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的手僵了一下,但是馬毫不猶豫的拔出了刀。 泥土被鮮血染成了鐵鏽色,粘粘的,被猛地帶動起來蓬了墨玉一臉。
然後墨玉看到刀尖帶出了一件“東西”,最開始血糊糊的沾着泥土她看不清是什麼。
當她凝神想要去分辨的時候,“哇”的一口吐了出來,而且還是大吐特吐。
那是一隻被生生撕裂下來的斷手,手指缺了一根,還有兩根僅僅是連着些許皮肉,掛在手掌來回晃動。
血跡有的乾涸了,有的還在粘稠,糊在那隻手,也糊在刀,血腥氣更濃。
墨玉一把甩掉了戳在刀尖的斷手,狠狠地抹了一下吐過的嘴巴,又插下一刀用力的挖了一下。
這次挖出來的是一隻腳,一樣的血肉模糊,露着幾根斷茬的腳趾。
“這是他們?你,你真的……哇。”墨玉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這次她乾脆扔下了手裡的刀,蹲在那個坑邊又吐了一氣。
柳雅冷笑着站着一旁,看着墨玉嘔的眼淚都出來了。沉聲道:“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人,總該有些尊重吧?你吐成這樣,讓他們怎麼想?”
“人都死了,還在乎什麼尊重?”墨玉隨口吼了一句,卻馬覺得不對勁兒了。
等到她回過神來,順着那異樣的感覺看過去,看見阿蒙達站在不遠處的暗影裡,一隻手按在胸口,另一隻手扶着洞壁,眼神裡滿是失望和憤然。
“阿蒙達……”墨玉怔住了。她沒有想到阿蒙達還活着,也沒想到他會聽到自己說的話。
可是又一轉念,墨玉笑了,指着柳雅道:“他沒死好,他會幫我殺了你們的。”
說完,墨玉又說了幾句番語。阿蒙達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看來,墨玉應該是用番語命令阿蒙達對柳雅他們出手。
可墨玉並沒有等到阿蒙達拔出彎刀衝過來,而是看到他眼神閃了閃,慢慢搖了搖頭,然後轉身要走。
墨玉一下子起身追過去,用番語繼續大叫着什麼。
然而她剛剛跟着阿蒙達跑了幾步,再次愣住了。她看到了一條巨大的雪蟒倒在地,遍體鱗傷。也看到了雪蟒旁邊站着另外的三個人。
那三個本來正在用手裡的刀砍着雪蟒的肚腹,但是他們聽到了之前墨玉說“死了的人不必尊重”,不由得都停了手,眼一樣的都是氣憤。
墨玉呆了片刻,又回頭看看柳雅他們,繼而明白了什麼,大聲道:“你們是在騙我,我們的人都在。你,你們騙我說出那樣的話。”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哈哈”的笑了幾聲,道:“我差點忘了,他們根本聽不懂漢語。他們只會聽番語。”
“朋友!尊重!”阿蒙達突然冒出了這兩個生硬的詞。
而且他說“朋友”的時候,指的是柳雅他們。說“尊重”的時候指的是那條雪蟒。
不過柳雅知道,阿蒙達指的其實是雪蟒肚子裡那個被一口吞下肚同伴。他的意思是說,即使是死了的同伴,一樣需要尊重。
這下子墨玉有些慌張了,她沒有想到阿蒙達的學習能力也很驚人,才一天的功夫,他竟然能夠聽懂了漢語的意思?
墨玉心裡,一邊是懷疑和不確定,一邊又怕阿蒙達真的能夠聽懂而疏遠了自己。
шшш .тt kan .C○ 雖然墨玉並不喜歡阿蒙達,也覺得他很煩,不願意讓阿蒙達靠近自己。
可是不得不說,阿蒙達對她的好是無微不至的,也不求回報,甚至不求自己給他個好臉色,那樣一心一意的對她無限的好。
可萬一因爲這次的誤會,阿蒙達不再對她好了又怎麼辦?
想着以後失去了一個專心的奴僕,想到自己在這雪山少了一個可以隨意欺負的對象,墨玉的腦袋“嗡”的一聲。
“不是的,阿蒙達你誤會了。我是說……”墨玉詞窮了,心虛了,而且她從未這樣低三下四的討好過阿蒙達,更從來不曾對他有過耐心解釋什麼。
面對墨玉這樣的態度,阿蒙達的心又冷了幾分。他是個響噹噹的漢子,是最重視朋友情意的男人。
雖然那個手下不是爲他而死,但是他也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並且深深的自責着。。
如果他再機警一點,如果他能夠事先進來檢查一下,或許不會被雪蟒偷襲成功,也不會失去一個夥伴了。
所以墨玉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很震驚但也很猶豫。他只是懂得幾句半吊子漢語,還是現學現賣,也根本不能確定墨玉的真正意思。
但墨玉的反應完全是因爲她心虛,她想必是真的沒有在乎過同伴的死亡吧。
又或者,那死去的人,甚至包括他阿蒙達在內,在墨玉的眼裡都根本不算什麼。他們,死了也不值得尊重。
墨玉只看到了阿蒙達冷下去的眼神,但是她並不知道阿蒙達此時心裡所想。
所以她還以爲自己再放低一點姿態,是不是阿蒙達會立刻笑嘻嘻的來討好自己了?
因而,墨玉還擠出了一個笑容,聲音雖然僵硬但還是故作柔和的叫着阿蒙達的名字,試圖喚起他對自己的好感。
可越是這樣,阿蒙達越是認定了墨玉對同伴的不在乎。他心痛如絞,乾脆轉身來到那條雪蟒的屍體前,拔出自己的刀用力的劈砍下去。
大刀力沉,落刀有恨。阿蒙達的大劈大砍之下,那條雪蟒身厚實的鱗片被砍的“噼啪”作響,塊塊碎裂。最堅硬處的鱗片甚至和刀刃相撞,激起點點的火星。
“阿蒙達,住手。”趙木踉蹌着跑出來,一把抓住了阿蒙達的手腕。
而此時,阿蒙達的持刀的右手虎口已經震裂,有鮮血順着他的手流到了刀,又流到了地。
“阿蒙達,再砍下去要傷了你同伴的屍身了。”趙木按下阿蒙達的刀,看了一眼那雪蟒被劈開的腹部,慢慢地跪了下去。
趙木一跪下,阿蒙達和他的手下徹底愣住了。
不止發愣,還有心驚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