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隱瞞了,你到底是什麼人?”麥莎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你還不速速招來,難道要我當面揭穿你麼?”
“官人~~”冷淪瑤直往南柯賢懷裡鑽。
“麥莎,不要嚇壞了美人兒!”南柯賢嗔怒着,身體卻漸漸遠離了冷淪瑤,雙手也有意無意的向外推着她。
冷淪瑤心中自知有些不妙,可敵不動我不動,她仍有僥倖心理能逃脫這次難關。
“老嫗我身爲一名降頭師,難道還看不出來你袖中的那隻鬼王麼?”麥莎一語道破冷淪瑤身上藏着老三,“身有鬼王之人,必爲降頭師中的高手,快說,你是什麼人,你來這兒有什麼目的?”
冷淪瑤見身份暴露,也不惱怒,迅捷的向後退了幾步,一小股銀針自其袖中飛出,直擊南柯賢面門,冷淪瑤信心滿滿,在這麼近的距離,沒有人能躲過她的暗器!
果不其然,那一小股銀針在冷淪瑤得意的笑容中一點兒也沒有浪費,全部隱沒在南柯賢的面門上,南柯賢連聲響也未發出一聲,隨即倒下。
冷淪瑤此刻已然在想如何從麥莎的身前脫身,不料卻聽見一名男子的聲音。
“果然讓麥莎大師猜中了,你這女子真是歹人!”
南柯賢!竟然是南柯賢的聲音!
“我就說你並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我殺死。”冷淪瑤苦笑了幾聲,“你姓南柯我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原來南柯賢竟是用了幻術躲過了冷淪瑤致命的一擊,躺在地上的只不過是一名卑微奴僕,轉眼功夫,南柯賢門下高手竟包圍了冷淪瑤。在冷淪瑤心中,南柯賢會使用幻術並不奇怪,因爲在凰龍中也有一位善於幻術的高手南柯一夢,沒想到最壞的結果發生了,南柯賢居然和南柯一夢同族都會使用幻術,也許南柯賢多年在皇宮中受寵也是由於幻術作怪吧。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插翅飛出南柯府!”麥莎怪笑着,醜陋的臉頰在面紗後不斷抽搐。
“抓活的,嘿嘿!”南柯賢此時還不忘其淫樂本色。
“看來我是很難全身而退了。”冷淪瑤從袖中拿出裝老三的琉璃瓶,這瓶子呈半透明的淡綠色,僅有半截手指大小,瓶內充斥着不知明的綠色液體,指蓋大小的一尊人形塑像屈居於瓶子內,烏黑的人偶仿若真由人類軀殼精煉而成,在這綠色液體的映襯下,透露出詭異的光芒。冷淪瑤輕輕用指甲蓋劃破指肚,向木質瓶塞滴了一滴鮮血,那瓶中鬼王彷彿接受到了指令一般,自瓶中顯現出來。一團綠光落在冷淪瑤身前,隱約是個三四歲的孩童模樣,若不仔細看,只當是一團煙霧,可是在麥莎眼中,這小鬼之中的王者乃是厲害角色,不容小覷。
“老三,看你的了。”冷淪瑤用手指着麥莎的方向,那一團綠光便朝着麥莎籠罩過去,趁着這個間隙,冷淪瑤一揮手,兩隻機關鳥自她袖中飛起,破窗而出。
“小花榮,別讓那兩個東西跑了!”麥莎就是在這個如此緊急的時候,也同樣頭腦冷靜,指揮自若。
門客中早已衝出一人,彎弓搭箭,“嗖”的一聲,一隻機關鳥應聲而落,當他搭第二之箭卻來不及了,另一隻機關鳥毫無蹤影消失不見了。
“上!”南柯賢一聲令下,在場的所有門客各顯神通,十八般兵器朝冷淪瑤涌來。
“唔唔唔......”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如此粗獷的男子竟然在南宮亮面前潸然淚下,這令南宮亮始料未及。血琥講到動情處,不由得兩行熱淚順着雙頰而下,就是在那天夜裡,冷淪瑤離自己而去。血琥抽泣了一會兒,重新收拾心情,又繼續講起來。
天色剛一入夜,血琥便感覺渾身不自在,剛纔喝水的時候,手裡的茶壺在沒有任何預警之下突然破裂,這令血琥的心中咯噔一下。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血琥安慰着自己,“應該不會有事兒吧。”血琥這樣想着,可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向屋外走去。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一輪圓月在黑雲中遮蔽起來,使得這剛入夜的天色愈發的昏暗。
一滴水珠落在了血琥的額頭上,這讓他的心也被涼了一下。
“好冷的雨。”血琥依舊凝望着遠方,任由這淅瀝的小雨浸溼了他的衣衫,他的胸中有一團火,這團火燒得他忐忑不安。終於,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發生了,就聽得一陣窸窣的鳥叫聲,一隻機關鳥劃破了這黑夜的靜謐,衝入血琥懷中。
血琥眉頭微蹙,那機關鳥又從血琥的懷中飛了起來衝進夜幕裡,血琥也不敢怠慢,跟着機關鳥一同向南柯府飛去。
來至半路的時候,血琥的頭一陣眩暈,情不自禁的冒出冷汗來,他知道,老三已然被人打得精元破散,灰飛煙滅。
