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萱雙腳落穩,先一步來到了雨青旁邊,用手往鼻下一試,還有氣息。賀萱的心裡穩了下來,但看雨青雙眼緊閉着,卻也吃不準究竟是有事還是無事。
“你把他怎麼了?”賀萱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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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個被賀萱打落馬下之人也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賀萱打量了一下這個人,身高約在六尺上下——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紫臉膛,長得一雙鷹眼,外加一個鷹勾鼻子,看着就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賀萱打量這個的時候,這個也打量着賀萱,見是個身材嬌小,眉清目秀的書生樣人,那個冷冷的一笑:“你與那左良也是一路的吧?”
“多此一問。”賀萱冷冷的答道,把雨青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那人一陣獰笑,說道:“既然與左良是一路,那就別怨我……”
還未等那人把話說完,賀萱右手的刺已經直奔他的眉心而來,那人忙向旁邊一側身,忽又聽到了陣風聲,他再一閃,賀萱左手的刺擦着他的臉頰劃了過去……雖然並沒有傷到要害,可是一股子熱流沿着臉頰流了下來……
這時,“鷹勾鼻”知道自己對面這個娘娘腔的來人,實力不弱,自己若不多加防備,必要吃虧的。
若是平時切磋,賀萱斷然是不會用這些招數的,而此時,賀萱心裡忽然莫明的興奮起來,用出的招數招招都是直命要害,似乎自己必要取了那人的性命纔算爽快。
“鷹勾鼻”迅速從背後拔出刀來,與賀萱戰在了一處。
練過武藝的人都知道這樣的一句話:一寸長,一寸強。這“鷹勾鼻”的這把大刀,長了算能有三尺有餘。若是按長短排排輩份兒的話,賀萱的這對刺估計也就勉強能比那些針啦,飛蝗石啦之類的暗器長上一輩兒了。
不過,還有一句話是這樣的:一寸短,一寸險。賀萱用的都是近身之法,倒使得這大刀沒辦法施展了。雖然賀萱站了先機,但是想着能夠三兩下就把這人給解決掉,也斷然是不可能的。
賀萱心急,一來不知道雨青究竟生命有沒有什麼危險,二來不知道左良那邊究竟借到兵丁沒有,三來不知道廖庸到了王府那裡有沒有遇到什麼不測。
這三不知讓賀萱心裡急的無可無不可的,心裡越急,手裡就越快……
可是這“鷹勾鼻”心裡也急,自己跟着左良以及被自己抓住打暈的那個小子一路來到了十莊的兵營,本想着直接回去向自己主人回報,卻發現這小子也火急火了的往回來,兩人這一前一後的跑了大半個路程,直到剛纔進了這樹林,“鷹勾鼻”才下手把雨青給打暈了……
雖然也想過了刀解決了他,但是,畢竟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這個小子才說得清楚,所以這才留了活口。沒想到,耽擱的這點時間,卻遇上了這樣一個難纏的傢伙。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交着手,打到能有將近一百個回合的時候,“鷹勾鼻”一招“力劈華山”,整把刀奔着賀萱的面門劈了下來,賀萱拼盡全力向後一閃,想着若是他再拿出個什麼連環刀之類的招數,自己這下子肯定完了,不死也得殘廢……
就在這時候,卻聽得“哎呀”一聲,“鷹勾鼻”手裡的刀“哐啷”一聲,落了地,人也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賀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做出的第一反應,還是衝到近前,用力向他的血海一擊,這“鷹勾鼻”一下子就人事不省了……
賀萱也“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時候,她才注意到,究竟是誰幫了自己。
雨青正趴在馬上,愣呵呵的看着自己,一隻手還搭在“玉蜂針”的機關上……
“雨青!”看到他的樣子,賀萱竟然覺得自己鼻子一酸,險些流下淚來,她從地上站起來,快步衝到林青的身邊,把他從馬上扶了下來,“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公子,我殺人了是不是?我是不是……”
“別慌!別慌……他沒死,只是暈了……記不記得左將軍告訴過你們的,這裡的針只能讓人麻痹,不會致命的!”賀萱把雨青緊緊的抱在懷裡,一邊撫着他的頭,一邊安慰道。
雨青只是點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也不能怪他,打從他進了廖家時起,就從未受過什麼磨難,更別說是這樣生死之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雨青才恢復了些,但身上還瑟瑟的發着抖,然後低聲說:“公子,我沒事兒了。我們快回去吧。左公子,估計也快要到了……”
“你回來之前他與你說了什麼麼?”賀萱放開手,柔聲問道。
雨青點了點頭,說:“左公子說,等我們準備好了,就讓少爺按小時候那樣給他信號。”
賀萱一笑,說:“好孩子。今兒你立了大功了。有繩子麼?”
