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寬慰泅堰,崇華特意把自己離開他之後的事都跟泅堰說了個遍。原來,泅堰一直以爲崇華離開那個客棧後,就會離開半月,起碼會離開榮錦城。誰知崇華非但沒走,還在當晚主動去了榮錦城王宮。
他摘下面具和斗篷後,沒人認識他,他以謀士的身份面見鳳韞,藉口說有一舉拿下雲鸞的良策。幾番試探後,鳳韞果然相信了他的才華,把他留在身邊委以重任。
還在臨近年關的時候派遣他來打探瓏城地形,以便攻打瓏城。鳳韞哪裡知道,崇華接近他的身邊不過是爲了打探他攻打雲鸞的計劃,還把他當成是來助他的賢士。
“你早就知道我在瓏城對不對?”泅堰聽完崇華的話,陰惻惻的問他。
“我……我……不算早,在你來瓏城後的三四天的樣子。”崇華撇過頭,心虛的解釋。
泅堰眼珠子都要瞪圓了,三四天後,這還不算早。他還是在和崇華分別了一個來月之後才知道崇華去哪了,做了些什麼。欺負他許多法力喪失了,要是在幾千年前,崇華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哦,對了,你知道長歌怎麼樣了嗎?”再跟他討論行蹤的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不如趁機問點有用的東西。
崇華搖搖頭,“只知道她被軟禁在後宮,其他的一概不知”。他對長歌又沒什麼心思,自然不會去關心她的情況。
“哦!”泅堰憂鬱的垂下頭。長歌心地善良,待在鳳韞的後宮,想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自己也算是害她的罪魁禍首,想想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正如他所料,長歌的處境只比他的想的要糟,不會比他想的要好。自泅堰離開半月王宮後,長歌就搬去了太后的慶平殿,太后本就看他不順眼,手底下人自然不會跟長歌好好相處。
“快,去把這些衣服洗了。”對着長歌吩咐的正是太后的貼身宮人茯苓。茯苓本性不是喜歡爲難人的人,可奈何太后有令,一定要她們這幾個宮人處處爲難長歌,要讓她在慶平殿的日子不好過。
“是”幾天下來,茯苓也把長歌的性子摸清了。逆來順受的樣子,不論是多過分的要求,她從來不說一句拒絕的話。榮錦城的冬天要比其他地方都要來的早,這天氣的井水已經格外寒涼刺骨。
洗衣服只能用井水,這是長歌來慶平殿這幾天來知道的規矩。不過這規矩貌似只針對她一個人。宮裡本來就有婇帛房專門漿洗衣服,太后卻偏要把慶平殿的衣服全堆給長歌一人洗。
除了太后以外,太后身邊的八個宮人的衣服也都由長歌洗。這些宮人在太后的指示下,換衣服格外勤,每天都不落下。
冰涼的井水每每把長歌的手指凍的通紅,幾天下來已經有開裂的趨勢了。令慶平殿的宮人不解的是,既然長歌脾氣這麼溫順,那她爲什麼冒着被處死的危險當兩個雲鸞人去神殿呢。
“喲,堂堂巫女怎麼淪落到要洗衣服了。”人未到,聲先到。來的是太后的女兒,也是鳳韞的妹妹覲安公主。
“拜見公主”長歌放下手中的衣服,對着覲安公主微微福福身行禮。
“怎麼?你向我行禮都不用跪拜的嗎?你怕是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呢?”覲安公主趾高氣昂的說到。
不愧是一個爹一個媽生的,覲安公主和鳳韞別提有多像,但這也是覲安公主最大的缺點,她也和鳳韞一樣壯。鳳韞是常年習武練就得肌肉,她卻是滿身的肥肉。
長歌沒理會她繼續坐下來洗衣服了,覲安公主的這一番話,都讓長歌后悔向她行禮了。長歌躲在偏殿的後院裡洗衣服都被這公主找着了,擺明她是故意來找事的。
雖說鳳韞下令把她逐出神殿,可鳳韞卻是永遠也廢除不了自己巫女的身份,一個巫女一旦繼任,那麼除非她死,她就一直是巫女。鳳韞說要廢除她巫女身份也只能是說說而已,半月王可以殺她,卻不能廢她這一點她和鳳韞二人都心知肚明。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呀!還擺着你巫女的那個臭架子呢?”覲安公主見長歌不理她,頓時來了脾氣,一把把長歌拎了起來。
“我只是個巫女,哪裡敢有架子,倒是公主的架子不小。”長歌不瘟不火的回答她。她來找事也好,正好可以把手從井水裡抽出來一會兒,實在太寒了。
太后的手段真不差,雖沒打罰她,卻讓她比捱了打罰更難受,要是在井水裡洗一個冬的衣服,說不準這手到時候都不是自己的了。
覲安公主被長歌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從小鳳韞就只顧着關心長歌,不管有什麼好東西都先想着長歌,雖王室子嗣衆多,她不止一個哥哥,可一母所生的就他倆。
