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左右,軍師將所有的義和團團衆們從睡夢中叫醒,然後指揮他們將山洞中的稻草運送到山谷處佈置好,隨後我和他們一起埋伏在山谷口兩邊的山腳下,等待敵軍的到來。
現在處於深秋時期,天亮的比較晚,等待了大半個時辰還不見有什麼動靜。火堂主是個急性子,他煩躁地用手拍拍身旁的樹木道:“怎麼等了這麼久還不來?某非我們判斷有誤?”
軍師摸着下巴道:“應該不會,據小磊兄弟提供的密函來分析,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這個據點,並且爲了免除夜長夢多,他們肯定會在今天來圍剿我們,至於進攻的最佳時辰,就應該在天沒亮之前。”
我看了看東方,天空已經出現了啓明星,過不了多久太陽就要出來,我都懷疑我們的分析是不是出錯了。水堂主靜靜地蹲在我身旁,她屏氣凝神,兩眼一眨不眨地緊盯着山谷口,一雙白皙的小手緊緊握着武器,今天對於她來說可是個大日子,能不能成功直接關係到她能否爲父母報仇,所以她一點也不敢馬虎,連我們談話都似乎沒聽見。
“你們先看着,我去方便一下。”在這裡趴了一個多小時了,實在是悶得慌,我找了個藉口去一旁輕鬆下,反正打起來也不缺我一個。
軍師點了點頭,叮囑道:“別走太遠,以免出現差錯。”
我做了個OK的手勢,順着山坡向人少的那邊走去。
解開褲子方便之時,我無聊地向四周看了看,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樹林中閃過。
“土堂主?他沒事亂跑什麼?”我疑惑地拉起褲子,趕忙悄悄地跟在他身後,儘量使自己的腳步放輕,看他到底鬼鬼祟祟地想做什麼。
他很謹慎,每走幾步就四處掃視一眼,幸好天色尚早,即使我遠遠地在後面跟蹤,他也絲毫沒有察覺到。
漸漸地,我們已經脫離了團衆的可視範圍,土堂主在樹林中鋪好的稻草堆裡蹲下身子,從懷中掏出一隻信鴿放了出去,隨後做出了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掏出一個火舌子,拔開接口吹了幾下,將它丟進稻草堆中……
“喂,小磊壯士,你怎麼在……”突然有個人拍了拍我的後背問起話來,頓時把我下出一身冷汗,回頭一看,原來是管伙食的那位胡兄弟,我用手指了指土堂主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嚇出一聲冷汗。
雖然我和土堂主相隔較遠,但團衆們全都屏氣凝神,樹林中萬籟俱靜,還是被他聽到了,他叱啦一聲拔出掛在腰間的長刀,衝到我們面前低聲怒道:“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就受死吧!”接着便照頭劈下。
他能當上萬人之上的堂主之一,武功當然了得,刀法更是飛一般的快。我雖然懂法術,但外家功夫簡直連一個普通練家子都不如,臨時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也想不起口訣。
胡兄弟知道我的生死決定着義和團的生死存亡,毫不猶豫地將我推dao在一旁,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在他的背上,濺起一陣血霧。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艱難卻又無力地喊道:“快……走……”
一個素昧平生的兄弟,爲了我,爲了大局,竟然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我頓時怒火中燒,在土堂主再次向我揮刀之時手捏法印,口中念道:“焚火決!”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的手指間噴出一道玄黃之火,竟將迎面而來的長刀頂端熔化,並順着長刀向土堂主的雙手延伸。
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法術的威力,頓時被嚇了一跳,趕緊丟下長刀快退幾步,急中生智大聲呼喊道:“來人啊,有內奸!來人啊……”
“啊?!有內奸?”義和團團衆們遠遠地聽到若有若無的呼喊之聲,頓時快速跑了過來,將我們團團圍住,還有一些人趕忙前去救火。
土堂主真是夠狠,看見我法術高強,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居然賊喊捉賊?此時我早已在大夥到來之前將法術停止,要不然被大家看到我手中噴出的火焰,就算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誰是內奸?”大夥兒滿是疑惑,皆紛紛詢問。
土堂主做憤怒狀用手狠狠指着我,咬着牙道:“剛纔本堂主爲了等會兒行動不出岔子,特意和胡兄弟過來巡視一下,居然無意中發現這個來歷不明的洪磊故意縱火。爲了不打草驚蛇,他居然用法術將胡兄弟無情殺害,要是你們再晚來一步,我也活不了了。大家說該怎麼辦?!”
“殺!殺!殺!”義和團的團衆們被他這麼一糊弄,居然全都相信了,也是,他是義和團的堂主之一,而我只是個剛來義和團的不明人物,他們沒理由不相信他說的話,這個內奸的名銜,看來我是背定了。
“大家切莫被他的話迷惑,救火要緊,不然全都功虧一簣了,我可以先揹你們收押,待火滅之後,再處理這件內奸之事。另外,大家全部撤到外山坡隱蔽,可能敵方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再不走就來不急了!”看到被他點燃的熊熊火焰,想起剛纔他放信鴿的一幕,我連忙大聲勸道。
團衆越聚越多,土堂主看時機已成熟,大聲喊道:“一部分人去救火,剩下的跟本堂主一起將這走狗殺掉!”
