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道 priest 分節 58
後有一個人自殺了,是麼?”
翟行遠愣了一下,看向姜湖的目光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翟海東卻嘆了口氣:“姜醫生,你什麼時候不想在警局工作了,可以來找我。”
沈夜熙桌子底下的手這才慢慢鬆開來,擡起眼皮,表情有些不善地盯着翟海東:“老翟先生,您這就不對了吧,我作爲他上司還在一邊兒呢,您就開始挖牆腳了?”
翟海東笑了笑,沒說什麼,繼續問姜湖:“姜醫生,你說她是爲什麼呢?我自覺這麼多年,對手下人不薄了。”
“是個什麼樣的人?”姜湖問。
翟行遠接過話頭說:“是跟着爺爺的老人了,叫喬慧芝,我還要叫她一聲喬嬸,帶着個兒子,丈夫十多年前死了,她就一直守寡,翟家上下沒有說誰虧待過她,該有的尊敬和好處,一樣也沒少過她的。”
姜湖想了想:“人做一件事情,總是有理由的,只是外人不好說罷了。”
沈夜熙的手指輕輕地敲打了兩下桌子,突然問:“老翟先生,既然你這家賊自己都逮住了,還叫我們來幹什麼呢?”
“這東西在別人手裡,我這心裡一直難以安生,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二位旁觀者清,給我指個名路,閔言他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地拿了我的東西,究竟是要幹什麼?”翟海東頓了頓,眉頭皺起來,“況且……我不明白,這放鑰匙的地方,放東西的地方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當初喬嬸進我們家,就是看上她憨厚老實這一點,要是沒有什麼人指導,她絕對做不到一點痕跡不留地就把東西弄出去。”
“閔言從來沒和你聯繫過麼?”沈夜熙問。
翟海東搖搖頭:“閔言一直低調,從我的東西丟了以後,才猖獗起來,但是他究竟想要什麼,想要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沈夜熙蹭蹭下巴,饒有深意地說:“他是唯恐你不知道,你的東西是被他偷的呀?”
翟海東一愣:“沈隊的意思是……”
沈夜熙嘿嘿一笑:“我一說,您老一聽得了,我一人民警察,哪知道你們這些破事兒啊?”
翟海東稀疏的眉皺起來,指尖輕輕地磕着柺杖不說話,姜湖卻笑了:“老翟先生,你聽過三國的故事麼?”
翟海東沒說什麼,倒是沈夜熙挺驚異地看了姜湖一眼——啥時候這麼有文化了,話都說不利索的人居然坐在這人五人六地跟人侃四大名著?
姜湖翻了個白眼,假裝沒看見他,繼續說:“三國裡那個空城計的故事,老翟先生,您說當時司馬……”他的話音微妙地頓住了,忘了後面那個巨複雜無比的“懿”字念什麼來着,於是含糊了過去,“要是不那麼相信自己的判斷,找個小分隊進去試試看,或者往城樓上彈琴的人身上射一箭,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
翟海東眉尖一抖,纔要說話,被沈夜熙打斷,沈夜熙對姜湖打了個眼色,站起來說:“究竟怎麼辦,那就是您自己的事了,我們只負責打擊違法犯罪分子,既然東西怎麼丟的是誰偷的,您心裡都有數了,我們也就不打擾了,局裡估計還有別的事,先走一步。”
翟海東心裡掛着閔言的事情,也沒多留他們,禮貌周到地把兩個人送走。
兩人回了警局,正好辦公室都出外勤去了,沒人,沈夜熙一把抓過姜湖的領子把他拎進去,甩上門,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剛纔在跟誰說話?”
姜湖無辜地看着他,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你知道個屁,”沈夜熙恨得牙根癢癢,“你知道還那麼說話,那死老頭子神經兮兮的,不多說還對你有三分猜疑呢,你三言兩語就說破他的心思,找事是不是?”