“好厲害的角色。”血琥攥緊的手心漸漸冒出汗來,他知道,等一下又是一場惡戰。
直到如今,十年後,血琥回憶起來還心有餘悸。當血琥心急如焚的來到南柯府的時候,火光沖天,看來冷淪瑤連火藥都用上了。
“痛!”血琥雙手抱着自己的頭,他抵抗着那段記憶,可是片段卻又不停地涌現在他的腦海中。
鼻息中充斥着燒焦的味道,眼中一片狼藉。七八具屍體暴露在空氣中,還有兩三個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門客倒在牆邊顫抖。
血琥這一戰殺紅了眼,見人便砍,遇人就殺,連他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竟然還有如此大的潛力,現在無數的蠱蟲肆意的攀爬在南柯府的地面上、牆上和屋檐上,只要有人稍一觸碰就會中劇毒而亡。血琥身上、臉上佈滿了獻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剛纔不小心被一名門客射中了左肩,鮮血直流,血琥強忍着痛苦用他那骷髏頭似的武器將那門客的腦袋砸穿,只見得那門客腦漿迸裂,死屍倒地。
血琥終於找到了冷淪瑤,如今的阿瑤失去了往昔的明豔照人,取而代之的是渾身的鮮血,滿身的傷口,狼狽不堪,此時正癱倒在斷裂的殘垣邊,看來她苦戰多時,生命垂危。
“阿瑤!”血琥飛快的衝了過去,一把摟住了冷淪瑤。
“你終於來了。”冷淪瑤滿臉鮮血,“我怕......怕是不行了......”
“阿瑤你挺住!我這就帶你回去!我怎麼這麼......我真不應該讓你一個人來!我這就帶你出去!”血琥雙手去抱冷淪瑤,卻發現自己右肩吃痛,趔趄了一下。
“你別費力了......我怕是不行了......”冷淪瑤重重咳了幾聲,如柱的血水從她的鼻子裡和嘴裡噴涌出來,她微微擡了擡左手,血琥趕忙將冷淪瑤的左手握住,放在她的眼前。
“相公......我真想再......多叫你幾聲......相公......”冷淪瑤淚眼滂沱,“以後......會有個女子......替我......愛你......你就......把這手鐲給她......”
“阿瑤,娘子,你別走,我不想讓你走!”血琥的臉上淚水血水模糊一片,“娘子,你別走,娘子,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
“喂,看的老嫗好感動啊!”麥莎這個時候的情況也不比冷淪瑤好多少,面紗被打掉,原本醜陋的臉再加上火藥的炸傷更是顯得猙獰異常,身上的衣衫被血水浸溼,周身還散落着許多蠱蟲的屍體,一旁的南柯賢倒乾乾淨淨的躲在麥莎身後,看來門客不是白養的,麥莎一直都在盡力保護着南柯賢。
“麥莎大師你快看,她的同黨來了,這回可以一網打盡了。”南柯賢提醒着麥莎,“不過你可要小心了,看樣子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傢伙,我會努力在一旁用幻術幫助你的。”
“多謝。”麥莎死死的盯着血琥,彷彿稍一分神,便會引來殺身之禍,“那女人根本就不會降頭術,看來你就是那個女人背後的降頭師了。”
血琥也不理睬她,只是摘了冷淪瑤的手鐲,慢慢的放平了冷淪瑤的屍體,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阿瑤死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阿瑤死了,阿瑤死了!!!
“你沒聽見我說話麼?”麥莎看着血琥,言語中極盡挑釁,“那女人還跟我玩火藥,她豈知道老嫗我纔是此中高手,飛蟲蠱事先吞了滿滿一腹的火藥,受我操控一股腦的都炸向了那女人!”
“南柯賢你省省吧,你的那幻術的伎倆劣如頑童,豈能傷的了我?”血琥心中很清楚,麥莎是想用言語激怒自己,好讓自己更容易中南柯賢的幻術,血琥如此想着,心情反而逐漸平靜下來。
所謂幻術,是一種對人精神即意識的攻擊。通過幻術師自身強大的能力,控制被施術者以達到對自己有利的局面。幻術無非分爲四種:一種是以強大陣術創造出幻境,來控制住受術者,先前尉遲宇困住上官仇用的便是此種方法;第二種是通過迷香、曼陀羅花等麻醉性的物品的燃燒,達到麻痹受術者的精神,進而控制住受術者;第三種是通過樂器的彈奏發出魔音控制住受術者,之前上官蕾兒對付車員外時,用的就是這種方法;第四種是以強大的精神力,通過幻術師的雙瞳發出,當幻術師與受術者四目相對時,便能控制住受術者,這種方法正是南柯賢所使用的幻術,而受術者越憤怒,意識就會越不集中,就會更加容易受到控制。而血琥完全不怕南柯賢的這種幻術,因爲他自小練習降頭術,修習此術需要強大的精神力支撐,再加上他已經有所提防,所以不會中這種幻術,而冷淪瑤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意間中了南柯賢的幻術,令南柯賢躲過了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