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只是一個希望而已,但滄千澈不忍心抹殺柳雅的希望。
柳雅仍舊是茫然的,眼神緊盯着面,在心裡默默地計算着他們距離地面的深度,以及冰雪的厚度。
越是頭腦清醒,算的越明白,也越發的絕望。
柳雅又轉頭看着滄千澈,問道:“我睡着多久了?”
“不到三個多時辰吧。”滄千澈道:“此時應該是傍晚時分了。”
“那火山停止多久了?”柳雅再次問道:“我是說,山震停下多久了?”
滄千澈計算了一下回答道:“完全沒有餘震有一個時辰左右。其實雅兒你睡着沒有多久,面的冰雪埋了下來,也感覺不到面的情況了。至於火山究竟有沒有噴發,面情況怎麼樣都還不能確定。”
柳雅也在推斷,究竟是火山噴發之後平息了,還是火山又慢慢轉入休眠了?
柳雅推斷是後一種情況,火山暫時休眠了。因爲如果已經噴發的話,岩漿的溫度極高,即使他們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也會有灼熱感的。
而且那些冰雪不可能還埋在頭,早被全部蒸化了,面會蓋下厚厚的火山灰和冷卻後的岩漿。
但也有兩者之間的情況。是火山是小面積噴發,岩漿涌出的極少,所以只融化了一部分冰雪。那麼融化後的雪水會因爲火山平息而冷卻,最後整座山都會結一層厚厚的堅冰。
結果是不管哪一種情況發生,他們要去的可能性都爲……零!
“姐姐,姐夫,我們還能出去嗎?”卿墨也早醒來了,他剛纔也在靜靜的看着面,現在更是滿心的絕望。
柳雅“嗯”了一聲,又低頭往下看。這條裂縫很深,還在向下延伸,不知道會通往什麼地方。
但是裂縫那麼窄,柳雅這麼瘦都被卡在了這裡,要下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柳雅看了看滄千澈的臉色,也不指望他還能一路打通岩層下去。
滄千澈不是神,更不是人性挖掘機,沒有可能和一座山對抗。遇山開路,這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再等等。”滄千澈握住了柳雅的手,語氣堅定的說道:“卿墨,你也不要害怕。或許還有餘震,裂縫也有再擴大的可能。”
這個時候,是需要有人做精神的支柱,讓所有人都不能放棄希望。
柳雅也把手伸出去,握住了卿墨的手,柔聲道:“沒錯,火山現在極不穩定,山體還在運動之。等到裂縫加寬了,我們可以繼續向下。”
“可是……”卿墨猶豫着,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想了想,他咬牙道:“可是一直向下真的能夠出去嗎?我們會不會直接滑到火山那裡?那邊不是有個洞洞嗎?”
是啊,去的路被堵死了,他們沒有可能挖開堅冰和積雪,推開紛落的石塊和泥土,一路爬出去。
但是向下也未必是出路。越滑越深,萬一滑到火山口附近更加危險。
即使不是向着火山去的,這天山不會那麼巧有一條裂縫連着外面,讓他們一路滑出去吧?
很有可能越走越深,最後滑入天山腹地卻到了盡頭,仍舊是難以擺脫困境。
柳雅默然不語了。後面的路她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裡,生存的希望也在一點點的泯滅。
可是這個時候放棄希望又能怎樣?全都自殺嗎。那不是她柳雅會做的事。
柳雅磨了磨牙,在卿墨的手背狠狠的一擰,道:“別胡思亂想,趁着現在安全,睡覺。大家養精蓄銳,等身體恢復了再考慮挖洞出去還是繼續向下。”
卿墨不言語了,他另一邊的錦藍探頭朝這邊看了看,表情也很不好,眼底還努力隱藏着絕望。
兩個少年都已經到了最後的最後,他們還能支持着,也實在不易了。
柳雅挪着身子往滄千澈那邊靠了靠,挨近他覺得安全,心也慢慢的安定下來。
或許是剛纔睡得多了,又或許是心裡有事,柳雅根本睡不着。
滄千澈其實也是一樣,他動了動手臂,但是這狹小的空間讓他都無法將柳雅摟在懷裡。他只能伸手過去摸摸柳雅的臉,然後和她的手緊握在一起。
“雅兒,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幸福。”滄千澈溫柔的說着。又問道:“雅兒,他什麼時候會動?我現在能摸到嗎?”
“當然不能。”柳雅也笑了,頭和肩膀往一側挪開,努力的側了一點點身子,把滄千澈的手拉下來放在腹部,道:“還摸不到呢。不管他會感覺到你的溫暖。”
滄千澈的掌心永遠是溫熱的,帶着滿滿的柔情和安全感。
此時他的手緊貼着柳雅的肚子,一點空隙也沒有。掌心的熱度透過衣服留在皮膚,又深入肌理,埋入骨血之,讓他們的寶寶也能夠感受得到。
柳雅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猛然間加快了一些。她知道那不是錯覺,或許是他們的寶寶在與爹爹和孃親做着一些交流。
“澈,我剛纔感應到了,寶寶好喜歡你。他喜歡爹爹溫暖的大手。”柳雅笑眯眯的,心裡也是泛起了甜蜜。
滄千澈“嗯”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了。
他不是不想說話,他是……哽咽了。不敢多說一個字,怕自己的軟弱增加心的不捨和遺憾,他只能隱忍着,讓自己一再的堅強起來。
時間若是能夠靜止多好?時間若是能夠倒流多好?
倒回去的時間,讓他們回到雪山之前,他們將毫不猶豫的放棄一切,不在意威脅,大步的離開。找一處能夠讓他們安定的地方,好好過他們的日子。
“澈,再睡一會兒吧。多休息,節省體力。”柳雅把頭靠在滄千澈的肩膀,只能這樣挨着而已,她也滿足了。
這是漫長的等待,等待的結果可能是永恆愛戀的遺憾,也可能是最後一絲的跡出現。
“轟隆”山體終於再次顫動起來,腳下的裂縫也在慢慢的擴大。
柳雅猛然間驚醒,整個人哆嗦了一下,身子也開始慢慢的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