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側身讓開門口,聽見裡面的腳步聲亂七八糟的,然後是兩個人擡着魚大頭先出來了。
魚大頭已經昏迷了,一條腿滿是鮮血,褲管都染紅了,而且還是一種怪的形狀耷拉着。
後面的人也算是有秩序,並沒有怎麼擁擠,而是按順序往外走。加魚大頭一共出來了二十多個人。但是柳雅卻始終沒看到再有人被擡出來。
然後聽見有人說道:“我們的把頭還在裡頭,我們誰也不敢動他。壯士您看看,該怎麼辦?”
柳雅皺了皺眉頭,問:“他傷在哪兒了?”
有人道:“頭,脖子,身也了好幾刀。”
柳雅道:“你們先別出去,儘量也別出聲。我先去看看你們把頭,然後咱們想辦法怎麼出去。”
裡艙不禁更加黑暗,而且還混雜着血腥的味道和便溺的臭味。看來這兩天裡,魚大頭他們都是被關在這裡的。
柳雅一眼看到了倒在裡面的一個人,走過去蹲下身子看了一眼,知道這個人應該已經沒有希望了。
首先是脖子的傷很重,雖然沒有傷到大動脈和氣管,但斜着這一刀幾乎把他的頸椎砍斷了。算是救回來,也是個高度癱瘓。基本從脖子往下沒有行動能力了。
頭部的傷也很嚴重,一大塊頭皮都被削掉了,露着雪白的頭蓋骨。如果沒有腦震盪的話,這樣的傷到是可以痊癒,但是現在出了這麼多的血,柳雅算是神醫也回天乏術啊。
柳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還能夠聽見,但是我實話對你說,你這傷很重,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我怕你遭罪,可以送你一程。但螻蟻尚且偷生,若是你還想活着我也不會動手。我帶着他們先走,回來再救你。所以,現在由你自己選擇,若是你想等我們回來,‘哼’一聲,若是你想此解脫,把眼睛閉。我送你走,一下子好了,絕對沒有半點痛苦。”
柳雅的話音剛落,那個把頭把眼睛閉了起來。而且閉得很緊很緊。
柳雅道:“好,我明白了。”說罷,從身摸出一塊白手帕來,蓋在了這個把頭低臉。
然後柳雅捻起一根銀針,既快又準的落下去。只一下,那個把頭再無聲息了。
柳雅收了銀針起身,快步的往外走,低聲道:“他撐不下去了,讓我帶你們先走。”
“可是……”有人似乎有異議,但是沒有人不想活下去的,何況是這種絕望的求生。
柳雅道:“把頭現在不能移動,否則嚥氣更快。我現在把你們帶出去,若是還有機會,再回來救他。”
“好,我們快走。不要耽誤時間,別再連累了這位壯士。”既然有人提議離開,那其他人也開始往外撤。
柳雅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轉頭裡去了。
自從放棄了殺手的身份,她殺人也會給對方一個選擇了。對於那些不該死卻不得不死去的人,她已經有了一份對逝者的尊重。
從下面走來,這些人重新見到月光都是一陣的激動。
柳雅道:“不要出聲,從水路離開。船在灣口外面的江面。把頭張也在。”
“好,我們先走了。壯士,你,你又是怎麼來的?”已經有人發現柳雅身的衣服是乾的,知道她不是從水裡游過來的。
柳雅道:“不必管我,回去之後告訴把頭張,不要停留,儘快開船回去吧。然後再找官兵來接收這條船,記住,要不多做停留,命是主要的,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爲了救人。你們安全了,一切都好說。”
聽了柳雅的話,那些人已經向船舷走去,準備跳水游過去了。
擡着魚大頭的人則是有些犯難,對柳雅道:“可是,大頭哥怎麼辦?”
魚大頭已經神志不清了,腿斷了不說,還流了很多的血,看狀況實在不好。
柳雅抽出一根銀針,道:“我只能臨時給他止血、止疼,你們看看能不能帶着他走?如果實在不行……剛剛有兩個水匪划船去打探消息了,你們這麼多人,劫了那條小舢板,應該不是問題吧。”
“行,我們帶着大頭哥走。”又過來兩個人,看起來挺有義氣的,是不打算扔下魚大頭了。
柳雅立刻給魚大頭針灸,然後在他的人紮了一下。
魚大頭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看到柳雅之後是一臉的茫然,他是已經懵了,完全不知道情況了。
可是不容柳雅和這些船工解釋,聽見穆青羽突然叫了一聲:“快走,裡面的人發現了。”
話音剛落,聽見間的船艙裡有動靜,是扯着嗓子大聲的叫着:“李狗魚,你特麼的弄什麼事呢?這麼大的動靜?”
柳雅把魚大頭往那些人身邊一推,道:“走,別耽誤時間。”說完已經反手拔出鸞鳳錐,朝門口衝去。
之前聽穆青羽說,還有七個水匪在間的船艙。而不用想都知道,看守人質的是嘍羅,能夠在間船艙休息的纔是水匪的頭目。
因而,柳雅知道這個傢伙未必是個好對付的主兒,所以才埋伏下來,準備偷襲。
正常情況下,七個大男人人對於柳雅來說不會是什麼大問題。但這些水匪多半是衝着赫連家來的,柳雅不容小視了。
只是柳雅沒有想到,間船艙一打開,裡面走出來一個高大到驚人的漢子,身高起碼在兩米左右。
柳雅仰頭看着他,正要揮着鸞鳳錐開打,那漢子竟然搖晃了一下,身子猛地朝柳雅栽了下來。
柳雅迅速的轉身閃開,才免於被這個鐵塔般的壯漢給砸着。卻聽見他重重落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面朝地這麼砸下去,柳雅都替他疼的慌。然而,這個傢伙愣是砸個面臉花,卻是一聲也不吭。
再看,見穆青羽手裡還舉着他的那把錘子,錘子已經見血了。
穆青羽呲牙一笑,只說了兩個字:“腦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