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對柳雅道:“一直往裡走,右手邊那間是。她不是罪犯,所以也沒吃什麼苦頭,牢房也是較乾淨的一間。你去看看吧,我在這邊等你。”
柳雅趕緊道:“官爺放心,我只說幾句話出來,不會讓您爲難的。”
小兵道:“嗯,那最好不過,小姑娘很懂事理嘛。去吧,如果真的有事,我在這邊叫你一聲。”
柳雅答應着,邁步朝裡面走去。
走進去一段距離發現,這監房其實不大,左手邊最外面的兩間不是牢房,像是廚房和小倉房,擺着些鍋碗瓢盆和一些食材,還有米麪的袋子;右手邊的一間間小牢房面積也都不大,看樣子都是單間,最多也能同時關三個人而已,因爲再多的人估計連躺都躺不下了,而且監房裡現在都沒有犯人。
監房的走廊有個向右的弧度,再往裡走左手第三間有個門,門開着,能看到裡面豎着兩個木頭架子。柳雅便猜想這裡應該是所謂的“刑房”。而這間刑房的對面,是最裡面的一間了。
柳雅來的門口向裡看,見這間監房外面的確實好一點。因爲外面的監房都是隻在地鋪了些乾草,而這一間裡有個木板搭成的小板牀。說是板牀,其實也是個牀板,面也沒有被褥,仍舊只是鋪墊了一些乾草。而此時那個小板牀躺着的,正是吳家二嫂。
隔着牢房的門往裡看,因爲光線黑暗所以看不太清楚,但是柳雅感覺吳家二嫂似乎有些不舒服,她躺着的姿勢很怪,雖然是平躺的,但是腿還蜷縮着,手臂也是環抱在胸前的。
“吳家二嫂?”柳雅輕輕的叫了一聲,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病了,但還是有些擔心。
她既然答應了爲她辦這件事,吳家二嫂也說只要能夠離開吳家,她願意跟着柳雅,所以柳雅已經把她當成半個自己人了。
板牀的吳二嫂動了一下,脖子費力的往這邊扭。當她看清了是柳雅之後,本來黯淡的眼神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
她一下子翻身從板牀坐起來,又眯着眼睛朝這邊看看,確定是柳雅之後,從板牀是起來,跌跌撞撞的朝門口跑。撲在門的時候,柳雅能夠感覺到門板都是微微一顫。
“你別急,時間有限要長話短說。你也不要大聲說話。”柳雅怕她太激動,先把手伸進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吳家二嫂這才冷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你回來的,我真的沒有看錯人。”說罷,眼圈紅了,眼淚也滾落下來。
柳雅這才得以好好看清了吳家二嫂,發現她的頭髮散亂,衣衫不整。領口的盤扣都掉了一邊,系不緊的衣領露出的脖頸,竟然有幾處紫紅色的印記。
柳雅眯了眯眼,湊近門的窗口朝裡仔細瞧,見吳家二嫂站着的時候,腿也有些抖。
吳家二嫂發現柳雅觀察自己,連忙一隻手扶着門板,另一隻手把咧開的衣領按住了。她一按衣領,又露出了手腕幾條紫紅色的擦痕和印記,一看是被麻繩綁過的。
柳雅眼眸沉了沉,小聲問她道:“你吃虧了?”
“嗯。”吳家二嫂沒有隱瞞,苦笑着點點頭道:“一個女人,又是被拐子拐過的,落在這種地方也不準贖人,這裡看監房的都說我遲早要送去充軍的。所以在他們眼裡,我是一塊肉而已。”
說完,吳家二嫂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用手抹了抹臉的眼淚,道:“二丫頭,你是不是來贖我的?我可全都指望你了。而且我的積蓄也都給了你,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柳雅又拍拍她的手,道:“我是爲了這件事來的。我已經打點過了,也同意讓我來贖你。只不過現在還不行,我要是立刻把你贖走了,怕吳家人知道了來鬧,給我們通融的人也不好交代了。要再等等,吳家的人鬧過了,使不出什麼法子的時候,我才能來。到時候,吳家人以爲你要送去充軍了,也算了,我才能把你弄出去。”
聽到柳雅說還要等一陣子,吳二嫂的眼神裡有些失望,也有些恐懼。用手再次緊緊的抓住衣領,低聲道:“可是我……我怕實在受不住了。這裡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也不是女人能待的地方。”
柳雅當然知道,一個女人陷在這裡,那真是最慘不過了。可是現在她也確實沒有辦法把她弄出去。不是不能,而是不行。吳家要是真的這時候鬧大了,鎮長那邊壓不住的話,吳二嫂的罪也白遭了。萬一再讓吳家把她帶回去,以後也都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柳雅把利害關係和吳家二嫂簡單的說了,她也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這其的道理。但是她所要忍受的屈辱,也確實令她心悸,所以她還是怕的發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柳雅想了想,又道:“我離開的時候,會給這裡的人留些錢,希望他們看在錢的份兒,對你不那麼殘忍吧。”
說完,柳雅又拍拍吳二嫂的手,道:“我不能久留,之後恐怕也不能來看你了,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你也該知道,吳家肯定是認識這鎮的人的。你無論如何爲了那點希望也要撐下去,我會注意觀察吳家的動靜,一旦他們有意放棄了,我儘早想辦法。”
吳二嫂雙手都抓住了柳雅的手,道:“我知道你要下打點,我給你的銀子肯定是不夠的。你放心,出去之後我給你當牛做馬,一心一意的追隨你,伺候你,把這份恩情還給你。”
柳雅點點頭道:“你有這份心思好。我真得走了,你再忍忍。”
吳家二嫂苦苦一笑,道:“沒事,想開了好,既然已經是這樣了,除了受着還能有什麼辦法。反正又不是黃花閨女了,我對他們也溫柔點,哄着點,還能少吃些苦頭。吃的、住的也還算不錯,起碼沒有給我餿飯,還有一張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