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下山觀戰
“林九溪,快點,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走啦……”
早晨九點鐘,小災星嚴開在院子裡大聲喧譁。
今天的大院與往日不同,一個個少男少女在院子裡奔進奔出,所有人的臉上都掛着開心的笑容,四處洋溢着節日的氣氛……今天,既是端午節,更是劃“越水龍舟”的日子。
林九溪終於在一迭聲的“來了來了”中奔出房門,早有嚴開祝沁候在房子前面,“大齡青年”石南站在旁邊,稍遠處宋曉甯越珊珊並肩而立,小姑娘臉上紅撲撲的,非常可愛,宋曉寧仍舊一張木瓜臉,不過木瓜臉上多了幾分生機,看着比平時還要俊秀幾分。
林九溪在藥校生活了兩個月,已經完全融入到這個小團體中。據說男人的友誼有兩種,一種始於酒缸,一種來自戰場,他們這段少年之交雖然是起始於廚房,但廚房如戰場,勉強可以算作戰友的一種變形。
幾個人說說笑笑走出校門,隨着人流向後山而去。
初夏的小望山美麗異常,無數靈花異草宛若山間精靈,隨風送出一陣陣濃淡相宜的幽香,今日更有幾十個俊男靚女輕快而過,歡聲笑語不斷……這實在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藥校64個男生18個女生,大都生得俊俏,就算林九溪這種“一般般型”,到了外面“校草”無望,“班草”總是有希望的。剛開始林九溪不明白,還以爲是越家以貌取人,後來才知道修行要看根骨,即一個人的經脈強不強、經脈的分佈好不好等等,而一個人的經脈分佈得好,五官骨架大都比較勻稱,何況修行還可以改變皮膚和氣質,這就難怪修真界會成爲靚仔集中營了。
一年一度的“越水龍舟”賽事,據說非常的與衆不同,舉辦地點在小望山後山腳下的越家鎮。山路走了一半,越MM和宋師兄一直處於被觀賞中,她給看得不好意思了,扔開宋師兄跑到林九溪身邊:“林師弟,你一向很準時的,今天怎麼晚了?”
林九溪還沒開口,嚴開搶先回答:“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昨晚上喂他的寶貝仙子太累了,一早起來打坐恢復。”
小災星這話說的,實在是很容易產生歧義,話一出口,旁邊石南和林九溪立即面色古怪,宋曉寧更是一臉黑線。他自己卻是毫無知覺,拍了林九溪一掌:“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林九溪咬牙:“什麼寶貝仙子,我是在種玉姝寒娟。”
幸好越MM不是受電視文化的荼毒長大的,非常純潔,一點也沒有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一雙眼睛望着林九溪,眼睛裡面好象有星星在跳動:“林師弟你真的要養玉姝寒娟啊?那個很辛苦的,好象還沒有哪個師兄在開光期養成功過。”
林九溪看着越MM,心跳加速,不是出於異性相吸,而是害怕被宋師兄列入敵人名單,心裡面慘叫不已:妹妹妹妹你不要這個樣子看我啊,你再看下去,宋師兄的木瓜臉就要變成清水木瓜臉了!
木瓜臉和清水木瓜臉的區別:明天下午的法術實戰,他很可能會被困在某個來歷不明的陣法裡面,累死出不來……
這個不是林九溪小人度君子,這是有慘重先例的:某位師兄和某位師姐某天悄聲議論,說宋哥哥和越MM在一起是爲了往上爬……其實天下事天下人講,別人怎麼想誰管得了?不幸宋師兄不這麼想,他認定這種行爲是對他純潔愛情的褻瀆,必須加以懲罰;更不幸這兩個倒黴蛋被嚴開現場叫破(這充分證明了嚴開的災星體質),結果這二位在第二天的實戰課中被關在一個詭異陣法裡面打了一個小時怪獸,放出來的時候就跟剛從水裡面撈起來的一樣,慘不忍睹……經過這件事,林九溪終於認識到:藥校裡面就沒一個人正常,連宋曉寧這種都只是“看起來”比較正常而已。
生怕自己被敬愛的宋師兄惡整,林九溪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當事人:“宋師兄你說過玉姝寒娟雖然很難養,但只要持之以恆就有希望,對不對?”
