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對於古雪綺的認錯態度表示懷疑。 因爲她似乎並沒有真正明白她自己錯在了哪裡,她似乎根本不明白生命的寶貴。
反而的,古雪綺迅速認錯的態度讓柳雅覺得她是爲了快點能夠和十七說幾句話。
柳雅的眉頭從來沒有這麼皺過,可是她看了看身後的十七,咬着牙點了點頭,然後道:“十七,你帶她去那邊說吧。”
柳雅覺得古雪綺很可能是要說一些表白的話,所以她不想讓身後的那些士兵聽見。
對於這樣一個任性又完全不知悔改的大小姐,那些冒死營救她出來的士兵會有什麼樣的想法?若是壓不住的話,只怕要犯起衆怒了。
所以柳雅當衆指責古雪綺,說是要回去之後給她懲罰,也可以說是一種平息士兵情緒的一種做法。
十七看着古雪綺,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眼也沒有絲毫的波動。
只是柳雅的一個吩咐,他走來,從阿寧的手裡接過了古雪綺的胳膊。
但也僅僅是抓着而已,十七將古雪綺拉向了一旁,而且沒有多少憐香惜玉。
對於十七的動作,柳雅並沒有說什麼。古雪綺只是覺得不適應,也沒有想到其他。
古雪綺還在盯着十七的臉,想要從他的臉看出幾分隱忍的感情。或許這樣單獨說話的時候,沒有旁人聽着他會不會表現出一些熱烈?
找了一處距離那些人不算遠,但也絕對聽不到兩人說話的地方,十七鬆開了拉着古雪綺的手,退後半步躬身一禮,說了一聲:“得罪了,大小姐贖罪。”
刻板生硬的一句話,透着疏離和冷淡。
古雪綺本來熱情滿腔的興奮彷彿被澆了一股冷水。
但她也只是微微怔了怔,轉頭看看柳雅那邊,小聲道:“十七……哦,不,我應該叫你古勳是吧?”
“嗯。”十七淡淡的應着,完全是不得不回答的態度。
古雪綺咬了咬蒼白的脣,想要讓脣瓣多顯示一點血色,看起來不是那麼嬌弱。她的腿也還在不住的發軟,可是十七沒有再扶着她的意思,她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堅強。
努力的讓心情平靜了一下,古雪綺道:“古勳,我千里迢迢的趕來,真的只是想要看看你。你不再是殿下的影衛了,你有了自由,你還是古家軍的副將,你可以有自己的前途。所以,所以……”
“我的一切都是主子給的。”十七突然打斷了古雪綺的話,說道:“包括我的名字也是主子給的。不管別人叫我十七,還是古勳其實都一樣,我永遠都只能隨在主子的身旁,僅此而已。”
古雪綺再次愣了愣,她聽出十七話裡有拒絕的意味。可是她還不肯死心,她索性直白道:“不是的。你現在只是官職還低,但你不必只認一個主子了。或許,你可以找我爹爹,或是找我爺爺也行,他們會給你更好的官職,你也可以在古家軍有更好的發展。”
“憑什麼?戰功?還是……”十七看了古雪綺一眼,這一眼看得很深很深。然後毫不留情的道:“還是憑一個女人?大小姐,我不會爲了所謂的官職、爵位去攀附什麼人。我心裡只忠於主子,她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不管是副將還是將軍、小廝還是奴僕,又或是她讓我去送死,我都含笑義。”
古雪綺猛然間一擡眼,看到十七的眼閃着不一樣的光彩。繼而一下子覺得周身寒涼。
即使被困在高塔之,古雪綺都不曾這樣絕望過。
如果說剛纔她被一股冷水澆在頭,那麼現在是一盆冰水兜頭蓋腦的淋了下來,把她淋的遍體生寒。
古雪綺順着十七的視線朝另一邊看去,彷彿有一隻大手揉搓着她的心,讓她感覺到窒息和疼痛。
深吸了一口氣,古雪綺強忍着平靜問道:“她?還是他?她是誰?”
十七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在琢磨古雪綺的問話。接着他抿了抿薄脣,本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神采,嘴角也是悄悄的向勾起,露出了一個淡淡的、但絕對溫和的笑意。
然後,十七淡淡的道:“我是殿下的影衛。但我只有一個主子,一生只有這一位主子。她,給了我自由和一個人生。”
“轟隆”一聲,古雪綺心的巨塔也倒塌了。
即使剛纔天塌地陷都不曾讓她感覺到害怕,但此時古雪綺整個人顫抖起來,一下子跌坐在地。
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睛涌出,她的視線模糊了,連十七的臉都看不清。
月色清冷帶着柔和,可那月光照在古雪綺的身,只讓她感覺到通體徹骨的寒,而那抹溫和,卻是飄向另一個人的。
“爲什麼是她?怎麼可能是她!”古雪綺喃喃的問道。
可是十七並不打算回答,也沒有辦法回答。
如果不是古雪綺如此直白的問出來,十七也沒有機會這樣明白的說出來。
但是這個答案、這個一直被十七深藏在心裡的答案,早是肯定無疑的。
對,沒錯,是她。是那個在夜裡都會發着光,帶着果敢的笑容統領全局的小女人。
當主人把自己派到那個女子身邊的時候,十七還滿心牢騷,毫不心甘。
主人的命是何其尊貴,何等的重要?憑什麼讓自己這個影衛閣第一的影衛去保護一個小女人?還是一個任性妄爲,輕易被二皇子擄走的小女人?
可是在山下苦苦等待之後,柳雅被送下山來的時候帶着焦急和彷徨,滿眼都是對滄千澈的擔心和迫切。
這樣路了,十七跟在柳雅身後一路到了青梵。
直到青梵人突然逼近,十七不得不現身來到那個小女人的身邊,接下來這個小女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十七有所改觀。
她膽大心細,避過了漫天飛舞的蠱蟲;她和他並肩作戰,戰勝了鬣狗;她不離不棄又險求生,躲過了戰蟒。
她在軍營遊走,救了一個又一個的普通士兵,而且絲毫不在意別人對她的誤解和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