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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鄉東平等人急忙跑了進去,扶着馬六勉強站了起來。可他剛一站起來,就翻着白眼暈了過去。段七姑立刻喊道:“真要出大事了!誰……誰趕緊去謝家,不,去田家跑一趟啊!把陌香請來給馬管事瞧瞧!可別真出大事了呀!”
順年拔腿就往外跑去。曹氏一把拽了海堂出屋子,神情略微慌張地往裡看了一眼說道:“你先回去吧!這兒我來看着就行了!”海堂毫不在意地說道:“能有多大點事?我下手算輕的了!他要真敢休了你,我非揍死他不可!”
“別說這傻話了!”曹氏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他要真出了事,你怎麼辦啊?這事你別管了,先回家去,趕緊!”
“那可不行!禍是我闖的,這事我來擔着!”曹氏使勁地拽着海堂出了後院,把他往外一推,着急道:“你別跟我犟了!你要是因爲我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好跟叔叔交代啊!”
“叔叔?”海堂納悶地問道,“什麼叔叔?”曹氏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掩了掩嘴說道:“沒……沒什麼叔叔!我一時心急說錯了。海堂,你先回去吧。待會兒馬六醒了,他見了你又得着急上火呢!”
“哼,他有什麼資格着急上火的?”海堂哼笑了一聲道,“行,我先回去了,姐。他這會兒也不敢把你怎麼樣了,你要是有什麼事記得來叫我。”
“好好好,你先回去吧!”海堂走後,曹氏沒有回房間。陌香趕來時,她纔在房間外徘徊了起來。陌香出來時,她忙攔着陌香問道:“人沒事吧?”
陌香道:“沒有性命之優,可海堂叔下手跟我四叔一樣,都這麼重呢!馬六被打得內腹出血,傷得不輕,自然要歇上個半個月去了。”
“這麼重?”曹氏心裡一寒,有種說不出的擔心。
“我先去拿藥了,他醒了,你去瞧瞧吧。”陌香說完就走了。
這時,曹氏聽見馬六在屋內高聲說道:“明天我就是去他曹海堂!仗着他會點工夫就欺負人嗎?我可不依的!”
東鄉無風不起浪地附和道:“可不是嗎?往常還在你手底下幹過活,受你不少恩惠,一出了莊門,什麼恩義都不講了,見面就把你打成這樣兒,實在是太過分了!”
馬六氣呼呼地說道:“明天一早,誰幫我去報案,我就賞他五兩銀子!我也豁出去了!憑什麼這麼欺負人?他不就是跟謝滿庭學了兩下嗎?我不信他還敢反天了不成!”
曹氏聽得心裡一顫一顫的,急忙推了門進去說道:“馬六,你別太過分了!這事是你我的事,扯不到海棠頭上!”
東鄉肖嫂子等人知趣地出了房間。曹氏把門一關,瞟了一眼牀上臉色發白的馬六說道:“說到底是我們兩口子的事,海堂只是想幫我出出氣兒,氣昏了頭纔打傷了你,你犯得着鬧上衙門嗎?”
“哼!”馬六把頭扭向牆面說道,“我就要鬧上衙門!你管得着嗎?把我打得吐血,我還能忍着,我就他孃的不是人生的!”
“你要湯藥費我賠你就是了……”
“我要你那點湯藥費做什麼?”馬六捂着腹部忍痛喝道,“我就要曹海堂挨板子蹲大牢子!讓你們曹家知道知道,我馬六也不是好欺負的!”
“你把海堂告了,叫紅菱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呸!”馬六冷笑道,“這村裡最見不慣紅菱肚子裡的孩子的人是誰?數來數去不就是你曹梅枝嗎?你恨不得紅菱跟她那孩子早死早投生,這會兒子卻拿那母子倆來跟我博同情,你要臉不要臉啊?”
曹氏臉色一紅,駁不出話來了。馬六擺擺手道:“罷了,曹梅枝!你我夫妻這幾年,你是個什麼人我還瞧不出來嗎?今天你讓海堂打了我,我們倆的恩義也斷了,往後各走各的路吧!”
曹氏死死地咬了一下下脣瓣,嚐到了一些些血腥的味道,更覺得馬六太過狠心了!可馬六要告海堂,萬一海堂給抓到衙門去了,那該怎麼辦?說好帶走海堂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來,在那之前,她不能讓海堂出事!
