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尚卿頗爲詫異的解釋道:“我本意是要在那客棧留宿一晚離開,但是見到姑娘之後讓我突然興起,想起了這裡的茉莉花應該還在開着,連夜趕到這裡來了。我是晌午十分到的,到了之後又去了飛鴻坊一趟,然後纔來了這裡。”
柳雅看着古尚卿的表情,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便又問道:“你是說,你昨天晚不是因爲官兵來了才走的?”
古尚卿道:“是。我走的時候沒見着什麼官兵。但那小鎮確實顯得氣氛緊張,我離開的時候還在納悶,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柳雅便道:“是前一天在相鄰的另一個州的地界,逮住了一夥作惡的山匪。官府擔心有同夥流竄到南平州,派官兵連夜加緊盤查。只是查到我們這間客棧,古公子你不見蹤影了。”
古尚卿道:“我本來也是四處雲遊閒逛,走到哪兒算哪兒。我住下之後,也和店裡的夥計說了,不需要打擾,也不用準備飯食。有需要我會叫他,銀子我也給的很足,說不定什麼時候走了,也不需要和他們打招呼。我是這樣一個隨性的人,一向如此。”
古尚卿說完,怕柳雅不信,又補了一句:“尚卿自在慣了,脾氣、性子都不是很好,這在古家下都是知道的。”
柳雅搖頭,道:“那是我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古公子走的急,又正好遇到官兵臨檢,湊巧了吧。”
古尚卿這才恍然,笑道:“柳姑娘難道是怕尚卿是官府緝拿的匪類?”
“你自然不是。古家大少爺又怎麼會是山匪呢。”柳雅說完,便想起昨天那個官兵偷偷拿了客棧的記錄走了之後,再也沒有追究。
而且今天早她離開的時候,那官兵頭頭還有意給自己開解,阻止了其他人過來盤問。
現在想想,或許是那客棧的記錄簿起了作用。雖然下面的人不知道“京城人士”、“尚卿”是什麼意思,但面的府衙大人,師爺們肯定不會那麼無知。
京城古家給小樹兒發的一塊令牌都可以通城而過,何況這位是古家的大少爺。不管走到哪裡,必定也是有諸多的方便,種種的照顧。
估計凡是和京城古家有所聯繫的人,都已經被掛名掛號,報個名能橫着膀子游走四方了。
古尚卿見柳雅不冷不熱的,說的話也沒有什麼可以接續下去的話頭,只得尷尬一笑,又去給花澆水了。
柳雅本來對古家印象不錯,但是自從知道皇太后可能並不是她表面看起來那麼和善可親,因而對古家也存了幾分忌憚。
但是又想想她和古雪綺還算是有幾分的交情,便在回屋之前問道:“古公子,雪綺她還好嗎?我離開京城的時候,也沒有來得及和她告別,不知道她的腿恢復的怎麼樣了。”
“雪綺的腿好了?”這回,古尚卿顯得更爲驚訝了,急忙問道:“柳姑娘是說,雪綺的腿疾有了好轉?”
“是啊。”柳雅本想說,古雪綺的腿,還是她親自給治療的呢。但是又一轉念,便壓下了這句,問道:“古公子不知道嗎?”
“不瞞姑娘,我離開京城已經有半年的時光。一次我來茉莉園之後,也一直沒有回去過。”古尚卿說完,舒了一口氣,道:“其實我在外一路遊走,也盼着能夠找到神醫竹心叟,幫雪綺治療腿疾呢。”
柳雅聽了,便隨口客氣了一句,道:“雪綺有你這個哥哥,真好。”
古尚卿一笑,點點頭,道:“是啊。我父母早亡,我是跟着兩位叔叔長大的。雪綺和雨綃好像是我的親妹妹一樣。”
古尚卿這麼一說,柳雅才聽明白,原來古尚卿和古雪綺不是親兄妹,而是堂兄妹啊。
也難怪,古夫人也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保養的又好,也是二十多歲的風韻少婦一樣美麗。怎麼也不像是有古尚卿這麼大個兒子的模樣。
不過聽古尚卿說完,柳雅倒是微微放心下來。如果古尚卿說的是實話,那麼他沒有回京肯定不知道自己入宮給皇太后解蠱的事情。
那麼她倒是可以自然而然的和古尚卿劃清界限,和古家也都劃清界限。
繼而,柳雅想着,這茉莉花園是不是也該出手了?起碼,她不想再和古家扯什麼瓜葛。
算古夫人和她孃親當年是好姐妹,可是話又說回來,方家受難皇太后嫌疑很大;古家不可能是清清白白的。
古夫人如果真的是顧念當年的情分,礙於皇太后橫在前面也必定難有作爲,反而讓她左右爲難,不如此斷了更好。
想到這裡,柳雅淡淡的道:“既然古公子不知道雪綺的事情,那便早早回去看看吧。也不用再爲她奔波着去找尋治病的良藥了。”
“柳姑娘這是在送客嗎?”古尚卿挑了挑那一雙如山黛峨嵋的眉毛,提醒道:“這茉莉花園易主,條件可是早說定了的。”
“那好,這茉莉花園算是我暫住的。我會盡快找到合適的地方,把這裡原物奉還給古公子的。”柳雅說完,朝古尚卿拱了拱手,轉身進屋去了。
古尚卿手裡捏着小水瓢,愣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還是如當年一樣的愛耍小性子。女孩子啊,沒有嫁人總是這麼愛撒嬌。”
當然,柳雅是沒有聽到古尚卿的話。否則,她勢必要問個清楚,這古尚卿究竟是什麼意圖了。
柳雅獨自坐在屋裡,已經開始計劃着離開這裡之後,要去哪裡更爲合適了。
首先不說古尚卿是不是古家的人。單單他要賴在這裡不走這個條件,讓柳雅難以接受。
當初買下這茉莉花園,是覺得環境好,格局簡單大方,樣樣都隨心。因而那看似不合理的條件也覺得可以接受。
而且柳雅也曾經錯誤的覺得,那位古家大少爺不會真的大老遠從京城跑到這小鎮子來住,自然也沒覺得會有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