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泅堰和崇華都膩在一起,不過幾十天沒見,泅堰對他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倆人一直聊到深夜,外面的雪終於停了,院子裡的雪堆的足以淹沒腳腕。
泅堰像個孩子似的拉着崇華來到雪地裡,彎下腰捧起一捧雪。他仔細的端詳着手中的積雪,白,像玉蘭花一樣的白。湊到鼻尖處嗅了嗅,一股清新之氣。
悄悄瞥了眼旁邊的崇華,崇華安靜的看着他。泅堰突然起了個壞心眼兒,他揚起手中的雪,飛快的撲倒崇華身上,將雪團丟進崇華的脖子裡。
泅堰幸災樂禍的看着崇華皺起了眉,眼神哀怨的看着他。他本以爲崇華會跳起來,抖掉身上的雪,沒想到崇華只是哀怨的看着他,一動不動。泅堰被崇華的眼神看得心裡虛虛的,沒辦法,只好又走過去,手伸進崇華的衣服裡幫他把雪團拿出來,拿出來時,雪團已經化掉一小半了。
拿掉雪團之後,泅堰又重新把手伸進崇華的衣服裡。他的手剛捏過雪,冰涼的。崇華也不介意,任他用自己的體溫暖手。
“你這人雖沒什麼樂趣,不過勝在很貼心。”泅堰享受着崇華炙熱的體溫,滿意的說到。
“對呀,不如蘇亭舟有樂趣。”
崇華的話裡透着滿滿的酸味,泅堰壓制着免得笑出聲。“我跟他什麼也沒有啊!”
“我知道。”
突然想到崇華這麼久一直在暗中窺探他,泅堰偏過頭瞪着崇華。“對,你知道,我做了什麼你都知道。”哼!自己這樣找他,他都知道,卻還是忍心這麼久不現身,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崇華假裝看向別處,心虛的不敢看泅堰。泅堰捂熱了手,把手從崇華衣服裡拿了出來。“這麼晚了,我回去了。”說完轉頭看了眼崇華。
沉默良久,崇華點點頭。“回去吧。”他現在的身份是半月的探子,恰逢千顏休巡視瓏城,爲了不給他惹上麻煩,就算是多想他留下還是得忍住。
泅堰一躍而起,踏上房頂,房頂上亦堆着厚厚的一層雪。泅堰輕輕落在雪上,向院子裡看了一眼,崇華也正看着他。揮了一下袖子,泅堰一路踏着房頂回到蘇家的小宅子裡。
前後兩院都是黑漆漆的,看起來都已經睡下了。泅堰放輕腳步,腳踩在雪上卻總有咯吱咯吱的聲音。
好不容易來到自己的房間,泅堰正推門進去,門打開的那一霎,泅堰在黑暗中看到牀上坐着個人影。“你回來啦。”牀上的蘇亭舟看他推門進來,高興的站起來,走了過去。
泅堰點亮了燭臺,關上門。“你在屋裡怎麼不點燈呢?”要不是蘇亭舟先開口,他還以爲屋裡進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以爲你今夜不回來了。”蘇亭舟有些委屈的說。
“怎麼會呢!”泅堰脫掉身上的白色披風換上一件紅色的。白色披風上都是水汽,穿着難受。“這麼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泅堰換好衣服對蘇亭舟說。
“好,你也早些睡”蘇亭舟沒有多說什麼走出了泅堰的房間。泅堰坐在站立在燭臺前,燭火忽明忽滅,他馬上燭臺旁的一把剪刀,剪短了燃過的燈芯,燭火立馬亮了起來。
環顧了四周的擺設一番,泅堰吹滅燭火脫掉外衣,躲進了被子裡。不像是想象中冷冰冰的被子,被窩裡還是暖的。摸索着,泅堰在牀中間的地方,摸到了一個湯捂子,難得蘇亭舟還這麼有心,居然怕他冷,把被子都給他暖熱了。
被溫熱包圍着,泅堰漸漸來了睏意,來瓏城的這些天,他越發的像個人了。一覺睡至中午,沒人催他起來,他也樂的睡個懶覺。
再出門時,作業厚厚的積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今天是個大晴天。雖說是晴天,但天氣卻要比下雪時候冷些,泅堰默默的又鑽回房間裡。沒過多久,暮白就來叫他吃早飯了,泅堰照例找了個藉口推脫掉。
暮白帶人送來了火盆,泅堰就更不想出門了。對他經常沒有食慾的事,蘇亭舟已經習慣過來了,他不想吃東西,蘇亭舟也不再勉強他。
守着溫暖的火盆過了一整天,千顏休在昨日他離開的時候囑咐他今天去太守府,看今天這麼冷,泅堰說什麼不願意去,只能推到明天。千顏休不知道他的地址,想找他也找不着。
蘇亭舟在他忙完之後也窩在泅堰的房間裡同他聊天,看他雲淡風輕,泅堰卻有些不自在。這層窗戶紙捅破了,怎麼樣都不可能再像朋友那樣無拘無束了。幸好房間裡還有暮白在奉茶,泅堰也不至於太尷尬。
