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張氏和安大海可是有前科的人,說不準真的會狗急跳牆。
“我二舅舅現下咋樣了?”覃初柳並未聽安冬青提起安大江,所以有些好奇。
“他可好得很!”說到大江,安冬青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他們夫妻倆給你們家守山呢,條件指定沒有家裡好,不過賺的多。他們上次回來的時候我還找他說了回話,他的意思是再守兩年就家來起房子,然後給你家當長工呢。”
趁着年輕多奮鬥兩年,然後回家過安穩日子,大江和小崔氏的想法倒是挺合覃初柳的意思。
“不過,柳柳啊,”安冬青的臉上又現出苦惱的神色,“大江媳婦的孃家可不是省油的燈,早前就來貴叔家裡鬧過兩回了。”
“鬧什麼?”早前也來鬧過,那時候崔氏還沒瘋,小崔氏的娘和崔氏兩個潑婦吵起來也挺好看。
“還能鬧什麼?爲了錢唄!”安冬青道。
覃初柳笑了幾聲,“表舅舅還爲這個發愁?他們家敢再來鬧,直接攆走,若是不行就報官,不用講什麼道理。”
安冬青喝乾杯子裡的茶,沒讓覃初柳再添,只道,“我是想這麼幹,中間不是還隔着大江夫妻倆嗎。時辰也不早了,我這就家去。你趕明兒若是得閒了,去看看紫蘇和南燭,他們現下都在醫館裡,乾的還挺好呢。”
就是安冬青不說,覃初柳也打算去看他們呢。
起身把安冬青送走,覃初柳再去正堂的時候,莫說是飯菜,連桌子都撤了。
她揉了揉還在咕嚕嚕叫的肚子,與安冬青說話的時候還不覺得,現下才感覺到腹內空空。
“柳柳,剛纔沒吃飽吧。我給你熱了點兒飯菜,你先回屋。我這就給你端去。”就在覃初柳垂頭耷腦地往屋裡走的時候,忽然隔壁的房門打開,劉芷卉笑盈盈地與她道。
她轉頭去看劉芷卉,透過敞開的房門。還能看到小河閒適地靠坐在炕上的身影。
“好啊”,覃初柳也沒客氣,當真回了自己的房間等着劉芷卉把飯菜給她端上來。
不大一會兒劉芷卉便端着托盤進來了,細心地把飯菜一一擺好,“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吃啥,就撿剩的多的給你熱了,你快吃吧。”
說完,她就想離開,覃初柳趕忙喚住她,“小舅母。陪我說說話吧。”
劉芷卉依言坐了下來,也不主動說話,只安安靜靜地坐着。
覃初柳覺得有些奇怪,吃飯的間隙擡頭看了劉芷卉幾次。
她好似有心事,眼睛有些發直。秀氣的眉頭也緊緊地蹙起,臉色也不多好。
按說她和小河成親還不到一年,正該是濃情蜜意的時候,不應該如此的憔悴啊。
“小舅母,你和小河吵架了?怎地臉色這麼不好。”覃初柳扒拉了一口飯,終究是沒忍住,含糊不清地問出了口。
劉芷卉身子僵了一下。咧開嘴角笑得十分不自然,“沒有,沒有。小河對我好着呢,我們哪裡會吵架。”
現下劉芷卉的臉上就明晃晃地寫着兩個字,說謊!
不過,覃初柳見她不想多說的樣子。便也沒有繼續往下問。畢竟是人家夫妻的事情,她還是個晚輩,問的多了也不好。
不過後來,反倒是劉芷卉沉不住氣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哀怨地問覃初柳,“柳柳,你可知道小河心裡的人是誰?”
小河心裡的人是誰?
覃初柳埋頭吃飯的動作一頓,不過很快恢復如常,把碗裡最後一點兒飯扒拉乾淨,又塞了一口青菜,全都咀嚼嚥下,又擦了擦嘴,這纔回答劉芷卉,“沒聽他說過啊,是不是小舅母想太多了?”
剛剛劉芷卉問的是小河心裡的人是誰,而不是小河心裡是不是有別人,可見劉芷卉定然是發現了什麼。
覃初柳有些心虛,沒了飯碗的遮擋,她便給自己倒了茶,也不擡頭看劉芷卉。
劉芷卉只想着心事,也不大注意覃初柳。
“不,我沒想多”,劉芷卉的聲音很是篤定,“成親這麼久,他都……”
他都怎樣?覃初柳好奇,擡頭去看劉芷卉。
只見劉芷卉雖然依然是愁容滿面,但是臉頰上卻添了淡淡的紅暈,覃初柳腦子轉的快,很快就明白了劉芷卉話裡的意思。
她心裡有些驚訝,小河和劉芷卉成親大半年,不會真的只是蓋一牀被子純睡覺吧?