王室本來親情淡泊,自己唯一一個一母所出的哥哥都不疼自己還有誰能疼自己呢?從她出生到長大,鳳韞極少關心她,那時她去向母后告狀母后也都是呵斥她。長歌是巫女,鳳韞要坐穩王位就得倚仗她。
現在好不容易長歌從高位上摔下來,她竟然還是這般高傲的樣子,覲安公主想也沒想,一掌將長歌推倒在地。
若論武功,覲安公主根本不是長歌的對手,可長歌這次卻根本就沒動手,任憑覲安公主把她推倒在地,還揚起地上的井水潑了一身。在這王宮中,她本來就處境艱難,要是再跟公主動起手來,還不知道太后要怎麼折磨她呢。
刺骨的井水淋遍長歌全身,她本來就穿的單薄,這下更是凍得有點發抖。見長歌狼狽的樣子,覲安公主得意的笑了起來,“你要記住,你現在不過是個連宮人都不如的奴役,你最好收起你的那副嘴臉。”
長歌沒理她,撐着地面站起來。不就是一桶井水嗎?根本沒什麼,她放崇華和泅堰進神殿時,連死的打算都想好了。
繞過覲安公主,長歌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離開了。覲安公主看長歌態度不改,原地氣得跳腳。走進偏殿,長歌想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件衣服,卻在剛進入偏殿時遇上了鳳韞。
看着全身都在滴水的長歌,鳳韞吃驚不已。他什麼時候見長歌,長歌都是一副高潔的樣子,怎麼今天這麼狼狽。
“長歌,你這是怎麼回事?”鳳韞忍不住心疼,皺着眉頭問她。
“回王上,是覲安公主潑的。”長歌並不打算隱瞞,這不是她的作風,這王宮裡已經沒有誰不能得罪的了。
鳳韞本是聽說太后將長歌調過來伺候她,所以過來看看,誰知一來就看到了這一幕。正巧覲安公主也跟着長歌走過來了,覲安公主看到鳳韞立馬眼帶笑意的走過來。
“王兄,你也來看母后呀!”
得知把長歌潑得溼淋淋的是覲安公主後,鳳韞對她就沒了好臉色。“你爲什麼潑她?”鳳韞語氣冰冷的質問覲安公主。
沒等覲安公主回話,長歌搶先說到“王上兄妹二人的事慢慢聊,我要回房換件衣服了。”
“不許走。”鳳韞一把將溼淋淋的長歌抱進懷裡,覲安公主的臉都氣紫了。
“王兄,她現在已經不是巫女了。還那麼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教訓一下她有錯嗎!”
“誰跟你說她不是巫女了,這輩子你都沒有教訓她的權利。”鳳韞厲聲說完,抱着長歌出了慶平殿,直至王的寢宮。
一路上長歌都沒說話,她不是不想讓鳳韞把她放下來,一路上這麼多宮人侍從看着,還不知道要傳出多難聽的話來。可外面這麼冷,還吹着風,她一身溼透,肯定是走一步抖一步。想想還是算了吧,鳳韞懷抱炙熱,像碳火一般,她都有點捨不得下來了。
鳳韞抱着長歌走的很快,沒多久就走到了他的寢宮嶸盛宮。鳳韞將長歌放在了他的牀上,並立即命人升起碳火。
“這兒只有孤的衣服,你先換上吧。”鳳韞的上衣也溼透了,身邊的侍從正給他換呢。
長歌把鳳韞華貴的衣服那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看,“你讓我自己回房換就好了,何必把我弄到這兒來,還沒衣服換。”
“去,給巫女找一身新衣服來。”鳳韞對身邊的侍從吩咐到。
他把長歌抱來嶸盛宮無非是長歌來到王宮的這好幾天他都不曾見到她,好不容易見到,他自然要把她帶過來,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長歌掛着溼衣服從牀上走下來,走到火盆旁邊。雖說還是冷,但起碼要好一點。“你就這麼倔?”鳳韞換好衣服走到長歌身邊握住她的冰涼的手問她。
她原本不用受這個苦的,只要她對自己服個軟,天大的錯,他都能原諒她。鳳韞看着長歌倔強的側臉,心裡嘆息到。
長歌輕輕抽回手,“王,你就莫要讓我更難過了。”
鳳韞陰沉着臉看着長歌,爲什麼她總是不懂得珍惜自己對她的好。等到長歌衣服都快烤乾的時候,去找衣服的侍從回來了,抱着一套華麗妖豔的衣服。
“換上吧。”侍從將衣服遞到長歌面前,鳳韞對長歌說。
長歌看了看衣服的款式,搖搖頭,“不必了,我這也快乾了。沒什麼事,我就先退下了。”
“你……”鳳韞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這個女人總是有能力使兩個人的每次見面都不歡而散。
沒等鳳韞同意,長歌自顧自的走了出去,只留下盛怒的鳳韞和一羣膽戰心驚的宮人侍從。長歌何嘗不知道鳳韞的心思,可她也明白,自己和他永遠不可能。
看着沿途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宮人侍從還有幾個妃嬪,長歌心裡嘆了口氣,這一下,她是徹底沒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