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給四平診脈結束了，卻好怎麼春妞沒在？要是平常，春妞一定都是跟在四平身邊的。算是春妞去忙了什麼活計，聽到自己來了也該過來見見吧？
柳雅問道：“春妞呢？我大姐好像也沒在家？”
“出去遛彎兒了。”柳達成笑着道：“今兒吃過午飯，春妞和絮兒，還有秀繡那個丫頭出去了。小樹兒怕她們迷路，跟着一起去了。”
柳雅一聽笑了，估計根本不是怕她們迷路，而是小樹兒想要跟着林秀繡一起出去吧
不過現在小樹兒還太年少，柳雅也不想把這件事說給柳達成聽。若是柳達成發現了再說，只要別人沒有發現，柳雅不會讓小樹兒覺得自己嚼舌根。
柳達成則是問道：“雅兒，聽說……你男人遠行了。你一個人要是在家裡悶，回來住啊？”
柳達成估計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滄千澈，最後還是選擇稱他爲柳雅的男人。
柳雅點點頭，道：“確實走了，好久才能回來。不過，我若是不在府裡住着也不合適。算是省親的話，我也是隻能回古家的。這裡畢竟只能算是我的一個外宅。”
的確，柳雅現在的身份不同了，這雅府可以是她名下的產業，但是在天下人的眼裡，她只是古家的二小姐。
而且太子殿下遠行，太子妃自然是要安心守在府裡，哪有跑到自己的外宅居住的道理呢。平時走動走動也算了，若是柳雅真的搬過來住，只怕有心人要念叨了。
爲了不給滄千澈惹麻煩，她自己也嫌煩，所以還是住在太子府最好。
柳達成聽了柳雅的話，點點頭，道：“也好。畢竟是嫁人了，要守婦道。何況你嫁了這麼富貴的人家，規矩也必定是多。”
柳雅一邊答應着，卻也不想聽柳達成唸叨這些，道：“爹，我不是說想要帶你去方家看看嗎？既然小樹兒和大姐、春妞他們都出去了，那我們也出去轉轉吧。先去方家看看。”
柳達成怔了一下，然後使勁兒的點點頭，道：“好，好。回你娘當初住過的地方看看。”
柳雅心道：看怕是看不出什麼了，不過算是給他個安慰吧。
柳達成沒有帶輪椅過來，柺杖也沒帶着。從這裡到方家雖然不遠，但是要柳達成走路過去肯定是不行的。
柳雅叫管家過來備車，又叫了一個有力氣的家丁跟着，方便扶柳達成下車。
方家的舊址還在，但是也只有一圈院牆了。之前柳雅一把火燒的還算是徹底，沒留下什麼。
馬車來到了這邊，那個家丁很勤快，把柳達成半扶半抱的從馬車弄下來，扶着他往門口走。
大門虛掩着，在外面自然是看不到裡面的情況。直到柳達成伸手把門一推，愣住了。
“雅兒，這……這是怎麼回事？”柳達成手都有點哆嗦，看着院子裡一片焦糊的廢墟，心開始抽疼起來。
柳雅連忙跟着過來，道：“爹，這是方家的舊址。不過之前滄千澈把這裡給了我，我一把火燒了，準備重新再蓋起來。不過最近事忙，一直沒空出時間來，還是這個樣子。”
“燒了？！！”柳達成的嘴脣顫抖着，激動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伸手指着這一片方家的廢墟，道：“這裡什麼都沒留下？”
“沒有。”柳雅堅定的搖搖頭，道：“方家的過去已經是一片空白，只留下我一個人要重振方家要從頭開始。所以我把這裡付之一炬，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的，與過去毫不相干。”
柳達成似乎是聽懂了，又好象是沒有。他再次放眼望去，眼神裡有情愫，有惋惜，有不捨，還有些說不出是什麼心情的複雜意味。
柳雅知道，柳達成對方穎娘確實是用情至深的。他盼着哪怕能夠看一眼方穎娘曾經生活的地方，也算是和她的過去有一個交集。
可是如今什麼都沒有了，他在心的那一點念想也都變成了無的放矢的一片虛空，當然心裡會難受。
柳雅沒有再出聲。索性讓柳達成這樣看着也好，過去的東西找不回算了，其實他也從未真正擁有過方穎娘，對這一切又何必太執着？
一陣風吹過，那片廢墟里還有些黑色的炭灰飄起來，顯得這裡一片頹廢。
柳雅無意間回頭，看到柳達成的眼裡竟然有了淚光。他彷彿看見的不是一片廢墟，而是心愛的女人遠去了，再也不能回來。
“爹……”柳雅輕輕叫他一聲，走過去將他的袖子拉了拉，輕聲道：“你放心，我會重振方家的。讓這裡再如往日般輝煌。”
“雅兒，你一定要讓你娘再看到這裡，爹求你了。”柳達成說着，眼角的一滴淚水終於滑落。
他用衣袖沾去了淚珠，再次看着眼前的一切，嘆了口氣，才轉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柳雅也回頭又看了一眼，然後跟在柳達成身後，一起出了方府的廢墟。再回手把大門關了。
這裡已經荒廢了十幾年，所以根本不會有人來。門，關與不關根本沒有什麼要緊。
但柳雅覺得，關起來的是一份記憶，再次敞開的時候，應該是這裡的重生。
回到馬車，柳達成始終不言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柳雅也沒有說話，坐着馬車又回了雅府。
小樹兒他們也回來了，估計是剛回來不久，還在前廳擺弄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看是這次逛街的成果。
“二姐，你來啦。”小樹兒先過來打招呼，但是看到被扶進來的柳達成臉色不好，問道：“爹，您這是怎麼了？”
柳達成擺擺手，說了聲：“爹沒事。”然後又對柳雅道：“雅兒，你跟爹過來，爹有東西給你。”
“好。”柳雅答應着，示意那個家丁先把柳達成扶進去。然後她朝小樹兒使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現在別多問，回頭她再給他細說。
小樹兒會意，點了點頭不再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