“馬六,你不過就是要休了我嗎?行,你休,可你不能再爲難海堂了!你若要爲難他,我可跟你沒完!我曹梅枝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說一不二!”曹氏帶着絕望的口吻說出了這番話。
馬六瞟了她一眼,問道:“真的?真的會乖乖地離開?不再讓你們曹家人來尋我的麻煩?”曹氏強忍着心口的怒氣,點頭道:“真的!”
“那好,我們一言爲定!我給你一紙休書,你帶着你那些嫁妝還有那堆來歷不明的珍珠離開田莊,從此之後,你我再沒半點干係!”曹氏怒瞪着馬六說道:“那響兒呢?”
“你還想帶走我們馬家的種嗎?響兒不會餓着凍着,我會再給他找個娘,比你好一百倍的娘!”
“他還小呢!一時離了我會生病的!”曹氏哀求道,“橫豎都在一個村子裡,你讓他暫時跟着我,我又不會跑了!”
“誰知道你會不會跟哪個相好的跑了?要麼你就答應,要麼我們倆就這麼耗着!”馬六的口氣很堅決,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你真夠狠心的!”
“彼此彼此!”
曹氏萬般無奈,只能先答應了馬六。可要讓她和兒子分開,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她很傷心地走出了房間,淚光濛濛地望着發黑的天空,心裡難受極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初無意中掉在房間裡的那顆珍珠被母親偷偷撿去了,還惹出這麼大堆事情!她與馬六的感情不深,可被休出門是一個女人最大的恥辱,特別是在這半點事就能傳遍天的小村子裡。她往後還能拿什麼面目見人呢?
“娘!”響兒忽然小跑過來抱着曹氏的腿喊道,“您跟爹吵完了嗎?”
曹氏心酸地低頭看着兒子說道:“吵完了。響兒去睡吧!”
“娘,爹要休了您嗎?”曹氏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兒子。她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說道:“娘得回你外婆家幾天,你暫時留在爹這兒行不行?”
響兒使勁搖頭道:“我不喜歡爹,我想跟着娘!娘,我和您一塊兒回外婆家吧!”
曹氏聽得心都要碎了,強忍着眼淚,輕輕地拍了拍響兒的後背說道:“明天再說吧,響兒,該去睡覺了!”
“娘陪我睡!”
曹氏點點頭,拉着響兒的手迴響兒房間睡覺去了。
夜深了,田莊也安靜了下來。坐在房頂上看熱鬧的雀靈起身道:“這就完了?我還以爲要出條人命呢!沒意思,走了!”雀靈回到梨花那兒時,院子裡的人都散去了。她推開梨花的門,正要說話時卻嚇了一大跳。因爲梨花正翹着二郎腿兒躺在牀上,滿臉綠油油的。
“嬸子,你中毒啦!”雀靈忙跑過去問道。
“唔……唔……”梨花嘴裡伊利哇啦地低哼了一陣。
“說什麼呢?”
“我在做面膜!”
“面膜?不是中毒嗎?”雀靈好奇地湊過去在她臉上瞧了又瞧。
梨花起身走到木盆前洗乾淨了臉,說道:“面膜是保護你的皮膚的。像雀靈你這樣常常在外面跑的姑娘就該多塗一點。我正在拿我自己當小白鼠,試驗我的新產品,蜂蜜桔花面膜膏。”
雀靈來了興趣,忙笑道:“嬸子,給我也來一點吧!”
“躺下吧!”
梨花一邊給雀靈敷面膜一邊問道:“田莊上的熱鬧好看嗎?海堂真把馬六給打了?傷得重嗎?”剛纔海堂回來時跟他們說起打了馬六的事,紅菱嚇了一大跳。
雀靈說道:“傷了內腹,還算重的吧。馬六說要告海堂,拿這事威脅那曹梅枝,曹梅枝沒法子就答應了休妻這事。”
“真的?馬六也算個狠心的。曹梅枝好歹跟了他那麼幾年,雖然兇了點,可莊上的事管得也不錯。”
“那種男人就該丟河裡去喂王八……嬸子,這東西真舒服,涼涼冰冰的,像冰糖膏似的。”
“那你索性也當我的小白鼠好了!多敷敷,回頭你家琥珀哥哥見了,一準更喜歡你呢!”
