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下令涉水渡過,有人發出了驚歎之聲。 因爲現在雖然已是春季,可根本還沒到可以游泳的季節。由雪化成的水更是徹骨冰寒。
這樣的天氣下水,普通人不出半個時辰會體溫過低而失去知覺。而稍微有些武功底子的,最多能撐過一個時辰也是極限了。
“主子,我看還是繞行吧。你的身子要緊。”阿寧也表示反對,但她是爲了柳雅着想。
柳雅皺了皺眉,先走到水邊試了試水溫。又擡頭目測了一下對岸的直線距離,道:“以我的速度和耐力,全力渡過的話不出一個時辰,我能撐得住。”
錦藍也來到柳雅的身邊,同樣低頭摸了摸那水。寒意直達骨節深處,讓他的指尖一縮,臉色也白了幾分。
錦藍轉頭向柳雅道:“師父,這水不行。水是死水,會更加寒冷。”
如果是會流動的活水,水會隨着氣溫的升高而稍微暖一點。但如果是死水的話,水面曬的熱一點,但越往下越冷,所以人在死水會更難以忍受。
柳雅拍了拍錦藍的肩膀,又對阿寧點點頭,道:“你們相信我,我可以的。而且這荒漠的路如此難走,我們其實已經耽誤些時間了。現在要是再耽誤一天,只怕在約定時間無法到達了。”
說完,柳雅又對後面的人道:“準備渡水。拋棄一切不必要的裝備,包括吃食,多餘的衣物等等。我們要輕裝簡行,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對岸。”
十七始終沒有說話,他其實是在等候柳雅的決定。柳雅無論什麼決定他都會服從,只不過是對待的方式不同而已。
現在柳雅決定渡水,他便快步的過來,站在了柳雅的身邊,低聲道:“主子,我跟你一起走。”
“嗯。”柳雅已經和十七有了默契。如果兩人配合的話,渡過這片水澤的速度會更快,自然也更加安全。
柳雅又轉頭對阿寧道:“你和錦藍一組。跟在我和十七身邊,咱們先走。”
說罷,柳雅把身的物資重新整理,打包。
食物之類的徹底丟掉了。衣服也只帶了一套,包好了之後頂在了頭。這樣算是非得游泳不可的時候,衣服不會溼,岸之後還有的換。
柳雅和十七先下水,兩人並肩而行。十七的注意力則是全在柳雅的身。
阿寧和錦藍走在柳雅的另一側。他們的後面是那五千一百名士兵。
雪水冰寒徹骨,水窪下面還深淺不一。有時候遇到泥底,一腳下去鞋子陷住一半,可以說是舉步艱難。
好在並沒有太深的地方。走了一半,最深處才過柳雅的腰際。
而且十七遇到深的地方用力的托起柳雅的胳膊,讓她輕巧了不少。
後面的隊伍卻拉得很長。有人剛剛下水,有人甚至還在岸邊猶豫、觀望,不知道是否已經打了退堂鼓。
到了這時候,柳雅連動員的話都懶的說了。臨陣退縮的大不了軍法處置,她絕不會手軟。
戰功總是要伴隨着犧牲,他們出征的時候已經把名字記入了天冊,現在又不想冒險、不想吃苦,可能嗎?
眼看着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到了岸邊,柳雅已經凍得雙腿發木,膝關節和受過傷的腳踝更是刺痛無。
柳雅咬了咬牙,忽然手心一暖,原來是十七拉住了她的手,在給她輸送內力。
“不用了,我還撐得住。你的內力留着,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柳雅說着,執意甩開了十七的手。
十七抿了抿脣正想要說什麼,忽然聽到身後阿寧驚叫了一聲:“錦藍!”
柳雅和十七同時回頭,見阿寧已經朝錦藍剛纔站着的方向撲去。
而錦藍的那個位置現在卻只剩下一圈圈的漣漪,根本不見了錦藍的影子。
柳雅以爲,肯定是錦藍撐不住了,一頭栽倒在水裡了。
“十七,救他。”柳雅叫了一聲,也朝那個方向走去。
十七一把拉住柳雅,道:“你留在這兒,我去。”然後又道:“阿寧,來主子身邊。”
阿寧和十七迅速換了個位置,由阿寧拉着柳雅往前走。
柳雅本來還想要留下看看錦藍的情況,可阿寧急着道:“主子快走。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錦藍不是自己栽倒的。”
“你說什麼?”柳雅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她抓住阿寧的手急着問道:“你是說這水澤裡有水獸?”
“是。好像是一種大魚。”阿寧點頭,更加焦急的去拉柳雅,一邊說道:“剛纔我和錦藍同時感覺有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腿。我們兩個正在蹊蹺,錦藍一下子栽倒了。而且這水並不深,錦藍的個子也高,按理說他不會一下子倒了連個影子都不見啊。”
確實,柳雅和十七聽見聲音回頭,錦藍已經不見了。算錦藍是全身凍得麻痹了摔進去,也不可能一點掙扎都沒有吧。
如此看來,這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拖下水了,錦藍掙扎不脫。
“十七,要小心,下面有東西。”柳雅警告十七,又大聲道:“後面的人聽着,快岸,近岸,不管任何方向。”
可柳雅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心位置又有人發出驚叫。
柳雅聞聲回頭,正好看到一條巨大的扇形尾巴掃過水麪。而那個人一下子被拖入水,無影無蹤了。
“那是什麼?魚還是蛇?那尾巴好怪。”
“沒有鱗片啊。倒像是泥鰍。可是好大一條。”
“快跑啊。你見過能吃人的泥鰍嗎?”
後面的士兵開始還有人發出疑問,但馬有人反應過來,驚叫着四下奔逃。
柳雅被阿寧拖着往岸走,可她卻猛然看見十七的身後又冒出了一串泡泡,渾濁的水也開始翻涌起來。
十七此時正彎腰去摸沉下水的錦藍,估計是沒有注意後面。而那一串氣泡之後,立刻有一個黑乎乎、光溜溜的東西冒出頭來。
“十七,小心身後。”柳雅驚叫着,拔出了腰間的匕首,猛地一下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