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阿曛,只想找到鳳漓,跟他剖明心跡。
但體內的煞氣已不受她所控制,她只知道要往前走,乾寧殿就在前頭,可腳步卻挪動得異常艱難,每走一步,都如赤腳踩在染得通紅的火炭之上,痛得鑽心。
即便這樣,她還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不讓自己昏倒過去,只要能儘快早到鳳漓,跟他講清楚一切就好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何必呢?爲了胡月如,讓她的阿漓氣成那樣子。
阿曛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跟在阿曛身後的月櫻等人,心中恐慌得很,不敢靠近她,又怕她出事,更怕有什麼做得不妥的惹到她,激得她的魔性發作得越快,只得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後。
但那原本穿了一襲紅袍的阿曛,此時渾身似踱了一圈紅光一般,隱隱的都能感到似乎有火從她體內冒出來一樣。
更讓月櫻等人感到害怕的是,阿曛所經之處,草木開始燃燒起來,幸好是大雪天,地上積雪甚厚,只是那些積雪在她經過時瞬間化成了水。而草木因早已溼透,只是冒出青煙。
這些阿曛都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要走到乾寧殿去找鳳漓。
邁出鳳寧宮沒多久,便見鉤吻和京墨兩人帶了各自的隊員趕到,見阿曛那整個人似着火了一般的模樣,鉤吻問緊跟其後的月櫻:“娘娘怎麼回事?”
月櫻道:“剛剛皇上從鳳寧宮離開不久後,娘娘要去乾寧殿找皇上,奴婢遵了鉤吻大爺您的吩咐,跟十二月守在鳳寧宮門口,勸娘娘回殿休息,娘娘不肯,奴婢本想讓初空直接出手讓娘娘睡一陣,沒想到初空手還沒碰到娘娘,便被一股極爲霸道的煞氣彈了飛出去,撞在牆壁上,已成了重傷,而娘娘便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鉤吻見阿曛眼光直直的,有些癡迷,只知道往前走,她所經之路,積雪化成水,枯草燒成灰,顯然是已處於魔化的邊緣,便對月櫻道:“你趕緊去將白薇找來,看看有什麼可以阻止一二的,皇上此時怕是剛剛到釋山,要回來得等到天明,咱們只能儘可能的穩着娘娘的情緒了。京墨,你領了人去將所有宮門緊閉,宮裡所有人都呆在自己房間裡不許出來,誰出來就殺誰,娘娘這般模樣,不能讓任何外人看見。”
“是,我這就去辦。”京墨領了一隊人馬去對皇宮進行宵禁。
鉤吻和月櫻等人只得跟在阿曛身後慢慢走着,生怕她出了什麼差池。
阿曛總算是走到了乾寧殿中。被侍衛攔住,“娘娘,皇上休息了。”
“本宮去看看他。”阿曛道。
見侍衛攔着她不動,又道:“本宮看一眼就走。”
“娘娘!”侍衛很是爲難。
阿曛擡手輕輕推了那侍衛一把,“別攔着,本宮就進去看一眼。”
卻沒想她只是稍稍用了一下力,那侍衛就被她推得飛出幾丈遠,若不是鉤吻手快,飛過去將那侍衛撈起來,那侍衛怕是會撞在幾丈遠處的石柱上當場而亡。
其餘守在乾寧殿前的侍衛看得目瞪口呆。
鉤吻冷聲對侍衛道:“今夜所見,一個字也不許透露出去,否則誅九族。”
“是!”一衆侍衛早已嚇破膽,聽鉤吻這般講,忙應承。
“你們先撤離乾寧殿,到外面守着。”鉤吻又道。
“是!”一衆侍衛聽到指令,忙往乾寧殿外跑去。
阿曛邁入乾寧殿內,直接步入寢殿之中。
乾寧殿的寢殿,鳳漓只是偶爾在這裡午眠,從未在這裡過夜,所以這邊的佈置相對鳳寧宮要簡單很多。
阿曛剛邁入寢殿中,便見重重帷幔後面的龍牀之上,側身朝裡臥着一個穿白衣的人。
“阿漓。”阿曛急忙兩步往龍牀邊邁去,走到牀邊,只望了一眼那側身睡着的人,便冷冷道:“你是誰?爲何要睡在皇上的牀上?”
那人轉過身來,一張臉長得跟鳳漓一模一樣,“這麼晚,皇后怎麼過來了?”那聲音也冷冷清清的。阿曛開始也是一愣,轉而突然伸手掐在那人的喉間,“說,皇上去哪裡了?你爲何要假冒皇上躺在他的牀上?”
重樓咽喉被阿曛所控住,出不得聲,一張臉憋得通紅,只得拿眼睛向鉤吻投去求救的目光。
鉤吻忙過來勸阿曛:“娘娘歇怒,娘娘請先放了重樓,請聽屬下將情況如實稟報給您!”
阿曛冷冷瞧着那張極像鳳漓的臉,“你是重樓?以前見你不是這樣的。”
重樓無法出聲,只得朝阿曛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我就是重樓。
阿曛這才鬆了掐在重樓喉間的手,那手剛放開,重樓脖頸處便露出了幾個手指印,像是烙鐵烙上去的一樣。
“重樓,你怎麼變成這樣?”阿曛追問。
重樓只得當着阿曛的面,將貼在自己臉上的一張臉皮揭了下來,露出原本面目,“娘娘,皇上有急事出門不能留在乾寧殿時,會讓屬下扮作他留在殿中替他擋一擋朝臣的。”
重樓心裡正奇怪得很,他扮了皇上許多次,從未露出過破綻,皇后是怎麼連他的臉還沒見到,就認出他不是皇上的?
卻聽阿曛道:“你的面具,你的聲音,都跟皇上很像,但有一點你跟他不像。”
“什麼?”重樓問。
阿曛望了一眼重樓,笑了笑,抿嘴不說話。自然是睡覺時的姿勢是不同的,這個她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重樓望見阿曛笑着的模樣,有些癡了,以前就知道自家這位主母好看,但沒想到今夜這般發狂的樣子,竟美得讓人不敢直目,太妖嬈太嫵媚了。
此時白薇拎了藥箱子跟着月櫻一起跑進了乾寧殿中,見到阿曛的模樣,白薇嚇了一跳,忙喊了鉤吻到一邊:“我這裡還有一些百花露,若是能哄娘娘服下,可能還能稍稍讓娘安睡一下,怎麼也能拖延一段時間。”
鉤吻忙道:“快拿來。”
白薇忙從藥箱裡翻出百花露的瓷瓶遞給鉤吻。
鉤吻將瓷瓶塞到重樓手裡,“想方設法勸娘娘服下。”
重樓就像接了個燙手的山芋,怕又被阿曛在他脖子上燙幾個手指印,但看鉤吻等人,沒一個敢靠近阿曛的,他現在是離阿曛最近的人,只得硬着頭皮,將瓷瓶遞到了阿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