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老小人兒

“老嫗我本來就沒有奢求你能中幻術。”麥莎冷冷的笑着,露出黑黃相間的牙齒,她狠狠地盯着血琥,血琥也在仔細的打量着她,醜陋,惡毒,老奸巨猾在麥莎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不一會兒工夫,血琥的注意力就完全的放在了麥莎手中的這件武器上。

說是件武器,倒不如說是某種動物的屍骸更爲確切。血琥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即全身汗毛都豎立起來,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件絕世武器應該就是它了。

降頭師的武器十有八九都是極陰極邪之物,血琥也不例外,因爲降頭師整日與屍體、蠱蟲打交道,免不了用這些東西做武器,血琥的這件武器就是用人的頭顱打造的,而麥莎的這件兵器就更大有來頭了。

麥莎手裡的這件武器名曰蠱嬰,是用死嬰的屍首打造的,製作的過程極爲複雜,先是找來一名十月懷胎即將分娩的婦人,待其要分娩之時,將其殘忍殺死,讓嬰兒胎死腹中,之後用刀將屍首的腹部剖開,取出死胎,這時的胎兒已經成人形,在分娩那一刻才胎死腹中,因而怨氣最大,更容易形成鬼王。降頭師這時用降頭術困住嬰孩的精元養成小鬼,嬰孩的精元不能離開死胎,亦不能投胎,再加上每日用生母的血肉以及降頭師自己的鮮血餵食嬰孩,經過半年光景,小鬼就被養成了鬼王,這個時候,將附有鬼王的人形死胎放入養蠱的容器中,每日讓蠱蟲啃咬死胎,直至死胎血肉盡無只剩枯骨,這時的蠱蟲便會在枯骨中產下蠱卵以填滿整個屍骸,降頭師再用附有降頭術的裹屍布將它裹好,這樣就形成了蠱嬰,蠱嬰的特點就是隨時能放出蠱蟲撕咬對方,也能夠在人不知不覺中下降頭控制敵人,可謂是降頭師武器中的佼佼者。

血琥現在對南宮亮形容起來這件武器,南宮亮直聽得頭皮發麻,噤若寒蟬,若不是此刻南宮亮行動不方便,他真想大叫一聲,然後逃離這個房間。

“然後我們就進行了蠱蟲大戰。”血琥繼續講着,南宮亮適時的打斷了血琥,因爲他實在不想聯想到那麼噁心的蠱蟲互相啃咬的畫面,南宮亮全身泛冷,雞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前輩,最後誰贏了?”

血琥頓了一下,才說道:“打敗了麥莎,殺了南柯賢,燒了整個南柯府,我才肯罷手,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真是罪孽深重啊。”血琥惋惜之情溢於言表,嘆息之聲也隨之而來。

“然後呢?”

“當時我也受了重傷,抱起阿瑤的屍首沒走幾步,也暈倒了。”

故事戛然而止,南宮亮只聽到充斥在滿屋子裡的嘆息聲,這嘆息聲迴盪在屋子中,久久不散。萬沒想到,一代梟雄血琥竟有如此悲壯的歷史,不禁讓人感嘆造化弄人。

南宮亮的心中還有疑惑,因此不等血琥繼續緬懷着那段苦情歷史,接着發問道:“那個,前輩,那到底後來怎麼樣了?你又是如何輾轉來到西域的呢?”

血琥的腦中仿若又開啓了一道門,這道門裡堆積了他無比複雜的思緒與情感,然而這種感覺僅僅一閃而過,他又繼續說着:“後來我被西域星芒宮的宮主尉遲宇所救,纔來到西域,當時她還不是宮主,只是納蘭老宮主的一名弟子。”他沒有告訴南宮亮,他其實是爲了尉遲宇纔來到的西域,因爲尉遲宇和冷淪瑤實在是太像了,若不是阿宇的一頭金色秀髮,血琥真以爲是阿瑤活了過來!

“前輩,前輩!你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血琥緩過神來,接着說,“來到西域,我過上了安穩平靜的生活,這種生活讓我的心情平靜了下來,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薛虎,我也不再嗜血如命,閒來時候,我總是喜歡坐在阿瑤的墓前和她說說話,聊聊天,此生足矣。”

血琥如釋重負般的攤了攤手,“好了,阿亮,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嗯,暫時還沒有,等以後有的時候再問前輩。”

“那好吧。”血琥站起身來,“以後你再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把以前的事情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我的心裡也輕鬆了許多。好了,你先休息吧。”

離了南宮亮,血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重重的躺在了牀上,向別人傾訴完了,果然輕鬆了許多,他摸了摸腕上的手鐲:“不知道阿宇還留着它呢麼?”血琥的腦子裡很亂,他直到今天還是沒有弄明白尉遲宇的那句話。

“你究竟是真心愛我,還是隻拿我當阿瑤的替代品?”