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晴天。泅堰起了個大早趕到太守府,卻被告知千顏休比他更早的出城了。泅堰找了匹馬飛快追出城去,在蘇家宅子裡,是在沒什麼可以消遣的東西,不如跟着千顏休一起。
千顏休走的是泅堰從半月來雲鸞時的路,打着馬終於在距瓏城十多裡的地方趕上了千顏休和他的一小個馬隊。
“你怎麼來了?”千顏休對泅堰的到來十分欣喜。
“我跟來看看,悶在房間裡不好玩。”泅堰打着馬走到千顏休身邊,和他並排着走。隨千顏休出城的還有太守李大人,泅堰微笑着向他示意。
“有你在,孤怎麼無端的安心了”周圍還跟着這麼的侍從,千顏休對泅堰只得用官號。
“那我真是榮幸”泅堰微笑着回答他。千顏休安心無非是因爲他的命是泅堰救的,他又知道泅堰不是凡人,一起去邊境自然多了一重保障。
這一路上,再也沒有向瓏城一樣的城池了,最大點的也就是一兩個小鎮,其他都是村落。不管是小鎮還是村落裡,居民都不多,大路上難得看到幾個人影。
千顏休心裡當然也明白這是爲什麼,半月連年騷擾雲鸞邊境,邊境人的日子不好過,自然是走的走,散的散。
“王,我們要不要去鎮子裡看看?”中午十分的時候,李大人停住馬問千顏休。他並不是想要千顏休體察民情,而是再往前就離半月邊境守軍太近了,千顏休要是出點什麼意外。雲鸞豈不是不戰而敗。
雖說泅堰駕着馬車走了兩天,可瓏城和半月不過是大半天的快馬就能趕到。已經行了半天,千顏休此時距半月國土不過十來里路。若正趕上半月出兵騷擾雲鸞邊境,那他們是跑也跑不掉。
“不用,繼續往前。”千顏休停也沒停徑直趕着馬向前走,身後的侍從們都捏了把汗。
李大人看千顏休這麼堅決的態度,不敢再說什麼,只能硬着頭皮跟着走。遇上半月遊兵,他確實不怕死,可要是千顏休出事,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難保住。
離半月越來越近,千顏休放慢馬速慢慢向前。邊境是一片平原,土地肥沃,樹木叢生。照理說這兒不應該是邊境,這麼好的一塊地方肯定會引來兩國爭搶,可半月和雲鸞就是硬生生從這切開的。
“這離雲鸞守軍還有多遠?”千顏休停下馬問李大人。
“這……這……”李大人連滾帶爬的跳下馬跪在地上。“王上,邊境半月遊兵兇悍,凡是邊境我雲鸞邊境上的守軍,都被斬殺,幾次下來,臣已不敢再讓士兵枉送性命。”
“沒有守軍”千顏休氣的揚起馬鞭,恨不得抽他幾鞭子。“那你就任由半月士兵橫行孤的國土,屠戮孤的子民。”
“臣雖有罪,可瓏城守軍耗不起呀,朝廷不撥軍餉,傷亡太大,又無人願意參軍,瓏城實在無兵可派。”
“你……”千顏休雖然暴怒,但還是殘留點理智。先帝之前雲鸞早已被貪腐蛀空,邊境守兵不足確實不完全怪李大人。
“回城!”千顏休打着馬怒氣衝衝的調頭。李大人又連滾帶爬的上了馬,小心翼翼的跟上,看來回去罷官受責是免不了了。
“王上,有人影。”侍衛長勒住馬坐在馬上警惕的看着旁邊的小樹林裡,千顏休聞言也停下馬。
“去看看”千顏休對着身邊的侍衛長吩咐到。侍衛長下了馬,往樹林裡走去。
“王上,咱們快點回城吧!”李大人焦急的的對千顏休說。他的直覺告訴他,今天在這一定會遇上半月士兵。
千顏休沒好氣的瞪了李大人一眼,李大人趕緊閉嘴。泅堰順着侍衛長的身形看向樹林裡,樹林裡的覺不少於三個人,這是泅堰常年在黑暗中練就的眼裡力。
泅堰看了一旁的千顏休一眼,千顏休有點緊張,緊緊勒着馬繮繩。看侍衛長漸漸靠近,那幾人立馬一躍而起,沒有攻擊,反而是飛快的向半月方向跑去。
“追!”千顏休看那幾人露頭,對身邊的侍從大聲呵到。
其餘五個侍從猶豫了兩下追了出去,原地就剩下李大人和千顏休泅堰三人。李大人將馬移到千顏休的馬前,護着千顏休。
眼看幾個侍衛越追越遠,李大人心裡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王上,咱們先回去吧,臣覺得這地方可能有埋伏。”
千顏休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這兒確實不像個安全的地方。“不能走!”雖然不安全,可那三人沒有追到,要是他們真是半月的探子,不除掉會有大麻煩。
“跐溜~”一杆長鞭從樹林裡竄了出來,勾住李大人的馬,長鞭用力一收,李大人的馬躺倒在地。李大人是武官出身,在馬倒的瞬間飛快的飛騰起來,穩穩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