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停的提醒自己,他不能因爲宋安樂的狀況,一度的消沉下去,所以他收拾起低沉的情緒,來到長興宮。
皇后得知高元尚前來問安,也大致猜測到他的來意,關於宋安了的情況,她也早有耳聞,之所以她沒有去探望,也是因爲找不到合適的言詞。
高元尚面無表情的站在殿內,在皇后從裡殿走出來之後,他冷言吩咐道:“都退下,本王跟皇后娘娘單獨一續。”
宮人都紛紛頷首退了下去,皇后見狀,畢竟是在自己宮裡,宮人卻這般聽從高元尚的命令,顯然高元尚是有備而來,不過她還是不悅的說道:“大皇子果真是權勢過人了,就連本宮的人,也能使喚的言聽計從。”
高元尚也不溫不冷的說道:“俗話說,再強不過長,兒臣這點小本領,比起本宮的權勢,可謂是小巫見大巫。”
明知高元尚的語氣中,帶着一味譏諷,所以皇后也懶得跟她拌嘴,於是她又冷言說道:“大皇子數日不上早朝,難不成就是爲了來跟本宮比拼本領的?”
早朝可謂是朝政中,最不可缺的一件事,高元尚一連幾天不參與朝政,肯定遭人猜疑,當然名譽也有所受損,皇后顯然是對他的行爲不滿,但是高元尚卻不以爲然的說道:“本領兒臣是定不敢跟母后比拼,但是兒臣有一事,想請問母后,還望母后能如實爲兒臣解答。”
“問吧,本宮洗耳恭聽。”皇后說着,便在軟榻上坐下,但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敢問母后,您的皇孫近來是否一切安好,是否也有惦記着他的父王、母妃?”高元尚既然來找皇后,他就不想跟皇后多費口舌,他相信宋安樂一定很想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無事,想必也能召喚她早點醒過來,這也是他沒有辦法中,尋求的一線希望。
皇后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她還是本能的看了高元尚一眼,既然事情已經明顯不再是秘密,皇后也沒有刻意隱瞞的必要,於是她一副淡然的說道:“大皇子放心,小皇孫一切都好,至於思念之心,小皇孫怕是尚喂能領會,況且他們也不見得知道,誰是他們母妃。”
高元尚內心頓時冒起一股怒意,但他還是冷淡無味的說道:“依母后的意思是...您打算換了他們的母妃?還是,你有心換了他們的父王?”
“你...”皇后一時氣急,也可以說是一時無言以對,高元尚明知道,就算可能換了孩子的母妃,但孩子的父親,是絕不可能改變,可他卻這麼說,顯然是故意打擊她。
所以皇后也一臉的怒色,不過皇后也並沒有發怒,而是冷冰冰的說道:“大皇子不必多想,本宮只是擔心皇妃初爲人母,多少對幼兒方面有所欠缺,所以才把小皇子接在身邊照應,大皇子若是信不過本宮,大可隨時把小皇子帶走,本宮也好圖個清靜。”
皇后略顯氣沖沖的語氣,她明知道,以高元尚的秉性,他絕不可能把孩子就這樣放在這裡,與其把母子之間的關係弄僵,皇后倒不如識時務的爲自己搭建臺階下,況且宋景然已經答應協助她安定北朝,她把那兩個孩子留在身邊,也並沒有多大用處,反正宋安樂是絕不可能逃脫皇宮的束博。
皇后已經把臺階墊鋪的敲到好處,高元尚總不能不知好歹,皇后敬他一尺,他固然是要還她一丈,於是他恭敬的頷首說道:“母后的好意,兒臣心領了,只是母后年事已高,不敢再勞煩母后照應小皇子,兒臣隨後派人將小皇子接回,如若母后想念小皇子,兒臣可隨時派人,把小皇子送來陪伴母后。”
“大皇子有心了。”皇后許是因爲內心慪着一口氣,或許也是一直伴有的老毛病,所以她連連輕咳了幾聲。
高元尚解開了母子之間的心結,畢竟還是母子連心的骨肉之情,所以他又關切的說道:“聽聞母后近來鳳體抱恙,如今可是好些了?”