魔仙子的心中早已對來人的目的有所瞭解。如若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那名戴着銀色面具、輕功了得的人就是第五櫻,在自己所熟識的人中,只有這樣一個人同時具有以上兩種特徵,若真是關係到第五一族,那必然是打着筆記的主意。魔仙子大膽猜測,應該是第五一族的人掠走了上官仇,以此來要挾自己交出《麒麟閣筆記》。但是有幾個疑惑仍然困擾着魔仙子。第一,第五一族是爲何來到的西域?難道是爲了尋覓自己的足跡?自己一向很小心防止別人跟蹤,顯然這樣的概率微乎其微,難道他們來西域還另有目的?不得而知。第二,第五一族的人是如何盯上的上官仇?這同樣也不得而知。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怎麼通過上官仇聯想到了魔仙子自己?噢,恐怕是上官仇透露的。魔仙子自己解開了第三個疑惑,但是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該如何營救上官仇,最壞的打算就是用筆記去換上官仇。

“也許來人不是第五櫻呢。”魔仙子自己安慰着自己,“也許來人只是自己的一個故人,想和自己敘敘舊。”

還是不行!魔仙子越想越害怕,三天後那個人就會再一次的來找自己,如若真是之前所想的那樣,那麼筆記極有可能會落入第五一族手中,所以此時至關重要的就是,要先研究出這筆記到底有何玄機。

擺好薰爐,焚上一粒香丸,魔仙子的精神立馬清醒了許多。整個屋子漸漸瀰漫着香丸特有的香味,彷彿一屋的寒冷也被這香味沖淡了。

摘下指環,放於桌上,那指環迅速的恢復了原樣,《麒麟閣筆記》也完全的展現在魔仙子眼前,古色古香的筆記在月光的照映下微微的泛着光芒,愈加的透露出神秘的氣息,究竟這本筆記有何秘密,魔仙子今晚便要揭曉,魔仙子又反反覆覆裡裡外外的看了一遍筆記,除了泛黃的紙張和蒼勁有力的墨字,她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之處,筆記中的內容魔仙子早已爛熟在心,倒背如流,就這樣筆記在她的手中又折騰了一會兒,她才下定決心,要一探筆記的奧秘。

重新放好筆記,魔仙子雙手合十,緊閉雙眼:“父親大人,女兒我無意焚燬父親大人的筆記,只是情況緊急,逼不得已,爲了您的孫女,我什麼方法都願意試上一試,筆記的內容我已成竹在胸,您的無量術法我一定會爲您傳承下去,請父親大人放心,南無阿彌陀佛。”魔仙子最後又唸了一句佛號,才緩慢的睜開眼睛,向筆記望去。

蠟燭在燭臺上靜靜的燃燒,燭焰不過寸餘,但是在魔仙子眼中,這燭焰儼然成了屠人利器。魔仙子又踟躕了一會兒,終於拿起筆記,向燭焰上放去。

“喂,我說你有夠狠心,你還真燒啊!”

“什麼人?”魔仙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人聲嚇了一大跳,險些將燭臺碰倒,“誰在說話?”

在魔仙子驚異的眼光中,筆記泛着金光脫手而去,這着實嚇了魔仙子一跳。那筆記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憑空繞着燭臺轉了幾圈,才緩緩的從紙張中間鑽出一個小人兒來。

這小人兒不過巴掌大小,略微比筆記小一點兒,此時正努力從紙縫裡鑽出來。

“喂,還愣着幹什麼,還不來幫我一把!”魔仙子先是驚異,然後才用手將紙頁翻開,讓那個小人兒出來。這小人兒見身上的束縛減輕了許多,才慢悠悠的邁到桌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這小人兒佝僂着背,也就半根蠟燭的高度,魔仙子仔細一看,原來卻是個花甲老人模樣的小人兒。一般老人的打扮,穿着樸素,不知何時手裡變出一根柺杖,如今正一面大聲喘氣,一面敲打着自己的背脊。

“爹?嗯?”魔仙子乍一看這小人兒和自己的父親上官明辰有幾分相似,細細看時卻又不像,因此才發出剛纔的話語,“你是個什麼......東西?”

“像話嗎?這麼沒有禮貌!”別看這小人兒只有巴掌大小,說起話來卻鏗鏘有力,魔仙子被他這雖蒼老卻擲地有聲的嗓門嚇到,“看我這模樣你居然說我是東西,你這死丫頭生下來禮義廉恥沒人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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