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庸走進正廳的時候,只見到了左相爺坐在裡面,手裡拿着本書正在讀着。
“晚輩給左伯伯請安。”
廖庸滿臉笑意的給左俊忠倒身施禮,聽到廖庸的聲音,左俊忠趕忙放下手裡的書來,笑着說道:“快起來吧,自己家裡,用不着這些規矩。”
左俊忠剛想問廖庸怎麼就自己過來了,卻見左良陪着賀萱也走到了門口。
賀萱微笑着向前幾步,也給左相爺問了安:“卑職給相爺請安……”
“你們一個個的禮數倒是不差,不過這左一個相爺,右一個卑職的,太生份了些,你說是不是啊,入凡。”
廖庸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可不是。無憂你也隨着我叫伯父好了。”
“這哪裡使得……”
“怎麼使不得。又不是在朝上……”
說着,左俊忠看了看站在門口,若有所思正在發呆的左良說道:“子卿……”
聽了父親的召喚,左良一個激靈忙回過魂來,應了聲:“父親。”
“這一整天,魂不守舍的,也不知你在想些什麼……”
在場的幾位,除了左俊忠之外,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左良在想什麼,可是現在這話被賀萱聽在耳朵裡,不知爲何,總有些刺刺的不舒服……
廖庸見左良與賀萱被左相爺這一句話說的都是十分的彆扭,忙解圍道:“不是說,今日郡主殿下光臨麼?怎麼不見?”
聽到這話,左相爺苦笑着搖了搖頭,指着左良對廖庸說道:“你問他吧。”
廖庸不解左相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左良的執扭脾氣又上來,氣跑了郡主不成?廖庸趕忙走到左良面前,低聲問道:“你怎麼人家了?”
“我?”左良聽了廖庸的問話,一臉的無辜,說道,“哪裡是我把她怎麼了……我現在真是擔心她把我娘怎麼着了是真的!”
“什麼?”廖庸完全跟不上左良的邏輯,滿臉狐疑的問道。
不只是他,連賀萱也沒聽懂,一臉茫然的看着左良,心裡想着:這究竟是哪跟哪兒呢?天上一嘴,地下一嘴的……
左良看着兩個人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沒有交待前情,他們自然是不懂自己在說什麼的。這才說道:“是這樣的。文溪……郡主她今天是隨着我下朝一起過來的,因爲來的突然,父親和母親也沒有做什麼準備。這不,剛纔又聽說你們要過來,母親就想起來說入凡最愛喝她燉的……什麼……什麼……哦,枸幻頭雞骨草豬骨湯,所以就趕過去燉了。結果郡主說她會做些什麼她們那裡的很特別的小點心,所以纏着我娘也跟去了廚房……”
聽了這話,廖庸一笑,說了句:“真看不出啊……郡主還是秀外惠中,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呢!”
“就你會說話!我這正提心吊膽的……”
“有什麼好怕的,這闔府上下,二三百人,難道還保護不了伯母跟郡主不成?”
左良聽了廖庸的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道理自然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心裡總是放心不下。
聽着廖庸與左良你一言我一語的,而賀萱卻只是站在一邊兒默不作聲,左俊忠笑了笑,問道:“無憂怎麼不說話呢?”
第一次聽左俊忠叫自己的這個表字,賀萱真是發自心眼裡的覺得有些彆扭,她心裡說道:“讓我說什麼呢?想着就在昨天以前,我還滿心盤算着怎麼殺死你,可是現在卻不知道應該不應該下手麼?”
心裡雖然這麼想着,賀萱嘴裡卻說道:“晚輩在他們兩位面前,一向插不上什麼話的……”
“瞧把你乖巧的。在我們面前插不上話,哪裡不是你把我們倆個給說的啞口無言……”
廖庸的話沒說完,就被從左良與賀萱兩處四道奇寒無比的目光瞬間給冰封了嘴巴。
看着他們的樣子,左俊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間大笑了起來,幾個年輕人不解,但也只好各帶着笑意陪着。
左俊忠笑罷,說道:“你們不用管我,聊你們的吧。老夫在這兒也只是迎迎你們倆個,我還有些事兒要去辦,不妨礙你們了。”
說着,左俊忠站起身來,離開了前廳……
“不行……”見父親剛剛離開,左良就再也呆不住了,“我得去後面看看,把我娘和那個魔女放在一處,我可是一萬個不放心。”
“魔女?”廖庸聽了左良這話,壞壞的一笑,問道,“難道現在你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好到如此地步了麼?剛纔直呼了封號——雖然在後面追了稱謂——現在又叫人家魔女……看來你們還真是伉儷情深啊。”
“別胡說八道。”
左良夾了廖庸一眼,又看了看賀萱,賭着氣向廚房方向走了過去。
“我們是在這兒等着呢?還是也一起過去看好戲?”廖庸用扇子戳了戳賀萱問道。
“去看看吧。總要給左夫人見禮的不是。”
廖庸一挑眉,撇了撇嘴,引着賀萱也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到廚房,遠遠的聞到了一股股什麼東西烤焦的味道,廖庸忙捂住了口鼻,對賀萱說道:“前面看上去兇險異常,我們還是自求多福,回去保命吧!”