隨他一聲令下,團衆們義憤填膺地拔出刀劍朝我圍攏過來,即使我有通天之能,也無力在短時間內擺平這麼多人,用法術過於頻繁任何人都會受不了的,何況我還只是個初入茅山的弟子呢?
“慢着!”軍師攜着水火二位堂主及時趕來,就我於刀劍之間。軍師看了眼躺地上血流不止的胡兄弟,趕緊對水堂主吩咐道:“水堂主,快,快過去醫治。”
水堂主嗯了一聲,跑到胡兄弟身前探脈,反覆試探幾次後緩緩擡起頭來搖了搖,表示沒救了。
軍師俯下身子摸了摸胡兄弟背上的傷口,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一句話也不說。
火堂主顯然也很憤怒,問道:“小磊,剛開始你來到我們這裡我就覺得事有蹊蹺,沒想到你居然想用火攻之計反過來對付我們,你真狠!”
見到土堂主和火堂主都這麼說,團衆皆附和:“殺了他,殺了他!”
“不,我相信小磊,他不是這種人!”水堂主走到我身邊,看了我一眼道:“現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大家切莫激動。”
土堂主頓時又急又怒:“師妹,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他,難道是我?!”
“五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水堂主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低下頭道。
即使水堂主好心保我,但畢竟大家都相信土堂主所言,唯一的目擊證人也死了,他說黑的就是黑的,看來縱使我有迴天之術也難逃此劫。我感激地對水堂主道:“謝謝你相信我,看來今天我是死定了,在我死之前,你趕快帶着大家躲避到山外,不然將會被敵方從外山包圍,到時候就全完了,另外,希望我的死能讓你們對土堂主有所警覺,否則他日必成大患!”說完後我便閉上雙眼,腦中回憶起水心、姜喬和陳瑤,心中默唸道:別了,我的愛人……
“死前都這麼多廢話,大家不要聽他一派胡言,先殺了他再說!”火堂主紅羽扇噗啦一聲展開,扇骨上方出現十二根鋒利的刀片,側面朝我脖子抹來。
“住手!”軍師拍了下地面站起身來阻止道,可火堂主哪裡還收的了手?眼看便要將我解決掉。水堂主趕忙抽出一把小匕首,快速隔開他的紅羽扇,關心地問我:“小磊,你沒事吧?”
我睜開眼睛苦笑道:“沒事。”
土堂主和火堂主以爲軍師想要包庇我,異口同聲道:“軍師幹嘛要阻止?”
軍師嘴脣肌肉微微抖了抖,豎着眉頭怒道:“胡兄弟被一刀致死,且被直接砍斷肩骨和脊椎骨,能有這麼大力氣的,除了土堂主你還有哪位團衆能辦到?!”
被他這麼一提醒,大家紛紛仔細觀察胡兄弟的屍身,發現軍師所言極是,水堂主經他這麼一說,忙再次檢查一番道:“背上傷痕的肌肉均由外向內異常翻卷,並且傷口裡有三重刀層切割痕跡,正是梅花拳術中的梅花三弄,除了五哥之外,難道會是小磊兄弟嗎?”
兩重證據疊加在一起,土堂主早已嚇地面色慘白,驚慌之下搶過一名義和團團衆的長劍想要向外衝殺,水堂主哪裡會讓他逃跑,輕輕一躍便站在他面前,抽出腿上的雙劍和他對打起來。
可是土堂主武功略高一籌,很快便打了水堂主一拳,並立即用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脅道:“你們……你們趕緊給老子讓開,不然老子宰了她!”
水堂主可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團衆知道了真相雖然氣憤,但也不敢拿水堂主的性命開玩笑,連忙讓出一條道路。
火堂主怒道:“枉老子曾經與你稱兄道弟,沒想到你小子居然是個叛徒!趕緊放了水堂主,你要是敢傷他一根毫毛,老子將你碎屍萬段!”
軍師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微笑着點點頭,暗暗念起隱形術,悄悄繞到土堂主身後,然後掐了滅魔訣,猛地拍在他的後腦勺上。他的身體立即化爲一道蒸汽消失地無影無蹤,他的衣服和手中的劍瞬間掉在地上。
大家見我突然現身,並神奇般地將那小子消滅地無影無蹤,頓時拍掌稱快,我謹慎地說道:“大家快撤到山外,埋伏在山外的山坡處,敵軍馬上就要來了!”
軍師也知道事情敗露,將我的話重複了一遍,團衆們趕緊轉移陣地,水堂主剛被打了一拳,有傷在身,行走自然有些緩慢,我彎下身子道:“水堂主,我揹你走。”
她猶豫地說道:“這……不大合適吧。”
“快,上來,別婆婆媽媽了,沒時間了。”我催促道。
她點了點頭,乖乖地趴在我的背上。我運起遁地術,用超快地速度向山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