元娘可一直等着劉芷卉生孩子,她好安心在家給他們帶孩子呢。若真是這種情況,他們得什麼時候才能生出孩子來啊?
覃初柳的臉上也染上了憂愁之色,心裡暗暗幫劉芷卉和小河想解決之法。
屋子裡靜默了一會兒,劉芷卉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未出閣,這些事我原不該和你說的。可是,可是我怕大姐知道了憂心,總憋在心裡又難受的緊,我實在是……”
話沒說完,她就嚶嚶地哭了起來。
覃初柳有些心疼,剛要勸慰幾句,房間的門忽然被敲響,然後便是小河的聲音傳來,“柳柳,你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就早些睡吧,家來就開始忙活,你還沒好好歇一歇呢。”
劉芷卉用帕子擦了眼淚,有些尷尬,她光顧着自己難受,竟沒想到覃初柳疲倦要休息。
“吃完了吃完了,我正和小舅母說話呢!我累不累自己還不知道,就你管的多!”覃初柳有些不樂意地說道。
小河只乾笑兩聲,並未說話。
劉芷卉卻一刻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把空碗碟都放到托盤裡擺好,“柳柳你早些歇着吧,明日我還要去製衣作坊幹活,也要早些睡。”
等劉芷卉走了,覃初柳整個人都垮了下來,別人家不省心,他們自己家也有個不讓人省心的。
小河的事情必須得儘快解決,要生活在一起一輩子的夫妻咋能這樣?
可是,怎麼解決纔好?
覃初柳吃的有些多,胃裡怪撐得慌,但是卻架不住直打架的眼皮,最後還是爬上炕沉沉地睡去了。
而此時,劉芷卉跟着小河回到房間,小河脫了外裳,劉芷卉很自然地接過去給他掛好。
小河卻沒有與她多說什麼,兀自爬上炕躺下歇息了。
劉芷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心裡難受的不行,咬着脣不讓眼淚掉下來。
小河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劉芷卉上炕睡覺,納悶地問道,“還不睡?明天還要忙活,早些睡吧。”
劉芷卉悶悶地應了一聲,便吹熄了燈默默地爬上炕。
小河睡在炕梢,而她睡在炕頭,炕中間大片的地方都空了出來。
她翻了個身,面對着小河的方向,就這麼看着他。
第二天,覃初柳起來的時候,家裡已經吃過早飯了,該去幹活的都去幹活了,家裡竟然只剩下她、冬霜和元娘。
她打着呵欠坐在飯桌邊上,等着元娘給她熱飯。
“你瞧瞧你,哪有一點兒大姑娘的樣子!全家都早早的起了,就你睡到這麼晚。你看你小舅母,天不亮就起來張羅一家人的飯食,吃完飯就去製衣作坊忙活,你就不能像你小舅母多學學?”元娘把熱好的飯菜撿過來,一邊還不忘數落覃初柳。
“娘,我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前在家的時候你怎麼不說?現下有了小舅母你就看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了!”覃初柳十分委屈地說道。
說到劉芷卉,她想到昨晚她們的對話,有意試探元娘道,“娘,你說若是小河和表舅母關係不好,你該咋辦?”
元娘正好忙活完,就着圍裙擦了擦手,坐到覃初柳對面,“芷卉那孩子那麼乖巧懂事,指定不會和小河吵架,若是他們的關係不好,也定然是小河犯了錯。娘可是幫理不幫親的人,若是小河真做了什麼混事,娘定然饒不了他!”
有了元娘這句話,覃初柳總算放了心,只要不遷怒劉芷卉就好。
“娘,我昨天瞅着小舅母好像有心事,不若你今晚找小舅母好好說說話。”覃初柳說道。
元娘主動找劉芷卉說話,劉芷卉想不想把心事說給元娘聽全看她自己,至於小河那邊,看來她要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了。
吃過飯,覃初柳在家也無事可做,便去了村裡的醫館,打算把小禮物給紫蘇。
去到醫館的時候南燭並不在,只紫蘇在給人看診。她們在一扇屏風後面,看診的人背對着覃初柳,覃初柳並沒有看清楚那人是誰。
她怕打攪到紫蘇,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坐着等紫蘇忙完。
只是,那看診的人一開口說話,覃初柳的全部注意力就全都被吸引過去了。
“紫蘇,你總說我這病能好,可是這都多久了,我也吃了不老少藥,咋還不見好呢?”張氏愁苦地說道。
“你現下的情況確實好了許多。你自己也說,你的月事正常了許多,且小腹也不多疼了。你按着我的方子再調養一段時間,指定能懷上的。”紫蘇十分老成地回道。
張氏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兒,總歸還是有希望的,便也暫時安了心。
“紫蘇啊,你說你一個大姑娘,整日給村裡的婦人看診,還淨看些個不好說出口的病,這以後可怎麼嫁人呦。”張氏突然哀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