“別胡鬧了。你留在這兒,我過去看看。”賀萱說着,尋着味道的來源急步走了過去,廖庸哪裡放心她一個人再次衝入危險之中,見是攔不住,也只好跟了過去。
還好,只是烤焦了東西,並沒有發生什麼危險,而且,文溪爲了保持神秘感,並沒有與左夫人共在一個廚房,而是在小廚房弄自己的“特色點心”。
賀萱與廖庸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左良正安慰着自己的母親,讓她放心,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只見文溪跟梧桐兩個人,花臉一樣的咳嗽着衝出了小廚房,與她們一起奪門而出的,還有更多更濃的黑煙……
“你究竟是進去做點心還是燒廚房啊?說了不行就別逞強,偏不聽。”
左良邊說着,邊對着下人們一招手,十幾個家人拿水桶的拿水桶,拿水盆的拿水盆,就準備進去滅火。
“不用,不用……咳咳……沒着火……咳……咳咳……”文溪解釋着,“只是東西焦了……”
“你燒了什麼能焦成這樣?整隻的狗熊麼……”左良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子卿!你怎麼這樣和郡主說話。”左夫人打斷兒子道,在下人面前,這也太不給郡主留顏面了……雖然,現在郡主的樣子,也沒什麼顏面好講了……
下人們依然衝進了廚房,文溪並沒有說謊,確實沒有着火,可是鍋裡那坨不知道什麼的東西,果然是焦的已經面目全非了,而且已經有如被鑄在了鍋上一般,起也起不下來了!
“先扶郡主去梳洗一下……”
左夫人吩咐自己的使女說道,使女應了一聲,引着文溪與梧桐一起向廚房院外走去。
路過賀萱身邊的時候,賀萱垂着兩眼,給郡主施了一禮。自己竟然在最不想丟臉的人面前丟了個一敗塗地,文溪心裡這個氣啊!心裡暗罵着自己的不爭氣,可是事已至此,沒有辦法挽回了,文溪也只好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若無其事的走賀萱面前走了過去。
文溪剛剛轉過門去,就聽從院子裡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她聽得出,笑的人是廖庸……
“哎喲,你這孩子,嚇了我一跳。”
聽到廖庸的笑聲,左夫人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廖庸跟賀萱,她帶着慈愛的微嗔走到廖庸的身邊,微笑着說道:“怎麼還像小時候那麼淘氣,進廚房都是偷偷的,哪裡有個大家公子的樣子。”
“您家的廚房,就得悄悄的進來纔有好東西吃呢!”廖庸笑着說道,他看了看左良,見他還在對着文溪剛纔燒焦的廚房指揮下人處理,便自己給左夫人介紹道,“伯母,這位是賀萱……想必伯母也是有所耳聞吧!”
“是呢!”左夫人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賀萱。
見左夫人這樣看自己,賀萱微微的客氣的笑了笑,就要給左夫人施禮,卻被左夫人給攔住了。
“這是在家裡,不用這樣外道。”
賀萱微笑着點了點頭,不知爲何,自己對這位夫人,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親切來,難道是自己……想到這兒,賀萱臉一紅,低下頭去了。
“瞧他這副拘束的樣子,哪裡像老爺說的那樣……”
“哦?左伯伯在家裡也提過無憂麼?”廖庸問道。
“嗯,有些時候會說說在朝上的事兒,自然,還有娘娘的事兒……”
廖庸笑着說道:“我還以爲子卿會說的多些呢……哎哎哎……”
話沒說完,廖庸就覺得自己的後腰一緊,似乎有人在掐自己……他一回頭,發現不知何時,左良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娘,已經沒事兒了。咱們去前面坐吧,這裡煙燻火烤的……”
“可不是……一見到這個孩子,娘就打心眼裡喜歡,都忘記了這回事兒了。走吧,咱們前面坐去。”
聽到自己的母親這樣說,左良的心中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了一絲希望,他笑着扶起自己的母親,與賀萱、廖庸一起朝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