姜湖搖頭——沒找事。
沈夜熙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手舉得高高的,落下來卻輕得很:“搖什麼搖,氣死老子了,跟你一起我得少活好幾年!”
要是那老頭子剛剛真的發難怎麼辦,你丫身上連個水果刀都沒有,等着被人切麼?要是我一個人保護不了你怎麼辦?要是那老頭子從此以後盯上你怎麼辦?
姜湖突然說:“你在擔心我麼?”
沈夜熙拿眼瞪他,姜湖卻笑了:“翟海東忌憚安叔叔,就算心裡再不高興,也不敢對我怎麼樣的,況且有些話我又沒有都說出來。”
“什麼話?”
非。凡=整,理
“比如……關於他丟的東西在哪,我有個猜想。”
他好像是故意賣弄一樣,拖長了聲音,多少帶了點討好的意思,沈夜熙看着他臉上帶着一點笑意,眼睛裡好像閃着光似的看着自己的樣子,不知不覺地臉色就柔和了下來:“怎麼說?”
“你說一個守寡了許多年,把一輩子的青春和忠誠都獻給翟家的老婆婆,爲什麼到老了,拼着自己一條命做出這種事情?如果是利益什麼的,她大可以去求翟海東,以翟海東的性格,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是他樂得做的。”姜湖說。
沈夜熙眼神一閃:“你是說……爲了她的兒子?”
“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理由,”姜湖說,“可是你想,閔言如果爲了翟海東的東西,以她的兒子要挾她,那她會怎麼做?這個喬慧芝跟了翟海東一輩子,她也許老實厚道,可是這麼多年,看見的經過的東西,讓她比普通人更瞭解他們這些人,所以她在翟海東懷疑到她的時候,立刻就自殺了。”
“一方面是她知道自己的下場,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希望仗着多年的情分,向翟海東討個人情。”沈夜熙立刻接上來,“好像在跟翟海東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爲難她的孩子麼?”
姜湖點點頭:“可是萬一翟海東不給她這個人情怎麼辦?萬一閔言出爾反爾怎麼辦?”
沈夜熙緩緩地說:“你的意思是,翟海東丟的賬本現在在喬慧芝的兒子手上?爲了給她兒子在兩邊都留個活命的退路?”
“我只是胡猜。”姜湖攤攤手,“一個賬本,既不在翟海東手上,現在看來也不在虛張聲勢的閔言手上,你說它會在哪裡呢?”
沈夜熙咧嘴一笑,勾過姜湖的腦袋,亂揉一通:“胡猜得好!”
他立刻給楊曼打了電話,讓她留意一下喬慧芝這個醬油黨一樣沒有存在感的兒子,回頭心情很好地對姜湖開玩笑說:“漿糊小朋友,你這麼能猜,知道我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不?”
姜湖想了想,還真報出六位數來。
沈夜熙睜大了眼睛,像看妖怪一樣地看着姜湖:“你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姜湖聳聳肩:“這有什麼難猜的,是你老院長的生日吧?你雖然看起來神經粗得像電線杆子一樣,其實是很念舊、感情也比較豐富的人,而且做事很有條理,你房間裡收藏了好多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每件東西底下還都細心地用標籤貼好,不大像是那種會用隨機數字或者電話號碼身份證號什麼的做密碼的人。上回你給我看的相冊裡的每張相片也有拍攝時間和事件,其中有一張爲你們老院長慶祝生日的照片,旁邊還寫了日期。你特意把那張照片放大了夾在最顯眼的地方,我想可能是因爲他是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沈夜熙深深地看着他,說:“以前是。”
姜湖一愣:“啊?”