他的反應過大,主要是他的聲音太緊張了,旁邊石南噗嗤一聲笑起來,粗神經的嚴開看看林九溪又看看越MM,最後看看宋曉寧,如夢方醒,一嗓子吼了起來:
“假如你先生來自越家小鎮
請問你是否看見她的爹孃
她家就住在越水溪的邊上
賣着香火的那家小雜貨店
假如你先生來自越家小鎮
請問你是否看見師兄的愛人
想當年他們相識她一十六
有一顆善良的心和一卷長髮
……”
災星終於過了變嗓期,他的嗓子其實蠻好聽的,清亮高昂,只是他把歌詞這麼一改,好好一首歌完全變了味,多出種曖昧的情嗉──越MM就是越家鎮人,正值二八芳齡,家就住在越水邊上,父母在鎮上開了家店,還長着一頭烏黑的長髮……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唱的是啥了,前後左右撫掌而笑。
越MM氣極,抓了根樹枝就要揍他,嚴開大笑着衝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跑下山,嚴開跑得風快,越MM飄揚的長髮被遠遠甩在後面,宋曉寧不放心,也快步追了上去……
一羣人看着他們的背影直樂,林九溪偶一回頭,在開心的人羣中突然看到一雙很不協調的陰沉眼睛,正是越MM的成淵表哥……唉,世事就是如此,不可能每個人都開心,總有一兩個失意人。
不多時來到越家鎮鎮頭。
越珊珊和宋曉寧已經等在鎮頭的大樹下面,見了他們連忙迎上來,講嚴開先到鎮上的越水茶樓佔座位去了,祝沁的青臉立時變得更青,惜字如金地說了一句“要出事”,拔腿就要往河邊跑。
越MM好心安慰他:“不急,他是看到你們過來才動身的,只比我們早了幾分鐘。”
幾分鐘夠打一次核戰爭了!
幾個人腳步不停,顧不得觀看鎮子,直奔越水茶樓而去。
茶樓總共三層,據越珊珊講,二樓和三樓平時都是鎖着的,一年中只有今天才會派上用場。幾個人剛到茶樓大門就聽到小災星的聲音:“你們只有兩個人,搭個座也沒關係嘛,出門在外的,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聲音來自三樓,幾個人一陣風樣地奔上樓,看見嚴開正與一男一女理論,宋曉寧一把抓住他,指指角落:“那邊還有張空桌。”
嚴開不想過去:“那個地方什麼都看不到……”
那張桌子的位置確實不好,視線被窗外的大樹擋了一大半。
宋曉寧擺手:“開賽之後我們跳到樹上去看。”
這個主意好,幾個人立即入坐。
茶博士拎了茶壺過來:“幾位喝什麼茶?”
林九溪是咖啡派很少喝茶,當然現在咖啡也不喝了,剛想回答隨便,只聽茶博士語中帶着羨慕,又說:“你們是藥校的吧?要不要喝我們的藥茶?”
石南問:“怎麼賣?”
“平時要一百二十塊一碗,今天只賣九十九塊,大減價呢。”
石南點頭:“好吧,一人上一碗。”
林九溪瞠目結舌,九十九塊一碗,還是大減價?……此時此地,什麼樣的茶要值這個價?
等到茶水上桌,迫不及待地揭開杯蓋,只見水色淡青,水中漂浮着三粒紅色的小果,有花生米大小,除此之外毫無出奇之處,於是轉頭去看石南。
石南在藥校從十六歲泡到二十四歲,泡了整整八年,雖然離12年的最高紀錄仍有距離,但看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大有不破記錄不罷休的氣勢,所以亂七八糟的知識數他最豐富,給林九溪解釋:“這個是加了靈藥的藥茶,紅果是火熾果,經常喝對經脈很有好處。”
經常喝肯定有好處,問題是你一年逞一次能,有什麼用?
林九溪的這句話當然只能腹誹。主要是他的經濟狀況要比這幾個緊張,每年1萬5的津貼,扣去三千塊伙食費,他送了一萬塊回林家救急,又花了兩千塊購買玉姝寒娟的種子,就算此前還有點積蓄,九十九塊一杯的茶也實在是太貴了。
林九溪喝着心痛茶,東張西望,注意力很快被茶客們的聊天聲吸引了過去。只聽旁邊一桌有人道:“今年肯定是藥場勝,他們半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另一個說:“半年前冰天雪地的,他們上哪裡準備?”前一人不服:“你不行人家也不行?他們又不是普通人。”第三人插言:“藥校更不是普通人,豈不是藥校得獎的可能性最大?”……一桌人爲誰會獲勝開始爭吵,最後有人一拍桌子:“爭個屁,有本事到底樓去睹輸贏,敢不敢!”
林九溪眼皮一跳,連忙問:“龍舟賽還可以賭輸贏?”
石南祝沁宋曉甯越珊珊一起點頭,林九溪心頭頓時生出一種很不祥的感覺。
越珊珊非常很好心地解說:“對啊。每年我們都買藥校贏的,雖然藥校這些年都沒贏過,但我們會一路支持到底。”
林九溪連忙問:“今年也買了?”
“當然買了。買的人好多,等了這麼久……來來來,人人都有份,一人五百塊,爲我們藥校的榮譽而戰!”這是嚴開的聲音,來自他的背後。
林九溪揉起太陽穴,剛纔看這小子跑出去,還以爲他是內急,搞了半天是賭輸贏去了,還人、人、都、有、份!
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問:“藥校的賠率是多少?”
“一賠二十。如果藥校贏了,我們一人抱一萬塊回家,哈哈……”
林九溪現在直想掀桌子──1賠20你還想贏?你當人民羣衆都是瞎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