒聽話嗎?”
寧嘉魚歪着頭,一臉天真地問道。
“如果你喜歡當太子妃爹爹可以幫你達成願望。”
寧相爺盯着她,正色道。
“太好了,女兒做夢都想當太子妃。只要當了太子妃就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和好看的首飾,想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我可以到湖裡抓魚還可以爬到樹上掏鳥蛋,如果太子喜歡吃蛇肉,我還可以抓幾條蛇送給他。我要當太子妃啦!”
寧嘉魚手舞足蹈,眉飛色舞地說道。
寧相爺一臉失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書房門外,趙姨娘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丫頭不是裝傻,是個真傻子,只要她是真傻,寶珍寶鳳就有機會成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