“以前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不過現在變成之一了。”沈夜熙笑着看着姜湖的臉突然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正好,你都猜着了,也省的我告訴你了。”
“你可以……你可以去換一個密碼。”姜湖有點結巴,目光飄到別的地方。
“換它幹嘛?”沈夜熙有點不懷好意,伸手捏起姜湖的下巴把他轉向自己,“哎,別不好意思啊,我以後人都歸你管,別說一張銀行卡了。”
他飛快地湊上去在姜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沒等姜湖反應過來,就大笑着跑了出去:“我找莫局彙報工作去,姜醫生工作時間別偷懶呀。”
姜湖鬱悶地擦擦臉上的口水,沈夜熙,你丫有種耍完流氓別跑呀!
作者有話要說:考試回來了……淚奔啊淚奔,算死我了= =
第六十六章 一生之盟 五
快到傍晚的時候,出去了一天的一羣人才回來。莫局說得對,他們這幫人精,個個手底下都有那麼幾條別人不知道的路子,盛遙身上明顯帶了酒氣,領口打開了,偏白的皮膚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紅,眼神還算清明。
蘇君子倒了杯溫水,又從抽屜裡取出一罐蜂蜜,加了一勺拌勻了遞給他。
盛遙笑着道了聲謝接過來,喝了幾口,就抱着水杯安分地坐在那裡。出入烏煙瘴氣的地方不是一次了,一整天跟幾個線人轉着圈地找人,不過想知道點什麼也得付出代價,那幫老流氓不管你是不是當值警察有規定不能喝酒,當中被灌了好幾圈,又不好翻臉不接着。況且楊曼再彪悍也是女孩子,敬給她的,都被盛遙不動聲色地擋了下來,這回雖然還知道東南西北,也是有點醉了。
有人喝多了愛哭,有人喝多了愛笑,有人喝多了話多,盛遙大概就屬於那種喝多了反而安靜的人,基本上這時候他要不是倒頭就睡,就是變個沒嘴的葫蘆,有點呆地坐在一邊,不到非開口不可的時候,就一句話也不說了。
都說這種人城府深沉,盛遙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他只是習慣把事情都爛在心裡。
剛剛一進門的時候,每個人聞到他身上的酒味,都忍不住問一句“盛遙沒事吧”,只有君子不問,輕輕地嘆口氣搖搖頭,然後遞過一杯據說能解酒的蜂蜜水,好像他一直在那裡,盛遙突然有些恍惚。他覺得每天想着那個人看着那個人的日子,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裡的悸動好像被舒久帶給他的焦頭爛額給擠出去了,那傢伙有時候鬧騰得像個孩子,片刻不看着他,就會出點讓人哭笑不得的情況。
盛遙想,原來兩個人維持這種既曖昧又純粹的身體上的交往,已經快半年了,都已經要習慣了。
溫溫的蜂蜜水透過玻璃杯傳到他的指尖上,盛遙的目光落在映着燈光的水面上,一動不動,衆人也都知道他喝多了犯懶,乾脆不去問他,就聽着楊曼說。
楊曼拍拍盛遙的肩膀,感激的意思不言而喻,簡短地說:“我們找到喬慧芝的兒子了,已經讓人盯上了。”她從包裡掏出一張小紙條,上面用鉛筆寫了一個地址。
“這小子什麼情況?”沈夜熙搬過一個軟軟的轉椅,讓盛遙坐下。
“喬慧芝這個兒子叫李永旺,二十八了,遊手好閒的混混一個,現在還靠他媽養着,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他還賭?”蘇君子問。
“賭得厲害,就是因爲這個,輸光了錢,被他媽大罵了一通,離家出走沒錢還債,然後被人抓了起來,要他的命抵債。”楊曼說,補充了一句,“我估計是有人陷害他,要不然不至於輸那麼多。”
“多少?”沈夜熙問。
楊曼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千萬,據說那傻小子輸了這麼多錢,覺得有點萬念俱灰,這時候有個人站出來,說,再給他一個機會,贏了就替他付錢,輸了就拿他的小命抵債,那個……怡寧,你男人說那喬嬸怎麼着?老實本分?我覺得靠譜,看她生這兒子智商就知道這女人也不是啥精明的。”