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滄千澈明白爲什麼柳雅說,她只出三十五兩了。
看來,一件三十五兩銀子的嫁衣未必不好看;這三百五十兩的一件……確實讓人不敢恭維。
柳雅“啪”的一聲把盒子蓋,拎着嫁衣嚴肅的道:“要麼退回全部的銀子,這衣裳我們不要。要麼,只給你三十五兩,這面的琉璃珠你弄下去,留着愛怎麼玩怎麼玩去。還有這盒子,如此花哨的東西,卻是太佔地方,我們有一個包袱皮能夠解決的事情,何必弄得勞神費力?”
“這,這……嫁衣做好了,三百五十兩呢,你們不要我賣誰去?只給三十五兩,這相差也太多了吧。”胖老闆一雙本來很小的眼睛一瞪起來,也頗有精氣神,急慌慌的擺手道:“要不打個來,三百兩好不好?”
“出三十五兩,多一分也沒有。別以爲我不懂行情,這面的珍珠不是南洋珠,個頭不大也不是渾圓的,光澤度更是談不,本身很廉價。這水晶嘛,我不多說了,打磨的都不對稱,棱角沒有,大小不一。算是你不識貨,我們三個可都是行家,我們見過的寶石,你吃過的米都多。”
柳雅說完,又拎着沉甸甸的嫁衣抖了抖,聽着嫁衣發出“叮咚叮咚”的響聲,道:“還有這琉璃珠,西域燒製出來的玩意,皇宮裡都當彈珠玩兒的,你糊弄我沒見過真正的寶石嗎?這玩意是論斤賣的,你綴滿整件衣裳用個十斤八斤的,也花不了五兩銀子吧?虧你還敢獅子大開口啊。”
“可是,嫁衣都做了的,我這店是幾十年的老店,我這手藝可是全城最好的。說定了,二百兩好了。”胖老闆伸開兩個指頭,道:“少了二百兩可是不行的,我這費了一番功夫呢。你也該去打聽打聽,這酈城裡還沒有人敢殺價這麼狠的。我們這一條街的商鋪可都是齊心的,不能由着主顧說什麼是什麼。”
看來,這胖老闆是要耍狠耍賴,強買強賣了。
其實,這嫁衣的做工還是不錯的,如果去掉面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着實喜慶漂亮。設計的也很合理,腰身、長短都合適,穿應該也會好看。
所以柳雅才覺得她給三十五兩已經算是良心價了。可如果這胖老闆咬定了不還價,還弄得一些廉價的琉璃珠子糊弄她,柳雅可不會吃這啞巴虧。
雖然她最近脾氣收斂了,也沒有過問之前一直運作的生意,可不代表她不知道生意場的這套路子了。
“三十五兩,一也不能多了。”柳雅說完,又問了一句:“我想問問,這麼大個酈城,應該也有同利銀莊吧?”
“是有的。不過那可是全國聯號的大銀莊。”胖掌櫃的有些好的問道:“姑娘你是要去取銀子?不用了,之前這位客官已經付了三百五十兩,我退你們一百五十兩銀子行了。”
柳雅冷笑一聲,道:“你聽不懂話嗎?我們付了三百五十兩,你現在要退回三百一十五兩。我問一下同利銀莊,只是想要告訴你,我正巧和同利銀莊有生意往來,還恰好是一樁很大的生意。你今天給我耍橫的,我明天讓你關門大吉了。”
“什,什麼?同利銀莊?”胖老闆的小眼睛又眯了回來,打量着柳雅,大概是在計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有幾斤幾兩。
柳雅也不跟他廢話,把手裡的嫁衣往桌一放,還發出“嘩啦”一陣響,然後道:“衣服我放這兒了。給你一晚的時間,去掉面的東西,要一件刺繡的嫁衣,明天我來取嫁衣,你退還我們三百一十五兩。現銀或是銀票都行。要是你懶得費功夫,也行,現在退我們三百五十兩,我立馬走。”
“沒有這樣的道理,沒有這樣的道理啊。”胖老闆搓着手,在屋裡轉了一大圈,然後回頭來道:“這位姑娘,我看你能夠擺出同利銀莊的旗號,也不會是沒有家底的。可是你口說無憑,我要有個證據才能信你。要不然,你是別想再拿一錢走的。”
“好。”柳雅說着,從身取出她特製的印章,走到桌邊拿過紙筆,寫了幾行字,蓋印章交給那胖老闆,道:“這個你拿去交給同利銀莊的大掌櫃的。他會告訴你該怎麼辦的。”
說完,柳雅伸手一拉滄千澈,道:“走吧,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再來,老闆會有他的決定了。”
“等等,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那胖老闆手裡抖落着柳雅剛纔塞給他的字條,道:“這面竟然說,要封了我鋪子賬面的所有銀錢?你,你憑什麼?”
“憑我落款的那一枚印章。”柳雅努努嘴,無所謂的道:“要是敢試,你拿着這個字條去同利銀莊,我可以保證,一天之內,不管你存在哪個銀莊的銀子,都會被封存起來,沒有我的啓封一輩子都別想再動用一錢。”
說到這裡,柳雅作勢又想了想,道:“哦,如果胖老闆您平時很愛存銀子,把所有生意的收入都換成真金白銀收在家裡的話,那我沒有辦法了。不過,從見到這張字條開始,任何與你有生意往來的銀票都將被封存起來。從此以後,要麼你關門不做生意,要麼你只做現銀交易,否則銀票到了你的手裡是廢紙一張。所有銀莊、票號都一律如此。我想,同利銀莊有這個能力。”
沒錯,同利銀莊確實有這個能力。尤其是這種邊塞城鎮,會有大批的胡人、波斯人、西域人往來交易,赫連家更加重視這些地方商戶、銀莊的聯營。所以同利銀莊一句話,估計所有聯營的鋪戶都會積極響應,這麼一個裁縫店的老闆,他拗的過同利銀莊?
不等那胖老闆回過神來,柳雅拉着滄千澈走了。
出了裁縫鋪,滄千澈才低聲道:“雅兒,三百兩銀子而已,你何必跟他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