“都是老毛病了,一時半會死不了。”皇后的語氣中,依舊是帶着明顯的不悅,雖然她心裡,因爲高元尚的關懷,早已是欣慰不已。
“母后還在生兒臣的氣?”高元尚自主在皇后對面坐下,順手給皇后遞上杯茶盞。
皇后一邊接過茶盞,一邊卻很是感慨的說道:“俗話說女大不中留,這兒大可不止是不中留,簡直就是有了媳婦,便忘了娘。”
高元尚一臉凝重的說道:“母后冤枉兒臣了,近來安樂一直昏迷不醒,兒臣每每寸步不離的守着,因此一時忽略了母后,母后別見怪纔好。”
“皇妃是個好女孩,也是個好妻子,本宮相信,她將來還會是個好國母,只是很多事,她還不能理解或看透,那是因爲她太過善良的本質和單純,越是表面善良寬厚的女人,其實她的心理越是脆弱,所以這點還需你自己去幫她歷練;”
皇后暗自長嘆短噓的又說道:“不要總一味的擔心會失去,也不要太過在意她是否能承受,只有閱歷資深的女人,纔有資格駕馭這座後宮,如同只有最具有權威之人,才能執掌這個天下一樣,你明白嗎?”
皇后眼中的王者,是一個拿得起所有,放得下一切的真正男人,而非是高元尚這樣,爲了一個女人,就可以將一切拋卻腦後的小男孩,所以她必須提醒他要看淡,不能過分在意一樣東西,那樣只會將自己捆綁的太累,最終可能受牽連的不僅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天下。
至於宋安樂的爲人秉性,皇后早也鑽研過,一個初進宮的女孩,懷着一顆單純善良的心,在形形**的人羣中,經歷着大大小小的磨難,迎來如今的一切,只是她漫漫的人生,纔剛剛開啓,她要面臨太多太多形形**,各式各樣的人羣,所以她要面臨的人世百態,纔是她今後的人生。
但是宋安樂太過善良,或者說太過慈悲,這樣性情的人,很難再別人的千方百計中安然生存,所以皇后也不得不提醒高元尚去磨練她的性情,直到她附有一顆堅韌狠毒的心。
聆聽了皇后教誨的閱歷,高元尚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但是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每每想到宋安樂那張善良恬靜的笑臉,他不捨得去渲染她,甚至擔心世間的塵埃,會將她污染,所以他想把她呵護在手心裡,守候在臂膀裡,但是面對皇后的教導,他陷入兩難的處境中。
皇后見高元尚眉眼間,總是深鎖着一道蹙痕,於是她又沉重的說道:“皇兒,你可是真的愛上她了?”
高元尚一臉憂重的看了皇后一眼,隨即他又說道:“兒臣不僅愛她,兒臣還想給她一份無憂的幸福,和一個無慮的未來,兒臣不忍去改變她的善良,也不想逼走她的單純,她是那麼完美,幾乎晶瑩剔透的,可以看到她心底的真實,那是一個人根本不能袒露的秘密,但是她願意對兒臣袒露,所以兒臣不會去辜負她。”
就如同高元尚所說,他不忍心,因爲今後的生存,去強迫宋安樂改變,他甚至不敢想象,如若宋安樂也變得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他會變得怎樣,他還會始終如一的愛她,守護她嗎?
如果一輩子都守着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寧可放棄去改變她,更加不會因爲增生她的歷練,而故意做出傷害她的事。
皇后這一生,最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在對的時間裡,遇見一個對的人,雖然最終她用自己的堅守,換來了高晉的回頭,但是他們錯過了彼此最美麗的年華,也錯失了太多絕佳的機遇,所以她遺憾。
面對自己的孩子,能彌補她一生的遺憾,她是發自內心的欣慰,所以她慈愛的握着高元尚的手,一臉慈和的說道:“我兒真的是長大了,知道什麼是愛了。”
高元尚卻一臉悵然的說道:“母后,您會笑話兒臣是個念情的懦夫嗎?”
皇后一臉認真的說道:“重情重義,乃是君子行爲,天下間,有多人爲一個情字所困,又有多少人因一個義字而亡,所以我兒註定是個傑出人物,母后爲你感到驕傲。”
“既然有那麼多重情重義之人,爲什麼還會不斷出現,那些冷血無情之人呢?”高元尚有種有感而發的惆悵,因爲他自己切身的經歷和體會,所以他感慨,也無助。
“你是想說邕王和臨王?”皇后看似是問意,但是她心底卻有着再確切不過的答案。
“當兒臣得知邕王要推翻兒臣時,兒臣根本沒有想過那會是真的,甚至沒有把他暗中的舉動,真正的放眼裡,因爲兒臣相信,手足之情,總有一天可以感化邕王,當兒臣被禁足冷宮時,那時我墮落,我消沉,甚至是自暴自棄,就在我極度頹廢時,是安樂給了重生的希望,她告訴,她愛我,不管是貧富,她都不會離開我,那時我才意識到,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她,後來還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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