雨青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在自己馬上的褡褳裡取了條長繩出來,還有個麻袋。
賀萱想了想,從自己腰間摸出條汗巾來,把這“鷹勾鼻”的嘴先綁了個結實,然後把他踢翻過來,攏過雙臂用繩子捆的緊緊的。這時候,賀萱纔看到從“玉蜂針”裡射出的三個針一字排開,都在這人的右臂之上。
“你倒是準啊!”賀萱笑着說道。
“我其實早就醒了,可是卻不知怎麼身上發軟,下不了馬,然後就想起這東西來了,拿着都比他半天了,剛想按,你們就動了……再想按,你們又動了……直到後來,我看他拿刀要劈你,正好空出來了,我想也沒想,也沒瞄,就按了……”
雨青蹲在一邊兒,邊看着賀萱捆着這個像成了精的大鷹一樣的人,一邊兒與賀萱說着。
賀萱笑拍了拍他,然後取過麻袋來,連蹬帶踹的把這個塞了進去,然後把麻袋口繫住。賀萱拉過那匹馬來,讓它跪了下來,然後自己與雨青一起把這個擡到了馬背上……
“還好個子不高,塊頭也不大,不然,我們得被他累死!”賀萱笑着說道。
雨青也笑着點了點頭,兩個人也各自上了馬,一路向賢王府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雨青偷眼看了幾次賀萱,好奇的打量着她。
“你看什麼?”賀萱笑着問道,“這一路上,都看了多少次了,也不說話。”
她這一問,倒把雨青說的不好意思了。
“公子,您知道您剛纔打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麼?”雨青顫顫兢兢的問道。
賀萱搖搖頭,說道:“你當我是你們家當爺呢?喝茶的時候也會照鏡子,搖扇的時候也會照鏡子……你見過練武的時候照鏡子的麼?就算是有人這樣,那也肯定不是與人真刀真槍打鬥……”
雨青點了點頭,然後壞笑着問道:“想知道麼?”
賀萱挑了挑眉梢點了點頭。
“您剛纔的樣子,好凶哦。眉毛都快豎起來了,眼睛是紅的,上次雖然也見您生過氣,可是這次您的樣子,跟上次完全不一樣的……像是要……要……”
“要什麼?”
“似乎非要把那人弄死一樣,像要吃人一樣的……”雨青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咧了咧嘴,吐了吐舌頭。
“小鬼頭,還回了魂,你就開始得瑟了!早知道,先讓這‘大鷹’把你抓去,過上次堂,看你還這樣油嘴不了。”
賀萱帶着笑微嗔着說道。
嘴上雖然這樣講着,但是賀萱也回想起剛纔自己不知從何而起的興奮之感,那是一種嗜血的興奮,小的時候,也聽父親說過這樣的話,每每一上戰場之時,當那沙場上瀰漫起黃沙塵土與血腥氣混合着的味道衝入鼻腔的時候,總會調動起人們內心深處那種嗜血的動物本能。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也是這樣的麼……
“公子……公子……”雨青低聲呼喚了幾次,賀萱卻陷入了沉思之中,並沒有迴應。
其實,雨青現在心裡也在琢磨着一件事情。
剛剛自己太過緊張,所以,沒有想到什麼,可是現在,似乎回過味來了。
自己剛剛被賀萱抱在懷裡的時候,那種溫熱的柔軟是什麼……還有那股子說不出來的香氣,怎麼感覺也不太像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體味吧……就算自家公子再講究,每每沐浴都用香草花瓣,可是自己也嗅過少爺的衣服,也不是這樣的……
雨青又看了看賀萱,真的是好漂亮,廖家並不少美男子,且不說少爺和左公子,就算是雨墨哥,那也是上京都裡數得上的美男子,可是,卻完全不敵這賀公子……
“雨青,快些吧。天快要黑下來了。”
正在雨青還在想着的時候,只聽賀萱低聲說了句。
雨青點了點頭,也加快了速度跟了上去。
“公子,我有句話想問你。”雨青說道。
“什麼話?”
“您剛纔那麼生氣,是因爲我被那人抓住了麼?”
“今天讓你受了這一難,是我的錯,你被這人抓住,我自然生自己的氣。”
聽了這話,雨青竟然眼圈一紅,落下淚來了。
“好好的,怎麼還哭了?後怕了?”賀萱關切的問道,“今天晚上的事兒辦完了,我先給你抓副定驚的藥來。別怕了,沒事了。”
聽了賀萱這話,雨青心裡暖暖的,一抽一抽的停下了哭聲,心裡想着:除了少爺和雨墨哥,這賀公子怕是這世上對自己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