“嘿嘿……”雀靈忍不住樂道,“沒錯!沒錯!嬸子,都給我塗上吧!”
“又不是抹土牆,弄那麼多幹什麼?躺好了,別說話了,一會兒再去洗。”雀靈做完面膜後,又抹了點梨花的豬油膏,這才美滋滋地睡覺去了。
第二天又是一天的忙碌,要爲進城做最後的準備。梨花吃過早飯就去地裡看鄧開羅他們弄桔花盆景。鄧開羅一邊從地裡移除桔花苗一邊問道:“梨花,這東西最不好運了,送到城裡別死了賠本兒了。”
“不會死的,我在寧家灣那邊做過一回,有些經驗了。”
“城裡有人會買嗎?萬一倒騰不出去怎麼辦?”
“這事我想過了,所以我打算在城裡置間鋪子。”
“那你要待在城裡了?”
“我待城裡誰打理這兒啊?所以,我想找兩個可靠的人幫我在城裡看鋪子。”
旁邊的人一聽,全都豎起了耳朵。鄧開羅好奇地問道:“你打算找誰?”梨花抿嘴笑道:“我瞧着玉桃就挺好的,開羅哥,你覺得呢?”
“我們家玉桃啊?”鄧開羅有點吃驚,“那指定是好的呀!不過,玉桃還小,你放心把城裡的事交給她?”鄉馬他田段。
“別看玉桃本事小,她能幹着呢!我打算讓她在城裡幫着張羅鋪子。”
“單她一個也張羅不了,你得再找個做事穩當些的。”
“我心裡還在琢磨着呢!要說你和海堂哥都是穩妥的人。可你們管着這片花田,走了誰都不好辦。所以啊,我想……”梨花故意提高音量道,“再不行就往城裡找個現成管過賬做過掌櫃的人,頂多費些工錢罷了。”
“那倒也是,城裡能幹的人多,好找!”
“說不準還能給玉桃配個能幹的,省得村裡村外的人都說玉桃只能嫁那曾小少爺,”梨花故意對旁邊的人說道,“我就聽不慣呢!我們玉桃人那麼招人喜歡,怎麼就只能嫁他呢?”
鄧開羅笑米米地對梨花豎起大拇指道:“梨花,你說這話,我心裡可高興了!誰說不是呢?我們家玉桃進了城,見了大世面,一準能找個更好的。她去城裡也好,離那曾小少爺遠點,省得風言風語沒個完!”
旁邊的人見玉桃走過來了,都笑容滿面地叫她桃管事。她看了梨花一眼,梨花朝她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跟你哥可說好了,你要捨不得家裡反悔還來得及。”
“反什麼悔啊?”鄧開羅笑道,“這多難得的機會啊!桃兒,出去見識見識,怕什麼?誰欺負你了,回來跟哥說一聲,哥揍死他!”
衆人都笑了起來。玉桃也笑了,衝梨花點點頭道:“行,梨花姐,就聽我哥的,這趟跟着你一塊兒出山去!橫豎縣城裡我也待過,路也熟,保準不給你丟臉!”
旁邊不少人都向玉桃投來了羨慕的目光,更明着叫她桃管事。她也不含糊,別人叫她就大大方方地應着。沒到小半天的工夫,村裡不少人都知道玉桃要跟着梨花出山去幹大買賣了。1dlmu。
這天晚上,龔氏先回了家。張嬸子問起這事時,龔氏點頭笑道:“是真的呢!”
張嬸子有點擔心,又有點不捨說道:“她一個姑娘家去妥當嗎?”龔氏道:“哪兒單她一個姑娘家去啊?梨花,開羅他們都要去的。梨花會在城裡多留一段日子,把這事捋順了,找個掌櫃的再交給玉桃回來。您放心吧,玉桃又不是沒去過城裡。”
“可她到底是個姑娘家,又還小,出門做買賣妥當嗎?”鄧武進廳堂時聽見了張嬸子的話,說道:“去也好!總比天天這麼門對門地處着,給人說閒話強啊!那曾小少爺是趕也趕不走,罵也不能罵,一直這麼處着像個什麼話?我就瞧好我那閨女,是個能做大事的人,讓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