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對於古雪綺的小心翼翼、拖拖拉拉,柳雅是應該很介意的。以柳雅的脾氣秉性乾脆不會再與古雪綺相處了,更別說給她治療了。
但是柳雅也明白古雪綺的難處。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古雪綺擔心的是整個古家,萬一被牽連其,那可能是家破人亡的大事了,倒是也可以理解。
再者說,柳雅和古雪綺相處的還算是愉快,她也真是欣賞古雪綺的這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與世無爭、恬靜閒適,所以還有心與她繼續交往。
還有一點,也是最爲重要的一點,是柳雅有意替滄千澈拉攏古家。
如果說柳雅真的能夠治好古雪綺的話,那古家不管是出於感謝,還是因爲自己與滄千澈的關係,都等於是被綁在了一起。
宮廷紛爭是如此,一絲一毫的牽連都可能會成爲勝敗的關鍵。
縱使古家極力撇開關係,保持立;但對方可能是因爲柳雅爲古雪綺做的一些小事,而把古家自動劃歸到太子這一邊來。這樣等於是把古家和自己、和滄千澈牢牢地拴在一起。
古雪綺肯定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她仍然選擇讓柳雅給她醫治,是古家的意思有所鬆動了。
柳雅盡心盡力治療古雪綺,本來這病在她這個神醫弟子的眼裡不是什麼重症頑疾,因而才幾天的功夫已經有了明顯的效果。
現在古雪綺已經完全不會腿疼了;而且走路也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因爲常年跛腳,她的兩隻腳的形狀還是發生了改變,所以要徹底改變現狀的話,還是一個長期且艱難的過程。
柳雅再次給古雪綺鍼灸完畢之後,將她從牀拉起來,道:“我今天再教你一套腳趾操,和練習腿部肌肉的動作。你以後只要有時間照着做,開始可能會疼,很疼;但是需要你長期堅持下去,預計半年之後,你走路的情況會大有改善。如果你能夠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堅持三年以,只要你不是跑步,走路的樣子可以與常人無異。”
古雪綺這幾天已經見識到了柳雅這位神醫弟子的高超醫術,雖然治療過程也是經歷了一番艱難和劇痛,但效果真的是極爲顯著的。
所以她對柳雅的話深信不疑,點點頭道:“我一定會按照你的方法堅持下去的。之前的十八年痛苦我都忍受了,現在不過是爲了讓我康復而做的努力,再艱難我都會堅持下去。”
柳雅笑着道:“那好,只要你堅持,一定可以的。”說完,柳雅歪着腦瓜想了想,道:“我發現啊,我醫治過的病患,大多都是患有腿疾的人呢。”
“啊?這麼巧?”古雪綺還以爲柳雅是在開玩笑呢。
柳雅扳着手指頭給她細數道:“最開始我還沒有真正拜入神醫竹心叟門下的時候,只憑着我孃親留給我的醫書手札自學之後,給一個有腿疾的車伕治好了多年的頑疾。還有一個死我們村裡的,崴了腳傷了筋骨,也是我給他醫治的。然後是我養父了,他因爲外傷癱瘓了好多年,我也是先讓他活動筋脈,慢慢的恢復。直到最近,是我來京城之前,他已經恢復到可以獨立站起來了。再一個是你了,你也是腿有舊疾,多年苦痛,如今總算是解除了。”
古雪綺聽了也是笑了,道:“你既然是神醫的弟子,應該是治療過很多的人才對啊。怎麼才四個有腿疾的,你說是好多好多呢?”
柳雅道:“其實啊,說出來你可能會後怕。我醫治過的人實在不多哦,掰着手指頭數,兩隻手差不多都能夠數得過來。我這樣沒有什麼經驗的醫者,是頂着個神醫弟子的名號,招搖撞騙呢。”
古雪綺知道柳雅是自嘲,這才叫做深藏不露。身爲神醫弟子,總不能和江湖郎一樣,誰誰都給看吧。
柳雅和古雪綺正在說說笑笑的功夫,麻姑姑來了。
說起來,柳雅已經兩天沒見着麻姑姑了。皇太后最近情況越來越好,也沒有每天都讓柳雅給她看病診治了。
如今麻姑姑又來,柳雅下意識的以爲是來找她的。卻沒有想到,麻姑姑只是對柳雅點了點頭,然後對古雪綺道:“古小姐,皇太后叫你過去說說話。還說,給您指婚的事情定下來了。”
“什麼?”古雪綺本來帶着笑的臉,頓時僵住了。愣了一會兒,才追問道:“麻姑姑,你是說,太后祖母要給我指婚了嗎?”
“是啊。古小姐您在這紫薇閣住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之前是爲了方便御醫診治,加您的腿疼的厲害,太后她跟着心疼,也沒有認真打算指婚的事情。如今見古小姐的腿疾好了,皇太后打算讓您再好好的高興高興,把指婚這天大的喜事一併給你定下來。”
麻姑姑說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還朝着柳雅看了一眼。
柳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繼而想着是不是麻姑姑提醒自己該給古雪綺祝賀一下?這才前一步,道:“恭喜你了,雪綺,終身大事有着落了。”
“可是……”古雪綺表情難看,臉色發白,看着柳雅道:“可是我捨不得家人,我,我還不想嫁呢。”
柳雅聽了暗自嘆氣。她當然明白,古雪綺雖然性子平和,但她骨子裡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雖然她沒有那份氣魄去反對指婚這件事,但她肯定也是不願意接受指婚的。
可算是古雪綺長出反骨,一心要抗拒指婚又能怎麼樣?古雪綺或是古家都不可能違背皇太后的意思。因而,柳雅除了暗自嘆息,只剩下祝福了。
麻姑姑在聽到柳雅恭喜古雪綺之後,看着她表情有那麼一刻是非常怪的。
柳雅心細如髮,聰敏靈秀。在麻姑姑微微露出不合時宜的表情的時候,她也敏銳的捕捉到了。
因而柳雅立刻追問道:“麻姑姑,你怎麼不祝福一下雪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