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十幾個藤牌手還不夠古尚卿和柳雅玩個高興的,被全部打倒在地了。
而且柳雅用的是直接點穴的手法,凡是被她點的身不見血,卻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倒是古尚卿出手較重,被他的蛇骨鞭打的人看起來血肉模糊的,有點慘不忍睹。
柳雅“嘖嘖”兩聲,道:“哥,想不到你看起來溫爾雅的,下手還挺毒。”
古尚卿把手裡的蛇骨鞭掂量了一下,道:“好久沒用了,有點不趁手,力道沒掌握好。”
在柳雅和古尚卿說話的功夫,那指揮的人卻又喝了一聲:“放!”不用說,又是三輪羽箭射了過來。
等到這三輪羽箭射完了,那十幾個弓箭手竟然棄了手裡的弓,每人都抽出一把刀來,擺好了架勢等待號令。
這時候,柳雅和古尚卿纔看清,對面人羣后面,站着一個身穿黑衣,身形魁梧的大漢,手裡還握着一把長槍。剛纔是他又是“放”,又是“攻”的一通喊。
柳雅嘴角抽了抽,用手裡的鸞鳳錐朝那人指着,道:“你會使喚別人的本事啊?自己過來走兩招看看,別讓你的手下當炮灰。”
那人卻沒有搭話,只是盯着柳雅手裡的鸞鳳錐,問道:“孔梟,他怎麼樣了?”
“估計這會兒該死了吧。”柳雅皺了皺眉頭,道:“不死也得殘廢,不如死了痛快。”
沒想到,這黑衣大漢聽了,竟然笑了起來:“哈哈,死得好。這個傢伙仗着會使毒,不知道糟蹋了多少的黃花閨女,要不是主帥答應了不取他狗命,我早掐死他了。”
柳雅和古尚卿對視一眼,都覺得這黑衣大漢分明不像是山賊啊,而是……將官?
古尚卿把手裡的蛇骨鞭收了起來,雙手抱拳,道:“敢問閣下,是卸甲歸田的將官嗎?”
那黑衣大漢把脖子一梗,冷笑道:“卸甲歸田?我們是逃兵。沒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打不過,沒有後援,都是送死的料。朝廷無用,連兵都養不起,何必給他們賣命。”
古尚卿和柳雅對視一眼,又道:“那請問,這鍋子山、胡家嶺和後面的平巴山,都是你們一營的將官嗎?”
黑衣大漢把手一揮,讓那些舉着刀的弓箭手後退,然後前兩步,指着身後的山寨道:“這裡的人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山匪草寇,都是些逃荒的百姓,走投無路來到了這裡。我們平巴山收留了他們,兩個村子的人分兩個山頭安置了。所以這裡有事,我們平巴山要來人支援。”
這回,柳雅聽懂了。黑衣大漢他們是正規軍,不知道在哪個戰場失利之後做了逃兵,逃到這裡佔山爲王了。
後來又有逃難的村民流落到這裡,平巴山的逃兵們將他們給收編了。放在前面的兩座山。
至於他們之前看到山寨裡的鞦韆,估計是早些年逃難來的村民之還有小孩子。這些年小孩子長大了,但沒有女人繼續生孩子,鞦韆也慢慢的荒廢了。
試想一下,除了搶,確實不會有女人願意嫁到山給山賊當媳婦。
但是換一個角度來想,這裡的山匪或許沒有多麼壞,起碼沒有禍害百姓、強搶民女山來。
黑衣大漢又指着古尚卿,道:“你這個小子,口口聲聲說什麼收編。你又不是朝廷的人,談什麼收編?若是想要仗着你有些功夫,硬要滅了我們的寨子,或是逼我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不會屈服的,定要和你們爭個魚死破。”
說完,黑衣大漢退後一步,和他身邊的弓箭手站成了一排,手裡的長槍也由倒提變成了橫握,槍尖一抖,挽了個槍花,道:“來吧,我莊廉堂會會你們兩個小傢伙。”
原來,這黑衣大漢叫“莊廉堂”?
柳雅表示沒聽過,正要說話。
但古尚卿眉頭緊緊的皺着,想了一會兒,問道:“那……你認識馮驥合嗎?”
“那是我們主帥。”莊廉堂一連驚訝的看着古尚卿,眯着眸盯着他看了又看,繼而手裡的長槍猛地一抖,竟然直接衝了過來。
這一下來得淬不及防,柳雅也是愣了一下,但隨即舉着鸞鳳錐迎了去。
沒想到,古尚卿突然大喝一聲:“住手!她是古承鐸,古將軍的女兒。”
“什麼?”莊廉堂明顯是一愣,手裡的長槍僵在了半空,不向前刺,也不向後收。他的一雙虎目緊緊盯着柳雅,下打量着。
“哥?”柳雅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古尚卿這句話說的是自己。那麼,“古承鐸”應該是她爹的名字了。
古尚卿眯着眸,牙關緊咬,雙手緊握成拳。半晌之後才冷冷的答道:“當年,古承鐸將軍戰死沙場,你們卻……做了逃兵。你們對得起他的遺孤嗎?面對他唯一的女兒,你還敢揮槍?”
“是她?怎麼會是她?”莊廉堂用手指着柳雅,嘴脣都是哆嗦的。
半晌之後,他手裡的長槍“砰”的一聲砸在了地。而莊廉堂那高大的身軀也頓時矮了半截,“撲通”一聲跪在了柳雅的面前。
柳雅已經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個黑衣的大漢莊廉堂,應該是當年戰場之的逃兵。他們逃走了,而自己的父親卻血戰到最後一刻,爲國捐軀了。
雖然柳雅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芽兒,但此時此刻,她竟然隱隱的生出恨意來。
莊廉堂跪在地,“砰砰”的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道:“小姐,我們……我們是迫不得已啊。當時朝廷遲遲不派兵增援,糧草也消耗殆盡。留下也是死路一條啊。”
“那不是你們臨陣脫逃的理由。”柳雅忽然喊了一聲,手裡的鸞鳳錐朝着莊廉堂刺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爲什麼有種強烈的憤怒和深深的絕望。
她不是因爲自己絕望,而是想到在當時的情況之下,父親所經歷的一切而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